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物…煞气萦绕!绝非官府信物!其上飞鸟…与那绢帛邪纹,似有牵连!李默,此中必有蹊跷!恐非吉兆!”
赵云灵魂那凝重而警惕的声音,在李默脑海中回荡。
油灯昏黄的光线下。
那枚从苟吏员身上掉落的飞鸟铜牌,与文丑青铜小盒中取出的诡异绢帛并排放在破旧的木桌上。
李默的手指在冰冷的铜牌纹路和绢帛上那些扭曲、仿佛有生命般蠕动的符号间反复、对比。
越看,那股寒意就越重。
虽然材质不同,表现方式各异。
但那飞鸟尖锐到不自然的喙、展开双翼时那种非鸟类的僵硬感,尤其是那对空洞冰冷的眼睛。
与绢帛上几个类似眼睛和利爪的符号,其核心的“神韵”竟惊人的一致!
透着同一种难以言喻的诡异。
“袁绍的人?”
李默盯着铜牌上那只邪异的飞鸟。
“这苟吏员是袁绍安插在郡守府的钉子?郡守府也和袁绍勾搭上了?这飞鸟图案…是他们的接头暗号?组织标志?”
他拿起绢帛,那些扭曲的符号更像某种加密指令。
“这玩意儿…难道是任务清单?或者…藏宝图密码?”
“难道郡守府…袁绍…查我?”李默心里咯噔一下,“不然白天为什么要故意来找茬?”
李默瞬间炸毛。
“卧槽!老子就想回家种田,招谁惹谁了?袁绍你个浓眉大眼的也惦记上我了?”
“就因为我帮关二爷打了下辅助?至于吗!”
一股强烈的、被毒蛇盯上的感觉让他坐立不安。
被动挨打不是社畜的作风(虽然社畜通常选择躺平),但事关小命,必须掌握主动!
“不行!必须弄清楚!”
李默猛地站起来,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咸鱼被逼急了的决绝)。
“郡守府!那苟吏员肯定把今天的事报上去了!还有那个王家!他们背后肯定有联系!”
“这铜牌和绢帛的秘密,郡守府里说不定有线索!”
他掂量了一下自己这身“赵云外挂”,“就当…加个班摸底敌情?总比在家等死强!”
夜,深沉如墨。
寒风卷着细碎的雪粒,打在脸上生疼。
真定郡城早己宵禁,街道上空无一人。
只有更夫梆子的声音在死寂中回荡,更添几分阴森。
李默穿着一身深灰色的粗布衣服,脸上蒙着块黑布。
像只大号壁虎,紧贴在郡守府高大围墙的阴影里。
他心跳如鼓,手心全是汗。
“赵大爷…赵大爷?在吗?在线等,挺急的!”
李默在心底疯狂呼叫。
“这墙…怎么翻?有狗吗?有暗哨吗?我该先迈左脚还是右脚?”
“噤声!凝神!”
赵云的声音带着一丝不耐,但更多的是临战的冷静。
“此墙高三丈,西北角有老槐树枝桠探入墙内,可借力。墙内五步有假山,可暂避。”
“巡逻队三队,每队五人,间隔约半炷香。此刻,第一队刚过东南角。”
李默听得一愣一愣的:“卧槽?赵大爷你开地图挂了?这么清楚?”
“哼,沙场斥候,雕虫小技。气息、脚步、火光、阴影,皆是指引。听我指令!”
“伏低!贴墙!呼吸放慢!”赵云的声音如同最精确的导航仪。
李默感觉自己的身体瞬间紧绷,肌肉记忆被唤醒。
他像一片没有重量的落叶,紧贴着冰冷粗糙的墙面,整个人仿佛融入了阴影。
呼吸变得悠长而细微。
“上!”
双腿猛地发力!
白龙驹不在,但赵云赋予的身体爆发力依旧惊人!
他如同狸猫般窜起,脚尖在墙面上几个微小的凸起处借力一点。
身体轻盈地拔高,双手精准地抓住了老槐树探入墙内的一根粗壮枝桠!
动作流畅得连他自己都惊讶。
“左移三步,落地翻滚!”指令简洁。
李默毫不犹豫,身体在空中微调,落地时顺势一个前滚翻,悄无声息地落在假山之后。
几乎同时,一队举着火把的巡逻兵从假山前的小径走过,盔甲碰撞声和脚步声近在咫尺!
李默屏住呼吸,心脏差点跳出嗓子眼。
“好险…”等巡逻队走远,李默才敢大口喘气,后背全是冷汗,“赵大爷,牛逼!”
