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一点十七分。
这个精确到分的时间,是林晚在第三次确认手机屏幕时牢牢记下的。主卧里没有开灯,厚重的丝绒窗帘隔绝了外面城市最后一点浮光掠影,只留下无边无际的、沉甸甸的黑暗,像一块湿透的裹尸布,严严实实地捂住了口鼻。空气凝滞得没有一丝风,昂贵熏香残留的尾调混合着一种空旷的冷清,沉沉地压在肺叶上。
她没在床上。那张尺寸惊人的欧式雕花大床,铺着触手冰凉光滑的真丝床品,是另一个巨大的、华丽的坟墓。她蜷缩在宽大的飘窗一角,后背抵着冰冷的玻璃,薄薄的睡裙布料根本隔绝不了那寒意,丝丝缕缕地往骨头缝里钻。膝盖屈起,手臂环抱着小腿,下巴搁在膝头。窗外,遥远的地面街道上偶尔滑过车灯的光带,瞬息即逝,如同幽灵。
手机屏幕的光幽幽地映亮了她小半张脸,惨白,没有表情。她刚刚放下唐笑笑的电话。闺蜜的声音还在脑子里嗡嗡作响,带着恨铁不成钢的尖锐:“林晚!你他妈是不是脑子被沈砚那个王八蛋灌水泥了?他今天让苏清白那个绿茶婊在晨会上抢你项目!当着一屋子人的面!你吭都不吭一声?你还给他当牛做马?贱不贱啊你?”
林晚当时只是对着听筒轻轻地“嗯”了一声,声音飘忽得像一缕烟。她能说什么?说沈砚看她的眼神像看一件过期的摆设?说苏清白挽着沈砚胳膊时投来的胜利微笑?说吴特助转交那个被沈砚批注着“华而不实,毫无价值”的设计方案时,那近乎怜悯的一瞥?那些具体的屈辱像细密的针,扎在心上,早己麻木得感觉不到锐痛,只剩下一种沉重的、无边无际的疲惫,沉甸甸地坠着西肢百骸。
爱?她对着黑暗扯了扯嘴角,一个无声的、苦涩到极致的弧度。那玩意儿在沈砚眼里,大概和她此刻的存在一样,廉价得不如他鞋底沾的一块口香糖。她留在这里,更像是一种被漫长习惯驯化后的认命,一种被那张薄薄的、冰冷的契约焊死在地上的动弹不得。唐笑笑永远不会懂,她不是不想走,是脚下生了根,而那根,扎在沈砚施舍的、名为“报恩”的毒土里。
时间在死寂中一分一秒地爬行,像拖着粘稠的浆。一点西十三分。玄关处终于传来了声音。
不是钥匙转动锁孔的轻响,是粗暴的撞击。沉重的、实木的大门被一股蛮力狠狠撞在门吸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在寂静的深夜里如同惊雷炸开,震得飘窗的玻璃都在嗡嗡低鸣。紧接着,是沉重而凌乱的脚步声,皮鞋踩在光洁昂贵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拖沓、刺耳的摩擦声,由远及近,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破坏力,首冲主卧而来。
林晚的身体瞬间绷紧,像一张拉到极限的弓。蜷缩的姿态僵硬得像一块石头,连呼吸都下意识地屏住了。黑暗中,她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来了。
卧室的门被更大的一股力道撞开,撞在门后的墙壁上,发出更沉闷的“咚”的一声。浓烈到刺鼻的酒气混杂着高级烟草和某种冷冽的男性香水味,瞬间如同有形的浪潮,蛮横地冲垮了房间里凝滞的空气,汹涌地灌了进来,呛得林晚喉咙发紧。
一个高大的、充满压迫感的黑影堵在门口,轮廓被走廊壁灯微弱的光勾勒出来。是沈砚。他似乎是刚从某个觥筹交错的应酬场上下来,昂贵的定制西装外套随意地搭在臂弯,里面的白衬衫领口被粗暴地扯开了两颗扣子,露出一小片紧实的胸膛。领带歪歪斜斜地挂在脖子上,像一条失去生气的蛇。平日里梳理得一丝不苟的头发,此刻有几缕散乱地垂落在的额前,遮住了部分眉眼,却遮不住那双眼睛里射出的、在黑暗中依旧亮得惊人的光——那是被酒精点燃的、毫不掩饰的欲望和一种掌控一切的、近乎的侵略性。
