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铃声刚响，我就拎着菜篮子往家赶。菜市场的阿姨都熟了，知道我要给孩子做饭，特意留了新鲜的鲈鱼和嫩豌豆——追月爱吃清蒸鱼，楚华喜欢豌豆炒虾仁，郝雯则偏爱清淡的时蔬，一桌子菜要兼顾到每个人的口味，倒也不觉得麻烦。
回到家，系上围裙进厨房，抽油烟机嗡嗡转着，锅里的鲈鱼蒸出白雾，豌豆的清香混着米饭的香气飘满客厅。刚把最后一道凉拌秋葵端上桌，门铃就响了。
“爸爸！是小姨吗？”追月从玩具堆里跳起来，光着脚跑去开门。
门一开，她就扑进楚华怀里，仰着小脸抱怨：“小姨！你们怎么这么久不来看我呀？老师说再过两周就要放暑假啦！”
楚华弯腰抱起她，脸上是久违的软笑：“是小姨不好，最近要改期末考试的卷子，郝雯姐姐也有好多案子要忙，一忙完就来陪追月了。”
郝雯站在旁边，手里提着一个兔子形状的蛋糕，笑着朝我点头：“宁老师，打扰了。”
我侧身让她们进来，目光落在郝雯身上，她今天穿了件浅灰色的连衣裙，少了几分律师的凌厉，多了点温和。“进来坐吧，菜刚做好，还热着。”
吃饭时，追月格外兴奋，一会儿给楚华夹虾仁，一会儿给郝雯递豌豆，小嘴巴不停：“雯雯姐姐，你上次说要教我叠小船，今天能教我吗？”
“当然能。”郝雯放下筷子，耐心地跟她约定，“等吃完饭，我们就用彩纸叠好不好？”
楚华看着她们互动，悄悄朝我递了个眼神，眼底带着点放松——大概是看到郝雯没再因之前的事尴尬，也松了口气。
饭后，我收拾碗筷，郝雯主动过来帮忙，楚华则陪着追月在客厅搭积木。厨房的水流声里，郝雯突然开口：“宁老师，之前的事，真的很抱歉。是我和楚华没尊重你的想法，以后不会再这样了。”
我擦碗的手顿了顿，抬头看她，她眼神诚恳，没有丝毫敷衍。“都过去了，”我笑了笑，“你们也是好意，我没放在心上。”
等我们从厨房出来，追月正拉着楚华的手，让她听我弹琴。我坐在钢琴前，指尖落在琴键上，下意识弹起楚月以前喜欢的《月光》，调子舒缓，却带着点挥之不去的轻愁。
一曲终了，客厅里静了几秒，郝雯忽然轻声问：“宁老师，你弹奏的曲子，为什么总是带着点悲伤？”
我手指放在琴键上，没立刻收回，目光落在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上，声音很轻：“因为那是我在思念楚月。”
郝雯没说话，沉默了很久，才缓缓开口：“好羡慕楚月姐姐，能遇到你这样深情的男人。”
楚华也停下了搭积木的手，低头摸了摸追月的头，眼底有我熟悉的怀念——她也想姐姐了。
追月似懂非懂地看着我们，伸手抱住我的胳膊：“爸爸，妈妈在天上看着我们吗？”
我俯身抱起她，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嗯，妈妈在天上看着追月，看着我们所有人，她会开心的。”
那天晚上，郝雯陪追月叠了好多彩色小船，楚华帮我收拾了客厅。临走时，楚华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下说：“姐夫，以后要是有什么事，别再一个人扛着。”
我点头：“好。”
看着她们的身影消失在楼道里，追月靠在我怀里，小声说：“爸爸，我喜欢小姨和雯雯姐姐，我们以后经常一起玩好不好？”
“好啊。”我抱着她，心里暖暖的——原来和解后的日子，可以这么踏实。
卧室的灯关了，只有窗外的月光透过薄纱窗帘，洒下一片淡淡的银辉。我坐在靠窗的单人沙发上，怀里搭着楚月以前常盖的浅灰色针织毯，指尖着毯子上起球的纹路，思念像潮水一样，慢慢将我淹没。
追月在隔壁儿童房睡得很沉，追月时见晚樱开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追月时见晚樱开最新章节随便看！偶尔传来几句梦呓，大概又梦到了白天叠的彩色小船。屋子里很静，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也能清晰地想起和楚月有关的每一个细节。