在赵云灵魂的精准指引下,李默如同开了透视挂,在郡守府复杂的庭院、回廊、花木间穿梭。
时而伏地潜行,时而壁虎游墙,时而借助阴影瞬间移动。
每一次都险之又险地避开了巡逻的士兵和偶尔走过的仆役。
紧张刺激之余,李默竟生出一种玩“刺客信条”真人版的奇异兴奋感。
终于,他摸到了后院一处相对僻静的院落。
一座独立的书房,窗棂上透出明亮的灯光,映出两个模糊的人影。
门口没有守卫,但李默能感觉到一种无形的压力。
“就是这里!”
李默精神一振,像只壁虎般无声地游移到书房窗下。
将耳朵紧紧贴在冰冷的墙壁上,屏息凝神。
书房内,刻意压低的对话声清晰地传了出来:
“……苟三(苟吏员)的手腕彻底废了,还有王家的那个管家,肋骨断了三根,没两月下不了床。那赵子龙…下手太狠了!”
一个略显尖细的男声,带着愤懑和后怕,这人是郡守心腹。
“哼,废物!连个武夫都拿捏不住,还被人打成这样,折损主公差事!”
另一个声音响起,冰冷,略带沙哑,是个女声!
李默心中一惊:女的?刺客头子?
郡守心腹的声音带着谄媚和急切:
“是是是,是小的们无能!但那赵子龙确实棘手!他助关羽斩了文丑将军,绝非浪得虚名!”
“大人,这是…定金。主公(袁绍)有令,刘备虽败,其志不小。公孙瓒处亦需留意。”
“尤其那个新近投效刘备,助关羽斩了文丑的赵子龙,籍贯真定?务必查清其底细、动向、武艺深浅!”
“此人若为刘备所用,恐成心腹之患。”
“赵子龙?知道了。钱货两清。”
女声毫无波澜,清冷、略带沙哑。
接着是箱子开合的轻微“咔哒”声,显然是金银。
李默听得心惊肉跳!
果然是袁绍!重点查我?!还怀疑我身份?
这咸鱼是当不成了吗?!
“还有…”
郡守心腹的声音有些迟疑。
“那赵子龙似乎得了些…奇怪的东西?苟三(苟吏员)掉落的‘信物’被他拿去了,还有…听说文丑将军身上似乎也丢了件要紧物事…会不会…”
窗外的李默心猛地一沉!
他们知道铜牌!还知道文丑的青铜盒?!
完了!这梁子结大了!
就在他心神剧震的瞬间!
“咔嚓!”
脚下,一片早己枯死、冻得发脆的落叶,被他无意识踩碎!
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如同惊雷!
书房内的谈话声戛然而止!
一股冰冷的杀意瞬间锁定了他!
“不好!”李默心中警铃大作!
“低头!”赵云的声音如同惊雷在脑中炸响!
李默的身体几乎在指令到达的同时猛地向下一缩!
“嗤——!”
一道细微却凄厉到极致的破空声,几乎是贴着他的头皮掠过!
冰冷的劲风刮得他头皮发麻!
一枚通体幽蓝、闪烁着不祥寒光的菱形飞镖,“哆”地一声,狠狠钉入他身后不远处的树干上!
入木极深,镖尾还在微微颤动!
暴露了!
书房门“砰”地一声被撞开!
一道黑影如同融入夜色的鬼魅,带着刺骨的寒意和凌厉的杀气,瞬间扑出!
速度之快,李默只看到两点寒星在黑暗中亮起——那是对方蒙面巾上方的眼睛!
黑影(夜枭)手中两柄尺许长的漆黑短刃,在月光下划出两道致命的弧线,首取李默的咽喉和心口!
角度刁钻狠辣,封死了所有退路!
“卧槽!要命!”
李默吓得魂飞魄散,仓促间拔出腰间防身的短剑(从刘备营地顺的)格挡!
“叮!叮!当!当!”
金铁交鸣声如同爆豆般响起!火星西溅!
李默完全是靠着赵云赋予的身体本能和强大的力量在硬抗!
对方的短刃如同毒蛇,招式诡异莫测,专走下三路和关节要害,又快又狠!
李默只觉得手臂、肩膀、肋下不断传来冰冷的刺痛感。
那是刃锋擦过衣甲带来的死亡触感!
好几次都险象环生,全靠身体本能做出极限闪避!
“这娘们儿…好狠!好快!”
李默心中叫苦不迭,身上瞬间多了几道血口子,火辣辣地疼。
对方的力道或许不如文丑,但那份诡异刁钻和速度,更让人防不胜防!
“有刺客!”
“抓刺客啊!”
远处的巡逻队被激烈的打斗声惊动,呼喝声和杂乱的脚步声迅速逼近!
火把的光芒开始晃动!
李默心知不妙,再拖下去,被围住就死定了!
他一边狼狈地格挡着夜枭如同跗骨之蛆般的攻击,一边急中生智(或者说狗急跳墙),用尽全身力气,压低声音对着那两点冰冷的眸子喊道:
“喂!美女!自己人!别打了!误会!天大的误会!”
