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板裂缝里的月神石泛着幽蓝，像块被月光浸透的琉璃。昭宁蹲下身，小手指尖刚触到石面，石上的纹路突然活了过来——细密的银线顺着她的血脉往上爬，在她腕间凝成枚月牙形的锁印。
"阿娘，"她仰起脸，银瞳里映着石中的倒影，"石头在叫我。"
颜曦的心猛地揪紧。那锁印与昭宁后颈的胎记如出一辙，却多了几道金纹，正与她发间银簪的裂痕严丝合缝。她想起昨夜在客栈檀木匣里看到的绢帛："归墟之钥藏于月轮，双生契成时，银瞳自会引路。"原来所谓的"引路"，是要用这孩子的血，唤醒沉睡的月神石。
裴景琛的剑锋己抵在石缝边缘。陨铁剑上的裂纹不知何时愈合了大半，剑身泛着温润的银光，像被月光淬炼过。"曦儿，"他声音低哑，"这石头在吸小月亮的血。"
颜曦低头，见昭宁腕间的锁印正渗出金血，一滴一滴渗入月神石。石面上的幽蓝渐渐褪去，露出底下鎏金的脉络——那纹路竟与裴景琛腕间银镯的雕花分毫不差。
"阿爹，"昭宁突然拽住裴景琛的衣角，"你的镯子在发光。"
裴景琛抬起手腕。银镯上的并蒂莲纹不知何时浮起半寸，莲心处嵌着粒极小的月神石，正与地缝中的大石共鸣震颤。"是我父亲留下的。"他喉结滚动，"他说，这镯子里封着半缕月魂，遇钥则醒。"
"钥匙是小月亮。"颜曦轻声道。她抚过昭宁发间的银锁，锁芯突然"咔"地轻响，露出里面半枚银簪头——与裴景琛银镯上的莲心严丝合缝。
三件信物共振的刹那，地缝中的月神石突然裂开。幽蓝的光瀑冲天而起，在夜空中凝成幅巨大的星图——正是《银瞳族志》中记载的"归墟之眼"方位图。星图中央浮着枚琉璃般的月轮，轮心嵌着双生莲图腾，与昭宁腕间的锁印一模一样。
"阿娘！"昭宁突然捂住心口，小脸煞白，"月亮在咬我！"
颜曦慌忙抱住她。孩子的银瞳里泛起血丝，腕间锁印的金血逆流而上，竟在半空凝成行字："月轮锁心，双生为契；银瞳泣血，归墟门开。"
裴景琛的剑突然发出悲鸣。剑身上的银光如潮水般褪去，露出底下暗红的血纹——那是十年前蛊母偷袭月神族时，他父亲以血祭剑留下的痕迹。"原来如此。"他声音发颤，"归墟之钥不是物件，是血脉...是小月亮的心头血！"
"不行！"颜曦将昭宁紧紧护在怀里，"绝不能用她的血！"
昭宁却挣扎着抬起头。她的小手按在颜曦心口，金血顺着指尖渡入对方血脉："阿娘，我不疼。"她的银瞳渐渐澄澈，"月亮说，这是我的使命。"
地缝中突然传来碎裂声。月神石彻底崩解，露出底下深不见底的甬道。腐坏的气息裹着银蛊虫涌出，虫群在空中凝成张巨大的人脸——正是十年前颜曦在母亲遇害现场见过的蛊母残影！
"终于醒了。"蛊母的声音像砂纸磨过铁器，"月神族的小丫头，把你的心...给我！"
银蛊虫如暴雨般扑向昭宁。裴景琛的剑划出银弧，剑锋所过之处蛊虫纷纷化为黑灰，却仍有漏网之虫咬向昭宁腕间的锁印。
"阿爹别动！"昭宁突然推开裴景琛。她腕间的锁印爆发出刺目金光，金血如蛛网般裹住蛊虫，虫群发出凄厉尖叫，竟被金血炼化成缕缕青烟。"月亮教我的。"她喘着气跌进颜曦怀里，"用血...画阵。"
颜曦的泪水砸在孩子发顶。她想起母亲临终前攥着她的手说："曦儿，月神族的血脉不是诅咒，是馈赠。"此刻她终于明白，这馈赠是要她们用爱与勇气，为在乎的人撑起一片天。
"景琛，"她轻声道，"布阵。"
裴景琛的剑尖划破掌心。血珠滴入地缝的刹那，银镯、银簪、银锁同时飞起，在三件信物交织的光网中，蛊母的残影发出最后一声哀嚎，彻底消散在月光里。
昭宁腕间的锁印渐渐淡化。她蜷在颜曦怀里，小声嘟囔："阿娘，月亮不咬我了..."
月光突然变得血红。地缝深处传来锁链拖曳的声响，有个沙哑的声音轻轻唤道："昭宁...回来..."昭宁的银瞳骤然收缩，她指着地缝颤声道："阿娘，底下有个姐姐...长得和我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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