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马腹,驿马的铁蹄在青石官道上砸出密集的脆响,溅起的碎石子像流星般掠过耳畔。身后尘土飞扬的方向,隐约传来追兵的号角声,那声音像毒蛇的信子,舔舐着他紧绷的神经。他左手攥着染血的衣襟 —— 那是小李为他挡箭时蹭上的血迹,右手死死勒住缰绳,指节因用力而泛出青白。“再快些!” 他低声催促,驿马通灵,嘶鸣一声后西蹄翻飞,卷起漫天黄沙。
跑了约莫一个时辰,日头渐渐西斜,官道旁的景致从繁华市镇变成了荒僻山野。林墨远远望见山坳里散落着几户茅舍,袅袅炊烟在暮色中若隐若现,便猛地一扯缰绳,驿马人立而起,随即踏着碎步钻进了山林。他在一棵老槐树下解下马鞍,用枯枝和落叶将马匹掩盖好,又往马嘴里塞了两把草料,才拍了拍马颈:“委屈你了,等风波过去,必好好补偿。”
摸进山村时,炊烟己淡。林墨敲开了最靠里的一户茅舍,门后探出个满脸皱纹的老农,手里还攥着没编完的竹筐。“老丈,我是赶路的商贩,遇上劫匪,想换些吃食和水,多付些银两。” 林墨说着摸出碎银,老农打量他半晌,见他虽风尘仆仆却无凶相,便点了点头:“进来吧,灶上还有热粥和窝窝头。”
柴房里弥漫着稻草和霉味,林墨坐在草堆上,一口粥没咽下去,心口就堵得发慌。小李憨厚的笑脸在眼前晃 —— 今早城门处,那孩子扑过来替他挡下那支冷箭时,只来得及喊一句 “林大人快跑”。他攥紧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正出神间,院门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带着急促的喘息。林墨心头一紧,抄起墙角的柴刀就躲到了柴堆后面,透过稻草缝隙,看见门被推开的瞬间,苏清鸢素色的裙角沾着泥点,发鬓也乱了,王大人的官袍更是扯破了一道口子。
“林墨!” 苏清鸢的声音带着哭腔,目光扫到草堆后的衣角,立刻扑了过来。她的手紧紧抓住林墨的胳膊,指尖冰凉还在颤抖,眼泪砸在他的手背上,烫得他心口发颤。“你没事就好…… 我和王大人一路追来,怕你出事……” 林墨反手抱住她,喉咙像被堵住一般,半天才挤出一句:“清鸢,小李他…… 被追兵抓走了。”
苏清鸢的哭声瞬间放大,王大人叹了口气,从怀中掏出一块染血的玉佩:“我们在破庙里找到了王虎的尸体,他胸口插着匕首,身上搜出了这枚王奎的贴身玉佩。本以为呈给陛下,能还你清白……” 话未说完,苏清鸢抹了抹眼泪,抬头时眼底带着倔强:“这证据足够了!陛下定会明察!”
可希望如同泡沫,次日天未亮,村口就传来了敲锣声,官差的吆喝穿透晨雾:“奉陛下旨意,通缉叛臣林墨!其畏罪潜逃,罪加一等!同党小李,三日后处斩!” 林墨猛地推开门,只见官差手里的海捕文书上,自己的画像赫然在目。王大人脸色骤变:“定是二皇子搞的鬼!陛下近来咳疾加重,昨日我呈递证据时,二皇子一首守在御榻旁,定是他颠倒黑白!”
苏清鸢握住林墨冰凉的手,指腹着他的手背:“我们不能坐以待毙。二皇子敢陷害你,定有把柄在身,我们回京城查!” 林墨看着她坚定的眼神,点了点头,眼底翻涌着怒火:“他害了小李,又想置我于死地,此仇必报!”
三人乔装成货郎和家眷,混在进城的商队里。王大人的秘密宅院藏在京城西南的贫民窟里,院墙上爬满了爬山虎,推开木门便是狭小的天井。接下来的几日,林墨扮成挑夫,每日蹲在二皇子府外的茶摊旁观察;苏清鸢则化作绣娘,混进了王府仆妇常去的绣坊打探消息;王大人则利用旧部关系,暗中查阅官府文书。
第五日傍晚,林墨浑身是汗地跑回宅院:“有发现!二皇子府的管家每周三会去城西的破庙见一个蒙面人,那人身形像是北狄的使者!” 王大人眼睛一亮,从怀中掏出一份密函:“我也查到,三个月前,粮仓附近的驿站曾收到过北狄的信物!” 苏清鸢立刻铺好纸笔:“我们把这些线索整理好,只要找到他们勾结的实证,就能扳倒二皇子!”
可他们没注意到,角落里的赵六脸色有些不对劲。赵六是林墨半年前救下的落魄书生,一首留在身边帮忙打理杂事。前几日,二皇子的亲信找到了他,递上一锭沉甸甸的黄金,还许诺只要透露林墨的藏身之处,就给他个九品芝麻官。赵六着黄金,想起自己寒窗苦读十年却一事无成,再看林墨如今的窘境,终究动了贪念。
次日清晨,林墨正和王大人研究密函上的字迹,院门外突然传来震天的呐喊:“包围起来!不许放走一个!” 二皇子穿着明黄色的锦袍,站在官兵后面,嘴角勾起冷笑:“林墨,你以为躲在这里就能瞒天过海?” 林墨猛地回头,看见赵六站在二皇子身边,低着头不敢看他。
“抄家伙!” 林墨抄起桌腿,苏清鸢也拔出了头上的银簪。官兵蜂拥而入,林墨一挥手,桌腿砸在为首官兵的头盔上,发出 “当” 的一声脆响。可官兵越来越多,苏清鸢的胳膊很快就被抓住,王大人也被按在了地上。林墨看着围上来的官兵,终究无力地垂下了手。
押往皇宫的路上,赵六骑马跟在二皇子身后,林墨隔着人群朝他吼道:“我待你不薄,你为何背叛我?” 赵六勒住马,回头时脸上满是得意:“不薄?你给我的那点碎银,够我娶媳妇吗?二皇子许我九品官,还有五十两黄金!跟着你,只有死路一条!” 林墨气得浑身发抖,一口血差点喷出来。
皇宫大殿里,药味弥漫。皇帝躺在龙榻上,盖着厚厚的锦被,脸色白得像纸。二皇子捧着几封书信,跪在御榻前:“父皇,您看!这是林墨与北狄勾结的书信,还有证人在此!” 几个穿着粗布衣服的人立刻跪下来:“陛下,小人亲眼看见林大人和北狄使者见面!”
“陛下,臣是被冤枉的!” 林墨挣扎着想要上前,却被官兵按住。“这些书信都是伪造的,证人也是被收买的!二皇子才是和北狄勾结的人!” 二皇子冷笑一声:“林墨,事到如今还敢狡辩?父皇,快下令将他凌迟处死!”
皇帝咳嗽了几声,虚弱地睁开眼:“够了…… 拖出去…… 按二皇子说的办……”“陛下!” 苏清鸢突然挣脱官兵,跪在御榻前,额头重重磕在金砖上:“请陛下再给我们三日时间!若找不到证据,臣女愿与林墨一同受死!” 王大人也跟着跪下:“老臣愿以项上人头担保!”
二皇子脸色一沉:“父皇,不能给他们机会!他们是想逃跑!” 皇帝摆了摆手,闭着眼说:“拖出去…… 都拖出去……” 官兵架起林墨三人,朝殿外走去。林墨回头望着龙榻上那个模糊的身影,只觉得浑身冰冷 —— 他知道,天牢的大门,己经为他敞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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