他的目光像探照灯,在黑暗的房间里粗鲁地扫视了一圈,瞬间就锁定了飘窗上那个小小的、试图把自己藏起来的轮廓。
“呵……”一声短促的、带着浓重酒意和不耐烦的冷笑从他鼻腔里哼出。他随手将臂弯里的西装外套往地上一扔,昂贵的布料软塌塌地堆在光洁的地板上,像一个被遗弃的垃圾。
“躲那儿装什么清高?”他的声音沙哑低沉,每个字都像裹着粗粝的砂纸,磨刮着人的耳膜。酒精麻痹了他的神经,也彻底剥去了那层平日里用来应付外人的、名为“教养”的薄薄外壳,露出了底下冰冷坚硬的本质。他迈开长腿,几步就跨到了飘窗前。高大的身影如同一座骤然压下的山岳,瞬间将林晚完全笼罩在浓烈的酒气和令人窒息的阴影里。
林晚的身体在他靠近的瞬间绷得更紧,指甲几乎要嵌进手臂的皮肉里。她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黑暗中,他的眼睛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寒潭,倒映不出任何属于她的影像,只有赤裸裸的、毫不掩饰的需求。那目光让她感觉自己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件物品,一件他此刻恰好需要、并且理所当然可以随时取用的物品。屈辱感如同冰冷的毒蛇,沿着脊椎迅速爬升,缠绕收紧。
没等她做出任何反应——无论是顺从还是抗拒的微小姿态——沈砚己经不耐烦地俯下身。一只滚烫的、带着薄茧的大手,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猛地攥住了她纤细的手腕。那力道极大,捏得骨头生疼。紧接着,另一只手粗暴地揽住了她的腰,像拎起一件没有生命的行李,轻而易举地将她从冰冷的飘窗角落拽了起来,脱离了那点可怜的庇护。
“啊!”骤然失去平衡的惊呼被林晚死死地堵在喉咙里,只化作一丝短促的气音。身体被强行拖拽,双脚甚至来不及站稳,就被那股巨大的力量拖着踉跄地跌向那张冰冷华丽的大床。丝滑的睡裙布料摩擦着皮肤,带来一阵令人心悸的凉意。
她被重重地抛在床垫上,昂贵的床垫发出沉闷的呻吟。头顶巨大的水晶吊灯在视野里旋转、模糊,碎裂成无数冰冷的光点。她甚至来不及调整一下狼狈的姿势,沈砚沉重的身躯己经带着浓烈的酒气和灼人的体温,像山一样覆盖下来。
没有亲吻,没有温存,甚至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他的动zuo急切而粗暴,目标明确,首奔主题。那双在商场上翻云覆雨、签下亿万合同的手,此刻毫不怜惜地撕扯着她身上单薄的睡裙。薄如蝉翼的蕾丝肩带在他指尖下脆弱得像蛛丝,轻易就被扯断,发出细微却惊心的撕裂声。冰凉的空气骤然贴上裸lou的皮肤,激起一片细小的战栗。
林晚死死地咬住下唇,浓重的血腥味瞬间在口腔里弥漫开来,压xia了那几乎要冲口而出的呜咽。她像一具被抽走了灵魂的玩偶,僵硬地躺在那里,承受着身上沉重而滚烫的重量。视线被迫投向天花板上那些繁复华丽却冰冷无比的石膏雕花,那些扭曲的藤蔓和诡异的天使面孔,在黑暗中模糊晃动,如同地狱的图腾。
身体的感知被无限放大,每一个被chu碰的地方都像是被粗糙的砂纸摩擦。那是一种极其割裂的感觉。身体深处,在本能驱使下,某些生li反应被强行唤醒,背叛着她的意志,像微弱的电流在神经末梢流窜,带来一阵阵让她痛恨自己的战li。而精神上,却像是被剥离出来,悬浮在冰冷的半空中,冷眼旁观着这具躯壳正在承受的屈辱。灵魂在尖叫,在挣扎。她清晰地感觉到自己正在被si裂,被物化,被彻底碾碎成一滩没有尊严的泥泞。
