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铁锈和腐肉混合的腥臭味。
林渊早就习惯了。
他提着一个半满的铁桶，桶里装着一些零碎的、看不出原貌的肉块和组织，在昏暗的街道上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
这里是净土城，边境十三区。
林渊
一个被高墙和上等人遗忘的角落。
头顶是永恒的灰蒙蒙的天空，厚重的雾气像一块脏兮兮的抹布，将阳光、希望以及一切美好的东西都隔绝在外。
那是灰雾。
七十年前，灰潮降临，世界就变成了这副鬼样子。
只有依靠着净化高塔，人类才能在“净土城”里苟延残喘。
但净土城，也并不净。
至少，林渊生活的地方，比垃圾场干净不了多少。
“林渊，你小子磨磨蹭蹭的干什么呢？就差你了！”
不远处，一个臃肿的身影靠在一辆破旧的板车旁，不耐烦地冲他吼道。
是工头王胖子。
林渊没说话，只是加快了脚步。
今天的工作是清理“屠宰巷”的残局。
昨晚，一只被称为“影猫”的畸变体从墙外的灰雾区溜了进来，在这里饱餐了一顿。
受害者是几个不长眼的流浪汉。
等城卫队的序列者大人赶到时，巷子里只剩下了一地碎肉。
而林渊他们这些收尸人，就是负责把这些碎肉清理干净的。
这是最卑贱的工作。
但对林渊来说，这工作能让他活下去。
他将桶里的东西哗啦一下倒进板车上的大铁箱里，和其他收尸人收集来的残骸混在一起。
腥臭味更浓了。
王胖子捏着鼻子，从怀里掏出一个脏兮兮的布袋，开始发今天的工钱。
“张三，你的，三十个铜币。”
“李西，你的，也是三十。”
收尸人的工钱按天结算，一天三十个铜币。
这点钱，在十三区，只够买两个最粗劣的、混着木糠的黑麦面包。
轮到林渊时，王胖子从袋子里摸了半天，最后只掏出了二十个沾着油污的铜币，扔到林渊手里。
“你的，二十。”
林渊摊开手掌，看着那二十个铜币，眉头皱了起来。
“王头儿，不是三十么？”
王胖子眼睛一瞪，唾沫星子都快喷到林渊脸上。
“你小子还好意思问？今天你最后一个到，磨洋工，扣你十个铜币算便宜你了！再废话，这二十个也别想要了！”
周围的几个收尸人幸灾乐祸地看着，没人出声。
欺负林渊这个没爹没娘的孤儿，是王胖子最喜欢干的事。
林渊握紧了手里的铜币，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
他低着头，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最终，他还是松开了手，默默地把二十个铜币揣进兜里。
“知道了。”
他不想争。
争不过。
在这个地方，拳头和人脉就是道理。
他两样都没有。
王胖子满意地哼了一声，像一只斗胜了的公鸡，指挥着其他人推着板车离开。
“收工了！明天早上六点，老地方集合，谁迟到谁就别干了！”
人群渐渐散去。
林渊没有立刻走。
他转身，重新走回了那条被称为“屠宰巷”的巷子。
空气中的血腥味指引着他。
他不是想不开，也不是有什么特殊癖好。
而是……不死心。
王胖子克扣的十个铜币，对他来说，就是三分之二个黑麦面包。
他想回来再找找，看看有没有什么被序列者大人遗漏的东西。
比如，受害者身上掉落的铜币，或者什么还能用的零碎物件。
这是收尸人之间心照不宣的秘密。
也是他们为数不多的额外收入来源。
巷子很窄，两边的墙壁上布满了暗红色的抓痕和凝固的血迹。
林渊蹲下身，借着墙壁缝隙里透出的、净化塔微弱的光芒，仔细地在地面上搜寻着。
石板缝里，除了凝固的血块和一些分辨不出材质的碎屑，什么都没有。
看来，之前的收尸人己经搜刮得很干净了。
林渊心里有些失望。
看来今天真的要饿肚子了。
就在他准备放弃的时候，他的目光被角落里的一抹异样的颜色吸引了。
那是在一堆混着泥土的碎肉里。
一块只有巴掌大小的、暗紫色的血肉。
它和周围那些己经失去活性的暗红色碎肉完全不同。
它……好像在动。
林渊的心跳漏了一拍。作者“爱吃开花白糕的余皇”推荐阅读《全球灰雾：我的身体能嫁接怪物》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
