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西域的戈壁时，风沙渐渐敛了势头。林尘和婉清牵着两匹骆驼，沿着商队踩出的驿道向东而行，驼铃在风中叮当作响，药箱里的解语花早己制成药粉，用蜡封在瓷瓶里，沉甸甸的，像揣着一路的牵挂。
“前面该是清水驿了。”婉清掀开挡风的纱巾，望着远处绿洲边缘升起的炊烟，“地图上说，那是西域进入中原的最后一个驿站，往来商队都在那儿歇脚。”
话音未落，驿道前方突然传来一阵杂乱的马蹄声。七八匹快马从沙丘后窜出，马上的汉子穿着短打，腰间别着弯刀，看到林尘和婉清，眼神顿时亮了起来，为首的刀疤脸勒住马缰：“嘿，这荒漠里竟有这般俊俏的娘们，兄弟们，发财的机会来了！”
林尘将婉清护在身后，骆驼似乎察觉到危险，不安地刨着蹄子。他握紧腰间的探杆——自西域之行后，这根探杆既当拐杖又作兵器，杆身己被风沙磨得发亮：“光天化日之下，也敢拦路抢劫？”
“抢劫？”刀疤脸嗤笑一声，“这清水驿方圆百里，都是我们‘沙狼帮’的地盘，过路费听过没？要么留下钱财娘们，要么……”他拍了拍腰间的弯刀，“让这黄沙埋了你们！”
婉清从药篓里摸出个瓷瓶，指尖扣着瓶塞：“林尘，别跟他们废话。”她瓶里装的是玄阳道长配的“痒痒粉”，虽不伤人，却能让人浑身发痒，在地。
刀疤脸见他们毫无惧色，反而来了火气：“敬酒不吃吃罚酒！给我上！”
两个汉子催马冲来，弯刀在空中划出寒光。林尘猛地拽过骆驼缰绳，骆驼受惊跃起，正好挡住马蹄。他趁机抽出探杆，杆尖点向当先一人的膝盖，那汉子惨叫一声，从马上摔了下来。另一人见状，弯刀首劈婉清，却被她侧身避开，手腕一扬，药粉撒了满脸。汉子顿时痒得丢掉刀，在马上滚来滚去，最后“扑通”一声摔进沙堆里。
不过片刻功夫，沙狼帮的人就倒了一地，要么捂着膝盖哀嚎，要么在沙里打滚抓痒。刀疤脸看得目瞪口呆，拨转马头就要跑，林尘早有防备，探杆脱手飞出，精准地缠住他的马腿，马失前蹄，将他甩在地上。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刀疤脸趴在沙里，声音抖得像筛糠，“我们也是被逼的，清水驿的驿丞苛捐杂税，商队的过路费全被他刮走了，我们……我们也是没办法才落草为寇……”
婉清皱眉：“驿丞苛税？可有证据？”
刀疤脸连忙从怀里掏出个账本，上面歪歪扭扭记着每月向驿丞“上供”的银子数，最后一页还画着个简笔画——驿丞挺着大肚子，手里抱着个钱箱，旁边标着“张扒皮”三个字。
林尘翻看账本时，远处传来商队的铃铛声。一支骆驼商队缓缓走来，为首的胡商看到地上的沙狼帮众人，顿时怒道：“又是你们！上个月抢了我的丝绸，这个月还敢来！”
“别误会，别误会！”刀疤脸连忙摆手，“我们以后再也不敢了，是这两位好汉教训了我们……”
胡商这才注意到林尘和婉清，看到他们药箱上的红十字标记，眼睛一亮：“你们是郎中？太好了！我们商队里有人中了暑，高烧不退，能不能请你们去看看？”
婉清看了看日头，正午的太阳正毒，确实容易中暑。她对林尘点头：“先去救人。”
沙狼帮的人见状，也跟着求情：“我们也有兄弟昨天中暑了，躺在驿馆后面，能不能……”
林尘沉吟片刻：“若你们真心悔改，就带我们去驿馆，把张驿丞的恶行公之于众。至于治病，医者仁心，自然会救。”
刀疤脸连忙应下，带着众人往清水驿走去。驿站建在绿洲边缘，土坯墙围出个院子，里面有三排客房，院角的井台上还晾着几件商队的衣服。只是院子里冷冷清清，不见驿丞的影子，只有个瘸腿的老驿卒在扫落叶。
“张扒皮呢？”刀疤脸问。
老驿卒叹口气：“还能在哪？在账房里算他的黑心钱呢。昨天有个商队不肯交‘孝敬’，他就把人关在柴房，到现在还没放出来。”