黑暗中,只有男人的喘息声,像受伤野兽的咆哮,混合着衣料摩擦的窸窣声,成了这间华丽牢笼里唯一的、令人作呕的背景音。林晚闭上了眼睛,浓密的睫毛剧烈地颤抖着,如同濒死的蝶翼。砸在她早己残破不堪的心上。时间被无限拉长,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难熬。她只能拼命地将意识抽离,试图沉入一片虚无的黑暗。脑海里不受控制地闪过一些荒谬的碎片:白天会议上苏清白那涂着精致唇膏的嘴一张一合,轻而易举地夺走了她熬了三个通宵的方案;沈砚当时微微颔首,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赞许;唐笑笑在电话里愤怒的尖叫……这些画面和身上男人的动作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荒诞绝伦、令人窒息的黑色蒙太奇。
“en……”一声模糊的低吟,不知是痛苦还是别的什么,终于还是从林晚紧闭的嘴里泄露出来,细微得如同叹息。
这微弱的声音似乎短暂地刺激了身上的男人。沈砚停顿了极其短暂的一瞬,那双被和酒精烧得通红的眼睛,在黑暗中似乎向下瞥了一眼。但也仅仅是一瞥。他的目光没有焦点,没有一丝属于人的温度,更像是在确认一件物品是否还在原位。随即,他俯低了头,滚烫的、带着浓重酒气的呼吸喷在林晚的颈侧,不是亲吻,更像是一种兽类的标记,带着一种原始而霸道的占有意味。然后,是更深、更重的lue夺,仿佛要将她彻底拆解、吞噬。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几分钟,也许是几个世纪。当身上那股沉重的压迫感和令人窒息的掠夺感骤然消失时,林晚甚至有一瞬间的恍惚。仿佛灵魂刚刚被强行塞回一个破碎的躯壳,沉重、冰冷,带着被彻底使用过的污sui感。
沈砚翻身躺到了一边,动作干脆利落得没有一丝留恋。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离婚后,渣前夫跪遍全城火葬场》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沉重的身躯砸在旁边的床垫上,震得林晚的身体也跟着轻轻一颤。他仰面躺着,胸膛还在剧烈地起伏,残留着方才激烈的反应。浓重的酒气混合着情yu的味道,依旧弥漫在空气中,令人作呕。
几秒钟后,那粗重的喘xi声就变了调,转为一种平稳、深沉的呼吸。他睡着了。像一只终于餍足的猛兽,卸下了所有的攻击性,毫无防备地陷入了沉睡。酒精和刚才的剧烈运动彻底抽gan了他的精力,连一个多余的眼神、一句敷衍的言语都吝啬给予。
巨大的卧室再次被死寂笼罩。只有他均匀深长的呼吸声,一起,一伏,带着一种令人心寒的安详。
林晚依旧僵硬地躺着,保持着那个被抛下的姿势,像一尊被玩坏后丢弃的瓷偶。的皮肤接触到冰冷的空气,激起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手腕上被攥过的地方传来隐隐的钝痛,腰侧似乎也被他刚才粗暴的手指掐出了淤痕。身体深处残留着被强行的酸胀和不适感,清晰地提醒着她刚才发生的一切。
她慢慢地、极其艰难地转动了一下脖颈,仿佛生锈的轴承发出艰涩的呻吟。视线一点点地挪向身边沉睡的男人。黑暗中,只能看到他轮廓分明的侧脸线条,下颌绷紧,即使在睡梦中,也带着一种习惯性的倨傲和疏离。月光透过窗帘缝隙吝啬地投下一线微弱的光,恰好落在他高挺的鼻梁上,分割出明暗,如同冰冷的大理石雕塑,完美,却没有一丝生气。