他小心翼翼地凑过去，用一根小木棍拨开上面的杂物。
那块暗紫色的血肉，正像一颗心脏一样，极其缓慢地、有规律地搏动着。
一下，又一下。
充满了诡异的生命力。
这是……畸变体的活性残骸？
林渊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他知道，畸变体被杀死后，大部分身体组织会迅速失去活性，变成一滩烂肉。
但极少数情况下，会有一些核心部位，在短时间内保持活性。
这些活性残骸，是序列者大人们才会收集的东西。
据说可以用来制作“稳定剂”，或者用于某些特殊的研究。
在黑市上，这么一小块，至少能卖到……十枚银币！
一枚银币，等于一万枚铜币！
足够他吃上一年最好的白面包，还能租一个带窗户的干净房间！
巨大的贪婪瞬间攫住了林渊的心脏。
他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看巷口。
空无一人。
只有远处传来的、若有若无的喧嚣。
一个念头疯狂地在他脑中滋生。
拿走它！
这是一个足以改变命运的机会！
但是，另一个声音又在警告他。
私藏畸变体活性残骸，是重罪。
一旦被城卫队发现，会被当场处死，连收尸的程序都省了。
风险和收益，如同两只恶魔，在他脑中疯狂撕扯。
林渊的额头渗出了冷汗。
他死死地盯着那块搏动的血肉，眼神变幻不定。
最终，生存的渴望和对现状的憎恶，压倒了对死亡的恐惧。
烂命一条，有什么好怕的？
再这么下去，不是饿死，就是累死，或者哪天收尸的时候被没死透的畸变体一口咬死。
赌一把！
他迅速脱下自己那件满是破洞的外套，小心翼翼地将那块黏滑、温热的血肉包裹起来，紧紧地抱在怀里。
血肉的每一次搏动，都像是在敲打他的肋骨，让他的心也跟着一起狂跳。
他不敢再停留，压低了身子，像一只受惊的老鼠，迅速窜出巷子，消失在十三区迷宫般的贫民窟里。
……
回到自己那个由集装箱改造的“家”。
林渊反锁上锈迹斑斑的铁门，才终于松了口气。
他将怀里的东西放到那张破木板搭成的桌子上，点亮了一盏昏暗的油灯。
在摇曳的火光下，那块暗紫色的血肉显得更加诡异。
林渊回到家
它搏动的频率似乎比之前更快了一些。
林渊咽了口唾沫，开始思考怎么处理这个烫手的山芋。
首接拿去黑市？
不行。
他一个十六岁的收尸人，拿着这种东西去黑市，跟给别人送钱没什么区别。
最好的结果，是被人用几十个铜币骗走。
最坏的结果，是人货两空，尸体被扔进下水道。
那该怎么办？
林渊盯着它，陷入了沉思。
也许……可以试着自己吸收？
他听说过，序列者可以通过首接接触活性残骸，来加快“稳定剂”的吸收。
但他不是序列者。
普通人接触这玩意儿，唯一的下场就是被污染，变成新的畸变体。
林渊自嘲地笑了笑。
自己真是穷疯了，居然会冒出这种找死的念头。
就在这时，那块血肉的搏动猛地加剧！
表面的粘膜突然破裂，几根纤细的、如同血管一样的肉芽从里面弹射出来，闪电般地刺向林渊的手臂！
“！”
林渊大惊失色，想要抽手，却己经来不及了！
那些肉芽像是活物一样，瞬间刺穿了他的皮肤，钻进了他的血管里！
一股难以言喻的剧痛，从手臂瞬间传遍全身！
“呃啊——！”
林渊惨叫一声，整个人倒在地上，浑身剧烈地抽搐起来。
他感觉自己的血液仿佛被点燃了，无数根烧红的钢针在他的血管里疯狂攒刺。
他的意识开始模糊，眼前的景象天旋地转。
桌子上的那块紫色血肉，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所有的精华，似乎都被那些肉芽吸走，注入了林渊的体内。
要死了吗？
要被污染成怪物了吗？
这就是贪婪的下场……
在意识彻底陷入黑暗的前一秒，林渊的脑海中，突然响起了一个冰冷的、不属于人类的声音。
【检测到适配宿主……】
【序列模板载入中……】
【序列：「嫁接师」己觉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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