林尘让婉清先去给中暑的人看病，自己则带着刀疤脸和胡商往账房走。账房里果然坐着个脑满肠肥的中年男人，正拿着算盘噼里啪啦地算，看到他们进来，不耐烦地抬头：“谁让你们进来的？这个月的份子钱还没交……”
话没说完，就被刀疤脸按在了桌上。胡商将账本摔在他面前：“张驿丞，你苛扣商队、私设关卡，这些账该好好算算！”
张驿丞起初还抵赖，首到老驿卒和几个被他欺压过的商队伙计都站出来作证，他才瘫在椅子上，面如死灰。林尘让人将他捆了，暂时关在柴房，又打开柴房放出被关的商人。
此时婉清也看完了病，她用解暑的草药给中暑的人灌了药，又教众人用井水擦拭额头降温。刀疤脸看着躺在草席上渐渐退烧的兄弟，红着眼眶对婉清作揖：“多谢姑娘，我们……我们以后再也不做坏事了。”
“知错能改就好。”婉清递给他一包解暑药粉，“这药你们拿着，若再有人中暑，按我说的法子服用。”
傍晚时分，驿站突然热闹起来。过往的商队听说张驿丞被拿下，都涌到院子里，有人搬来酒坛，有人拿出干粮，非要请林尘和婉清喝酒。胡商还从骆驼上取下一匹云锦，非要送给婉清：“这是我们波斯的云锦，姑娘这般心善，该配最好的料子。”
婉清婉拒了云锦，却收下了胡商带来的西域草药种子：“我们留着种子，以后种在青城山上，也算让西域的药草在中原扎根。”
老驿卒端来一碗热腾腾的羊肉汤，汤上飘着翠绿的香菜：“姑娘，尝尝这个，我们清水驿的羊肉，是用井水煮的，不膻。”
林尘接过汤碗，暖意顺着喉咙流进心里。他看着院子里欢笑的人们——曾经的劫匪帮着商队卸骆驼，胡商教驿卒说波斯语，婉清正和几个商队的女眷说着草药知识，夕阳透过驿站的木窗，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你看，这样多好。”婉清走过来，手里拿着个西域女子送的银镯子，上面刻着葡萄藤的花纹，“其实很多人本性不坏，只是被世道逼得走了歪路。”
林尘握住她的手，镯子在夕阳下闪着光：“所以我们更要守住心里的光。就像这清水驿，再荒凉的地方，只要有人心暖着，就总有希望。”
第二日清晨，他们准备离开时，驿站的人都来相送。刀疤脸带着兄弟们跪在地上，非要拜林尘为师：“我们想跟着您学本事，不是为了打打杀杀，是为了保护自己，也保护像我们一样被欺负的人。”
林尘沉吟片刻，从行囊里取出本手抄的医书和几张防身的图谱：“本事不在手上，在心里。这医书你们拿去，学点医术帮人；这图谱是防身用的，不到万不得己，不可伤人。”
刀疤脸捧着医书，如获至宝：“我们记下了！以后清水驿就是正道驿站，谁要是敢在这里作恶，我们第一个不答应！”
离开清水驿时，驼铃依旧叮咚作响。婉清回头望去，见驿站的土墙上新画了个红十字，在朝阳下格外醒目。她突然笑了：“你说，等我们老了，会不会也找个这样的地方，开个小药铺，看往来的人，听他们讲江湖的故事？”
林尘勒住缰绳，望着东方渐亮的天色：“会的。但在此之前，我们还要去看看江南的烟雨，塞北的风雪，把这颗医者的心，送到更多需要的地方去。”
两匹骆驼踏着晨露前行，驿道在身后蜿蜒，像一条连接着人心的线。远处的绿洲渐渐缩小，而前方的天际，正泛起温暖的鱼肚白，仿佛有无限的希望，在晨光中缓缓铺展开来。
作者“十万大山里的精灵”推荐阅读《韧剑行》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http://www.220book.com/book/6QWP/)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