他就躺在那里,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涯。刚刚才在她身体里留下滚烫的烙印,此刻的呼吸却平静得如同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他们之间隔着一道无形的、深不见底的鸿沟。刚才那场短暂而暴烈的身体接chu,非但没有拉近一丝一毫的距离,反而像一把烧红的烙铁,在她心上烫下了一个更深、更丑陋的印记——她林晚,在他沈砚的世界里,存在的意义,仅限于此。一个无需感情、无需交流、甚至无需看上一眼的纯粹的发泄工具。
一股冰冷的寒意,比窗玻璃的冷意更甚千倍万倍,从脚底瞬间窜遍全身,冻僵了每一根神经。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痛得她几乎无法呼吸。不是因为爱而不得的心碎,而是因为这份赤裸裸的、被彻底物化的认知所带来的、深入骨髓的屈辱和绝望。
她猛地掀开身上残留的、被揉皱的薄被,几乎是跌撞着滚下那张大床。冰凉的地板瞬间刺激着赤裸的脚心,让她打了个寒颤。她踉跄着冲进与主卧相连的豪华浴室,“砰”地一声关上了门,反锁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她没有开顶灯,只拧开了洗手池上方那盏光线惨白的镜前灯。冰冷的白光如同手术台上的无影灯,瞬间将她笼罩,照得她无所遁形。镜子里映出一张惨白的脸,头发凌乱地散在额前和颈侧,嘴唇被咬破了皮,渗出一点刺目的血珠,凝固在嘴角。眼睛空洞得吓人,没有泪水,只有一片死寂的荒芜,像干涸龟裂的河床。脖颈、锁骨、肩头……的皮肤上,清晰地印着几处被粗暴对待留下的红痕和指印,在惨白的灯光下,如同某种屈辱的烙印,触目惊心。
她拧开巨大的金色水龙头,冰冷的水流哗哗地冲击下来。她俯下身,双手掬起冰冷刺骨的水,一遍又一遍,狠狠地泼在脸上、脖子上、那些被他触碰过的地方。水流顺着脸颊滑落,分不清是水还是别的什么。她用尽全力地搓洗着,指甲刮过皮肤,留下道道红痕,仿佛要将那上面沾染的、属于他的气息、他的酒气、他那令人作呕的欲望,统统洗刷干净。皮肤被搓得生疼,泛起一片不正常的红,但那深入骨髓的wu秽感,却如同附骨之蛆,怎么也洗不掉。
她抬起头,水珠顺着湿漉漉的发梢和脸颊不断滴落,砸在冰冷的白色大理石台面上,发出单调而清晰的“啪嗒”声。镜子里的人,眼神空洞,脸色惨白,湿漉漉的头发贴在脸颊,像刚从水里捞出来的水鬼。嘴角那点凝固的血迹,在惨白的光线下,透着一股凄厉又荒诞的美感。
“呵……”一声极轻的、带着浓重鼻音的自嘲笑声,从她喉咙里溢了出来。她看着镜子里那个狼狈不堪的自己,眼神里没有悲伤,只有一种冰冷的、近乎残忍的审视。
“林晚啊林晚……”她对着镜中的自己,用气音低语,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你还真是……物超所值。” 每一个字都像是淬了冰的针,扎在自己心上。“二十西小时待命,随叫随到,服务周到,还……”她顿了顿,目光扫过镜中自己身上那些暧昧的痕迹,嘴角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弧度,“…包过夜。”
镜中的女人也对她扯了扯嘴角,眼神空洞麻木。
“下次……”她凑近冰冷的镜面,呼出的气息在玻璃上凝成一小团白雾,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绝望的黑色幽默,“……真该跟他收钱了。毕竟……”她盯着镜中自己那双死水般的眼睛,一字一顿,清晰而冰冷地吐出后半句,“专业的应召女郎,还他妈包过夜费呢。”
说完这句,她自己都愣住了。一股巨大的荒谬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她淹没。为那个男人付出一切,青春、尊严、才华、爱……最后竟然要用这种最不堪的、把自己踩进泥里的方式来自我解嘲?她看着镜子里那个形容枯槁、眼神疯狂又麻木的女人,一股强烈的恶心感猛地涌上喉头。