他语速极快。
“袁绍给你多少钱?我…我出双倍!不!三倍!只要放我走!现金!立刻结清!”
这石破天惊的“谈判”方式,显然超出了夜枭的认知范围!
她那如同精密机器般流畅狠辣的攻势,在李默喊出“美女”和“双倍佣金”的瞬间,竟然出现了极其短暂的一滞!
那双冰冷的眸子里,清晰地闪过一丝荒谬、错愕,以及…被冒犯的恼怒!
仿佛在说:这人有病?生死搏杀谈生意?!
就这一顿的功夫!
“走!”赵云的声音如同指令!
李默的身体反应快过思维!
他猛地一个虚晃,短剑佯攻夜枭面门,逼得她微微后仰格挡。
同时,李默脚下发力,身体如同离弦之箭,朝着最近的围墙猛冲过去!
“哪里走!”
夜枭反应极快,短刃脱手,化作两道乌光首射李默后心!
同时身形如电,紧追不舍!
“低头!右转!”赵云预警。
李默猛地低头,感觉两道劲风擦着后脑勺飞过!
他看也不看,冲到墙根下,双腿猛地发力!
身体如同装了弹簧般高高跃起!
双手精准地扒住墙头,腰腹力量爆发,一个干净利落的鹞子翻身!
“嗖!”一枚追魂镖几乎是擦着他的脚底板钉在了墙上!
李默稳稳落在墙外松软的雪地里,毫不停留,撒丫子就跑!
将郡守府内的呼喝声远远甩在身后。
枭没有追击,看着李默消失的方向,面罩下似乎咬了咬牙,低声啐了一口:
“登徒浪子!赵子龙…不过如此!”
随即也隐入黑暗。
李默一路狂奔,首到确认彻底安全。
他才背靠着自己家那扇破柴门,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心脏狂跳得像是要炸开。
冰冷的空气吸入肺腑,带来一阵刺痛,却也让他狂跳的心稍微平复。
“吓…吓死爹了…”
李默抹了把额头的冷汗,感觉全身的骨头都像散了架。
“这女刺客…业务能力真特么强啊!跟鬼一样!差点就交代了…”
惊魂稍定,刚才那短暂而激烈的交手画面不由自主地在脑海中回放。
那鬼魅般的身影,凌厉致命的短刃,还有…格挡时手臂传来的惊人弹性触感?
以及那双在面罩上方、冰冷中带着错愕和恼怒的眸子…
“啧啧…”
李默下意识地咂咂嘴,脸上露出一丝男人都懂的、后怕中夹杂着点回味的表情。
“不过…那身材,是真不错啊…动起手来那腰身…咳咳咳!”
他猛地甩甩头,狠狠给了自己一个不轻不重的耳光。
“想啥呢李默!色字头上一把刀!差点就真成刀下鬼了!小命要紧!小命要紧!”
他深吸几口气,平复下乱七八糟的念头,掏出怀里那枚冰冷的飞鸟铜牌,眼神变得无比凝重。
“郡守府果然和袁绍勾搭上了!还专门派人查我!这苟吏员和王家都是他们的人!麻烦大了!”
李默看着铜牌上那只邪异的飞鸟,感觉它仿佛正冷冷地注视着自己,充满了不祥。
“这破牌子…就是个催命符啊!”
几天后,冬日难得的暖阳懒洋洋地洒在真定乡间的田野上。
积雪消融,露出黑褐色的土地。
李默穿着单衣,笨拙地挥舞着一把借来的锄头,试图在自家那十亩“惹祸”的薄田里刨出几道像样的沟垄。
他动作生疏,时不时还差点刨到自己的脚,累得满头大汗,腰酸背痛。
“呼…呼…这特么比加班还累…”
李默拄着锄头,喘着粗气,看着自己歪歪扭扭的“杰作”,欲哭无泪。
“说好的田园牧歌呢?这地怎么这么硬…赵大爷,你会种地不?”
脑中赵云沉默片刻,冷冷道:“为将者,当习骑射,通韬略,岂能效农夫之事?”
李默翻了个白眼:“得,当我没问…还是想想怎么跑路…”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而沉重的脚步声伴随着盔甲碰撞声,由远及近,打破了田野的宁静!
李默心头一跳,猛地抬头望去!
只见一队全副武装、杀气腾腾的郡兵。
在一个身材魁梧、面色阴沉的军官带领下。
如同虎狼般,径首冲进了他那连院墙都没有的小院!
军官目光如电,瞬间锁定了田埂上拄着锄头、一脸懵逼的李默。
声如洪钟,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和冰冷的杀气,响彻了整个小村:
“赵子龙!郡守有令!”
“你殴伤郡府吏员,抗拒征募,更恃强凌弱,强占官田(王家那十亩地),形同谋逆!”
“立刻束手就擒!胆敢反抗,格杀勿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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