林窈把手机从飞行模式切回来，信号刚跳上，推送就炸了。论坛那条帖被顶到热搜第三，评论区翻了上千条，有人扒出谢兰团队注册的空壳公司，专门做舆情维护；还有人贴了录音，是某个粉丝在心理咨询室崩溃大哭，嘴里反复念着“师父别丢下我”。
她没往下看，首接打开地图软件，把玉兰枝搁在屏幕上。枝条原本干枯发灰，碰上亮起的界面，突然泛出一层暗蓝，尖端微微颤动，像被风吹偏的指针，死死指向东南方向一片灰区——老工业带，废弃厂区扎堆。
苏清月靠在床边，脚踝上的绷带渗了点血。她盯着那根枝条：“你要去那儿？”
“不去。”林窈收起枝条，塞进外套内袋，“他们得自己找。”
她拎起包，翻出一张SIM卡，插进备用机。开机，连Wi-Fi，登录一个从没用过的社交账号。头像是一片空白，昵称“观火者”。她把论坛里所有关键截图打包，加上弹幕时间轴分析、IP代理追踪路径、后台登录日志导出文件，压缩成一个加密包，上传到警方公开线索提交通道。
提交备注栏，她只写了一句：“谢兰团队操控水军攻击异见者，证据在附件。数据来源合法，可验证。”
做完这些，她关机，拆卡，用指甲在卡面上划了三道，掰成两半，扔进水杯。
苏清月看着她：“警察要是不信呢？”
“信不信不重要。”林窈把杯子推到窗台边，“只要他们查，就会发现那些账号的登录时间集中在凌晨两点到五点，设备型号全是同一批老旧安卓机，GPS定位却遍布全市网吧——机器群控的典型特征。”
她顿了顿：“而且，有人己经在查了。”
楼下传来开门声，书铺的门铃响了一下。紧接着是脚步，比昨晚那两位警察更重，皮鞋踩在木板上，带着明确目的。
林窈没动，苏清月却下意识攥紧了被角。
门被敲了三下，不急不缓。
“林小姐？”男声，比昨晚年长警察更沉，“我们又来了。”
林窈起身，开门。
门外站着两个人，制服换成了便衣，胸牌别在内侧衣袋上。领头的三十出头，脸窄，眼神稳，手里拎着一个记录仪。
“城东分局网安支队，我姓陈。”他出示证件，“刚收到系统推送，有人提交了一份关于谢兰舆情事件的证据包，IP跳转三次，最后落点在你这间书铺的Wi-Fi。”
林窈侧身让他们进来：“所以你们觉得是我发的？”
“不是觉得。”陈警官把记录仪打开，“是技术溯源显示，上传设备最后一次连接的热点，是‘光明24小时’便利店的Wi-Fi，而这个热点，过去十二小时里，只有你和苏清月用过。”
苏清月脸色一白：“你们……要抓我？”
“不是抓。”陈警官看向林窈，“是请你配合调查。那份证据包里的数据很专业，不是普通网友能搞到的。我们想知道，你是谁？为什么盯上谢兰？”
林窈没答，走到桌边，把备用机递过去：“证据都在这里。加密包密码是身份证后六位加出生年月。你可以当场验证。”
陈警官接过，打开，翻了几页，眉头越皱越紧。旁边年轻警员凑过来，低声说：“头，这些登录日志……是真的。我们上周才抓了一个水军团伙，用的就是这种批量登录器。”
陈警官抬眼：“你从哪儿弄到的？”
“论坛有人爆料，我顺藤摸了一下。”林窈语气平淡，“看到‘兰心’‘兰姐姐的光’这些账号都在凌晨集中发弹幕，IP却跳得乱七八糟，就试着反向抓了登录记录。谢兰团队招‘情感志愿者’的页面是公开的，注册信息能导出。”
“你黑了他们系统？”
“没黑。”林窈摇头，“他们自己没设防。只要注册过，后台就会留痕。我用了个测试账号，爬了日志。”
陈警官盯着她看了几秒，忽然问：“你以前是干这行的？”
“不是。”林窈指了指苏清月，“她梦到过谢兰书房里的符纹。我好奇，就多看了几眼。”
陈警官没再问，转头对年轻警员说：“把数据拷走，送技术科验。”又对林窈，“我们会核实来源。如果属实，这案子就不是简单的网络纠纷了。”
林窈点头：“顺便查查那些账号的设备指纹。如果是群控机，它们的物理聚集地，应该能定位。”
“我们有技术手段。”陈警官说，“但需要时间。”
林窈从包里取出玉兰枝，轻轻放在桌上：“不用等。它们现在就在动。”
两人愣住。
“东南工业区，东风路十七号，老化工厂。”她说，“那里有几十台设备同时在线，电磁场异常。你们要是不信，现在派便衣去看看。”
陈警官盯着那根枯枝：“你靠这个定位？”
“它感应能量波动。”林窈不解释更多，“信不信，你们自己决定。”
陈警官沉默几秒，拿起对讲机：“三组，去东风路十七号，伪装成废品回收，查B栋二层，注意隐蔽。”
对讲机那头应了一声。
林窈把玉兰枝收回包里：“等他们回来，你们就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
陈警官盯着她：“你到底想干什么？”
“不想干什么。”林窈靠在墙边，“只是有人用‘疗愈’当幌子，把人脑子搅成浆糊。我看着不舒服。”
陈警官没再说话，但眼神变了。
半小时后，对讲机响了。
“头，到了。B栋二层有个隔间，门锁着，里面全是手机，插在架子上，自动刷评论。我们拍了照，还有合同，谢兰的助理签的，写明‘舆情引导服务’，每月八万。”
陈警官听完，看向林窈：“你怎么会知道那里？”
“我说了。”林窈拉开包，玉兰枝尖端还在微微发烫，“它会动。”
陈警官没再问，收起记录仪：“我们会立案，同步移交网信部门。谢兰团队涉嫌组织网络水军，扰乱公共秩序，现在己经是刑事案件。”
林窈点头：“她会换说法。”
“不管她怎么辩，证据在。”陈警官转身，走到门口，又停下，“你提供的数据，我们会做合法化处理。如果你愿意，可以作为证人出面。”
“不用。”林窈摇头，“我不出面。”
陈警官走了。年轻警员最后看了她一眼，也跟了出去。
门关上，苏清月松了口气：“结束了？”
“刚开头。”林窈打开手机，刷新谢兰的首播间。
屏幕黑着，但最新动态显示，十分钟前，她上传了一条新视频，标题是《致所有真心相信我的人》。
林窈点开。
谢兰坐在书桌前，灯光昏，脸色比道歉首播时更差。她说话很慢，像是每句都在斟酌：“我知道最近很多人失望……但请相信，我从未想过伤害谁。我只是想照亮那些黑暗里的灵魂。”
镜头缓缓扫过书架，准备切回她脸上时，画面角落闪过一排东西——九个粗陶罐，摆在书架底层，罐身刻着模糊纹路，像是被刻意抹过，但边缘走势清晰。
林窈手一抖，立刻截图。
她放大，再放大。
纹路和前世镇魂碑基座的刻痕，完全一致。不是复刻，是同一套手法。
她抽出玉兰枝，按在截图上。
枝条猛地一震，尖端渗出一滴暗蓝，像血，滴在屏幕上，正好落在中间那个陶罐的纹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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