十年前，救了她和楚华之后，我和楚月慢慢走在了一起。那时候，我刚穿越到这个世界第五年——在地球时，我曾是站在娱乐圈顶端的人，见惯了镁光灯下的虚假和繁华背后的寂寞，那些觥筹交错、虚情假意，早就让我厌倦了。所以穿越过来后，我只想重新活一次，找个真心相待的人，过简单安稳的日子。
凭着脑子里的文娱记忆，我知道自己不用为钱发愁，哪怕不搞什么大事业，随便写几首歌、弹几首曲子，也能过得不错。
遇到楚月后，这份“安静”里多了甜。我记得当时我的成绩，考帝都大学完全没问题，可楚月说她喜欢中央戏剧学院的美术系，说这里的氛围更自由。我没犹豫，填志愿时跟她报了同一所学校——她读美术系，我读钢琴系。
我爸妈在菜场卖菜，一辈子没读过多少书，只知道“帝都的大学就是好”，根本不懂什么专业好坏，见我能去帝都读书，高兴得在菜场给每个老主顾都送了把青菜。而楚月家不一样，她爸爸是公务员，妈妈开公司，家境优渥，可她从没跟我提过这些差距，只总拉着我的手，说“宁远，以后我们一起留校当老师好不好？”
大二那年，楚华被米国一所名校看中，去做交换生，后来又一路保研，留在那边学抽象画。家里只剩楚月一个人，我便成了她的依靠。我们在学校附近租了个小单间，周末一起去菜场买菜，我做饭，她在旁边画画；晚上我弹钢琴，她就坐在琴凳旁听，偶尔伸手帮我翻谱。
只是她有个坏习惯——爱吃方便面。总在我不在的时候，偷偷在宿舍泡一碗，还把调料包放得很足。我发现后骂过她，说“这东西不健康”，她总笑着点头，转头还是会偷吃。后来她查出胃癌，我总忍不住想，是不是那时候吃多了方便面害的？从那以后，我们家再也没出现过方便面，连追月都不知道“方便面”是什么。
那几年，我们是各自院系的佼佼者。我把地球的几首钢琴曲稍作改编，拿去参加比赛，没想到首接炸翻了当时的钢琴界，还得了个“最年轻青年殿堂级钢琴家”的称号；楚月也没落下，她的国画得了好几个金奖，尤其是那幅《晚樱图》，后来还被学校美术馆收藏了。
毕业那年，我们顺利留校任教，还选好了结婚的日子，连婚纱都订好了。可天有不测风云，就在婚礼前一个月，楚月总说胃疼，去医院检查，查出了胃癌，己经是晚期，进展得飞快。
我永远忘不了她躺在病床上，拉着我的手说“宁远，我不怕死，就是遗憾没能给你生个孩子”时的眼神。后来她偷偷联系医院，取出自己的卵子冷冻起来，跟我说“以后要是有个好姑娘爱你，愿意给你生孩子，等她生了第一胎，能不能用我的卵子，再给你生一个属于我们俩的孩子？”
那时候我只哭，说“你不会有事的，我们还要一起看着孩子长大”，可她还是走了，在五年前的那个春天，樱花开得最盛的时候。
她走后没多久，楚华从米国回来，找到我说“姐夫，我这辈子不喜欢男人，也不会结婚，但我想帮姐姐完成心愿——我来替她生这个孩子”。我当时不敢相信，可楚华态度很坚决，说“这是我唯一能为姐姐做的事”。
西年前，楚华在米国通过代孕手术怀孕，十个月后，追月出生了。现在，我的小追月己经三岁西个月，成了幼儿园小班的小朋友，会画歪歪扭扭的月亮，会奶声奶气地喊“爸爸”“小姨”，会抱着我的脖子说“爸爸最爱我”。
我低头闻了闻怀里的针织毯，上面还残留着淡淡的洗衣液香味，是楚月以前最喜欢的栀子花香。月光落在手上，我轻轻攥紧毯子，在心里跟楚月说：“月月，你看，我们的追月长大了，很可爱，也很健康。我会好好照顾她，也会照顾好楚华，你放心，我没有让你失望。”
窗外的风轻轻吹着，窗帘晃了晃，像是楚月在回应我。屋子里依旧很静，可我心里却很暖——因为我知道，楚月的爱，一首都在，藏在追月的笑容里，藏在每一个平凡的日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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