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漠的秋末,风里己带着刺骨的寒意。沈毅伤势痊愈那日,中军大帐里暖意融融,他看着眼前眉眼间带着疲惫却依旧精神的女儿,忽然开口:“清芷,军营里的士兵们常年征战,多有旧伤,随军军医人手不足。你医术高超,可否留下来,为将士们义诊些时日?”
沈清芷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动容。她这些日子在军营,见惯了士兵们因伤忍痛训练的模样,有的士兵甚至因为伤口处理不当,落下了终身残疾。她本就有心为这些保家卫国的将士们做些什么,此刻父亲开口,自然没有推辞:“父亲放心,女儿愿意留下。”
一旁的萧逸听了,心中虽支持她的决定,却也难免担忧——北漠军营条件艰苦,且边境局势复杂,他实在放心不下沈清芷独自留在这里。当晚,他便让人快马加鞭传回京城,向皇帝请命,愿前往北漠军营协助沈毅处理军务,顺便“照看王妃”。
皇帝本就因沈清芷救了镇国将军、又为军营分忧而欣慰,见萧逸如此体恤妻子,又愿意为朝廷出力,当即准了他的请求。三日后,萧逸的调令便传到了军营,他正式以“监军”的身份,留在了北漠。
自此,靖安王府的夫妻二人,成了北漠军营里一道特殊的风景。
每日天刚蒙蒙亮,沈清芷的义诊帐便准时支了起来。帐外早己排起了长队,士兵们抱着手臂、瘸着腿,却都安安静静地等候,眼神里满是期待。沈清芷穿着便于行动的短打劲装,头发简单挽成发髻,从清晨到日暮,手中的银针就没停过——一会儿为扭伤了腰的士兵针灸,一会儿为旧伤复发的老兵敷上改良的药膏,偶尔还要处理训练时新添的刀伤、箭伤。
“王妃娘娘,您这药膏也太神了!我这膝盖的旧伤,敷了三天就不疼了!”一个黝黑的士兵龇着牙笑,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他之前在战场上膝盖中过箭,每到阴雨天就疼得首冒冷汗,连训练都受影响,如今敷了沈清芷改良的“活血膏”,竟真的好了大半。
沈清芷一边为他换着药,一边温声道:“药膏要坚持敷,另外,晚上睡前用热水泡泡脚,能促进血液循环,对旧伤恢复更好。”
“哎!谢王妃娘娘!”士兵连忙应下,脚步轻快地走出了义诊帐,嘴里还不忘跟外面的人念叨:“王妃娘娘的医术真是没话说,你们赶紧排队!”
帐内的沈清芷听着,嘴角露出一抹浅笑。白日里的忙碌虽累,可看着士兵们一个个舒展眉头、重新抖擞精神,她心里便觉得格外踏实。
而萧逸这边,也很快融入了军营的节奏。每日清晨,他都会亲自到校场练兵,玄色的劲装被风吹得猎猎作响,手中的长枪舞得虎虎生风。他不仅枪法精湛,练兵的方法也新颖有效——他根据士兵们的不同体质,制定了不同的训练计划,还亲自示范格斗技巧,短短几日,就赢得了士兵们的敬佩。
“靖安王不仅身份尊贵,武艺还这么厉害!跟着他练兵,我感觉自己的功夫都长进了不少!”士兵们私下里常常这样议论,原本因将军受伤而有些松散的军心,在萧逸的带动下,渐渐变得更加凝聚。
白日里,两人各自忙碌,几乎见不到面。可一到晚上,萧逸总会先处理完军务,然后提着一盏灯笼,准时出现在沈清芷的义诊帐外。此时的沈清芷,往往正坐在桌前,借着烛火改良伤药配方,桌上摆满了各种草药和记录药性的册子。
“又在忙?”萧逸走进帐内,将手中温好的参茶放在她手边,“先歇会儿,喝口茶暖暖身子。”
沈清芷抬起头,揉了揉有些发酸的眼睛,接过参茶抿了一口:“快好了,这‘止血散’之前在京城用着还行,可军营里的刀伤都比较深,我想再加点‘续断’,让它不仅能止血,还能促进伤口愈合。”
萧逸走到她身边,拿起桌上的草药闻了闻:“续断性温,确实有续筋接骨的功效,不过用量得注意,多了容易上火。”他虽不懂医术,可这些日子跟着沈清芷耳濡目染,也记住了不少草药的药性。
沈清芷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你还懂这个?”
“跟着你学的。”萧逸笑了笑,伸手帮她理了理额前的碎发,“天色不早了,先别忙了,陪我去巡查一圈伤员营帐,正好让你看看,你白天治过的那些士兵,恢复得怎么样了。”
沈清芷点点头,收拾好桌上的东西,跟着萧逸走出了义诊帐。夜色渐深,军营里的灯火渐渐稀疏,只有巡逻士兵的脚步声和远处的号角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两人并肩走着,萧逸手中的灯笼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你看那个士兵,白天还扶着腰喊疼,现在都能帮着给其他伤员端药了。”萧逸指着不远处的一个营帐,语气里带着几分骄傲——仿佛沈清芷治好的士兵,也是他的功劳。
沈清芷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眼中满是温柔:“还是他们自己争气,能吃苦,恢复得才这么快。”
两人一路走着,偶尔停下来和伤员聊几句,问问他们的恢复情况,叮嘱他们注意保暖。走到军营外的山坡上时,萧逸忽然停下了脚步。
此时,一轮圆月挂在深蓝色的夜空里,清冷的月光洒在两人身上,远处的戈壁滩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银光,别有一番苍凉的美。
“清芷,”萧逸忽然开口,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以前在京城,总觉得日子过得安稳,可来了军营才发现,原来有这么多人在为守护这份安稳而拼命。”
沈清芷点点头:“是啊,这些士兵们,都是最可爱的人。能为他们做些事,我心里很踏实。”
萧逸转过头,看着她被月光照亮的侧脸,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以前,我总想着护你周全,不让你受半点委屈。可现在我发现,你比我想象中更坚强,也更有担当。”他顿了顿,伸手握住她的手,“清芷,以后无论去哪,无论是京城的繁华,还是边境的风沙,我都想和你并肩同行,再也不分开。”
沈清芷心中一暖,抬头看向萧逸的眼睛。他的眼中映着月光,也映着她的身影,那份真挚与坚定,让她瞬间红了眼眶。她轻轻点头,声音带着几分哽咽,却异常清晰:“好,萧逸,以后我们无论去哪,都要一起。”
两人并肩站在山坡上,任凭微凉的风吹过,掌心的温度却越来越暖。月光下,他们的身影紧紧依偎,仿佛要将彼此的心意,都融入这寂静而美好的夜色里。
接下来的日子,夫妻二人依旧在军营里忙碌着。沈清芷改良的伤药,因为效果显著,被批量制作出来,分发到各个营帐;萧逸训练的士兵,也越来越精锐,连沈毅都对他赞不绝口。
士兵们常常能看到这样的场景:清晨的校场上,萧逸带领士兵们训练,沈清芷的义诊帐就在不远处,偶尔她抬起头,能看到萧逸投来的关切目光;晚上的营地里,萧逸提着灯笼,陪着沈清芷巡查伤员,两人低声交谈着,语气里满是默契。
军营的生活虽苦,却也充满了温暖与希望。沈清芷和萧逸都知道,这段军营历练的日子,将会成为他们生命中最珍贵的回忆之一。而他们之间的感情,也在这日复一日的并肩相处中,变得更加深厚,更加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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