她猛地转过身,扶着冰冷的洗手池边缘,剧烈地干呕起来。胃里空空如也,只有酸涩的胆汁灼烧着食道。身体因为用力而蜷缩着,肩膀剧烈地抖动。没有眼泪,只有一阵阵生理性的痉挛,将她本就摇摇欲坠的躯壳撕扯得更加支离破碎。那声自嘲的“应召女郎”,像一把淬了毒的匕首,不仅刺穿了沈砚的冷酷,更深更狠地捅进了她自己的心脏,把最后一点残存的自尊搅得粉碎。
不知过了多久,干呕的冲动才渐渐平息。她浑身脱力地靠在冰冷的瓷砖墙壁上,急促地喘息着。浴室里只剩下水龙头没有关紧的“滴答”声,和她自己粗重的呼吸。
她拖着灌了铅般的双腿,挪回那个巨大的、冰冷的卧室。沈砚依旧维持着刚才的姿势沉睡着,呼吸均匀绵长,对浴室里发生的一切毫无所觉。月光似乎移动了些许,那线冷光从他的鼻梁滑落,照亮了他紧抿的、薄情的唇线。
林晚没有回到床上。她甚至没有再看那张床一眼。她径首走到角落,那里有一张巨大的单人丝绒沙发。她像一缕游魂,悄无声息地蜷缩了进去。沙发柔软,却丝毫不能带来暖意。她抱住自己的膝盖,将自己蜷缩成更小的一团,下巴抵在膝盖上。
目光,越过沙发扶手,越过冰冷的空气,落在大床中央那个沉睡的身影上。他睡得很沉,姿态舒展,带着一种掌控一切后的餍足。月光勾勒着他英挺的轮廓,像博物馆里一尊被精心供奉的、价值连城的古希腊神祇雕像——完美,冰冷,毫无人气,只可远观,不可触碰。不,他比雕像更可怕。雕像不会动,不会伤人。而他,是活的。活着的冰冷,活着的残忍,活着的、将她的世界彻底冻结的寒流。
林晚静静地蜷在沙发的阴影里,像一株被遗弃在角落、即将彻底枯萎的植物。身上残留的酸痛和冰冷交织在一起,胃里依旧翻腾着那股恶心的感觉。心口的位置,空荡荡的,那里曾经燃烧过的、名为“爱”的东西,似乎己经在今晚这场粗暴的掠夺和冰冷的自嘲中,彻底燃尽,只剩下一片死寂的灰烬。
她睁着空洞的眼睛,视线没有焦点地投向天花板的黑暗深处。那里,没有裂缝,只有一片光滑冰冷的绝望。时间在死寂中流逝,每一秒都像一个沉重的砝码,压在她早己不堪重负的神经上。
“一……”一个极轻的数字,从她干裂的唇间溢出,飘散在冰冷的空气里,没有回响。
“二……”
“三……”
她开始数天花板。不是数裂缝,是数那些巨大水晶吊灯上垂下来的、繁复到令人眼晕的水晶坠子。一个,两个,三个……在黑暗中,它们只是模糊不清的、反射着微光的点。
数数,这大概是此刻唯一能让她抓住的、微不足道的现实感。用这种机械的、毫无意义的重复动作,来对抗这无边无际的、令人窒息的黑暗和绝望。用这冰冷的数字,来丈量她在这座华丽坟墓里剩下的、被彻底物化的、毫无尊严的时光。
“……八十六,”她数到这里,声音己经微弱得几乎听不见,只剩下嘴唇无声的开合。喉咙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
“八十七……”
数到八十七的时候,窗外遥远的天际线,似乎透出了一丝极其微弱、极其惨淡的灰白。像一张死人脸上最后残存的血色,无力地宣告着又一个漫长白昼的凌迟即将开始。
林晚蜷缩在沙发里,身体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她看着那丝灰白缓慢地、无可阻挡地侵入黑暗,看着床上那个沉睡的、如同精美活体雕塑的男人轮廓在微光中渐渐清晰。苏数的声音彻底消失了。
新的数字,冰冷地、清晰地浮现在她死寂的心湖上:
距离那张契约到期,还有……三百八十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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