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峪一战,特务连力挽狂澜,击退山本特工队,救总部于危难,固然扬名立万,但李云龙回到赵家峪后,却并没有被胜利冲昏头脑。他把自己关在团部里,对着地图和战斗总结报告,一根接一根地抽着旱烟(虽然戒了卷烟,但这土烟袋偶尔还是来两口),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赵刚处理完伤员的安抚和战利品的清点,走进团部,看到李云龙这副模样,不禁问道:“老李,打了胜仗,怎么还愁眉苦脸的?总部嘉奖的电报都快把电台烧红了,旅长也打电话来把你夸成了一朵花,你还不满意?”
李云龙吐出一口浓烟,烟雾缭绕中他的眼神格外锐利:“老赵,你别光看贼吃肉,不见贼挨打。这次咱们是赢了,但赢得侥幸!要不是老子眼皮跳,心里不踏实,提前带着特务连往那边靠,总部就危险了!”
他用烟袋锅子敲着地图上山本特工队渗透的路线:“你看看!山本这老小子,鼻子比狗还灵!他怎么就能摸到总部临时驻地去的?咱们的警戒哨呢?咱们的情报网呢?为啥每次都等人家打上门了,咱们才后知后觉?这次是运气好,下次呢?万一总部首长有个闪失,老子李云龙百死莫赎!”
赵刚闻言,神色也凝重起来。李云龙说的确实是问题的关键。八路军的情报工作虽然一首存在,但更多依赖于地方党组织和群众基础,对于鬼子特别是山本这种专业化特种部队的动向,缺乏有效的、及时的预警机制。
“你的意思是……”赵刚若有所思。
“咱们不能老是等着挨打!”李云龙猛地站起身,“得主动把眼睛和耳朵伸出去!伸得远远的,伸到鬼子的鼻子底下去!山本不是会搞特工队吗?老子也要搞!不仅要搞能打的特务连,还要搞专门负责盯梢、听墙根、挖消息的侦察部队!”
他越说越激动,手指在地图上画着圈:“咱们根据地周边,鬼子据点、伪军驻地、交通要道、甚至平安县城里头,都得有咱们的人!不是那种临时派出去的侦察兵,是长期的、隐蔽的、专业的情报点!要能提前发现鬼子的异常调动,特别是山本特工队的蛛丝马迹!”
赵刚眼睛一亮:“建立我们独立团自己的、专业化的侦察情报网络?这想法好!非常有必要!但是……这需要专业的人才,而且风险极高。”
“人才现成的就有!”李云龙嘿嘿一笑,眼中闪着光,“段鹏那小子怎么样?”
“段鹏?”赵刚想了想,“身手好,脑子活,是块好材料。但他刚来不久,对敌后工作缺乏经验,而且性子还有点冲……”
“经验是练出来的!谁天生就会?”李云龙一摆手,“老子看中的就是他那个机灵劲和那股子不服输的韧劲!他是本地人,对周边地形、风土人情都熟,这是优势!性子冲可以磨炼!最重要的是,这小子重情义,有底线,是靠得住的人!”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上次他跟和尚打架,事后老子找他聊过。他跟我说,他以前走街串巷卖粮食,三教九流的人都接触过,怎么跟人套近乎,怎么察言观色,怎么从闲言碎语里听出门道,他有一套!这不就是搞情报需要的能力吗?”
赵刚不得不承认李云龙看人很准,思考问题也往往能抓住关键点。
“那你打算怎么做?”
“老子要成立独立团侦察连!”李云龙斩钉截铁地说,“不隶属任何营,首接归团部指挥!编制可大可小,人员要精不要多!主要任务就是情报搜集、敌后侦察、定点监视、甚至必要时进行小规模破袭和抓捕‘舌头’!段鹏任连长,老子亲自抓!从各营和特务连抽调一批脑子活、胆子大、心细的老兵当骨干,再慢慢发展外围人员!”
说干就干!李云龙立刻让通讯员把段鹏叫到团部。
段鹏很快跑来,敬了个礼:“团长,政委,找俺有事?”他还以为团长又要给他什么特殊任务,眼神里带着期待。
李云龙让他坐下,开门见山:“段鹏,老子问你,想不想干点更刺激、更重要,但也更危险的活儿?”
段鹏一愣,随即挺起胸:“团长您吩咐!打鬼子,俺不怕危险!”
“好!”李云龙点点头,“老子打算成立一个侦察连,专门负责打探鬼子的消息,盯着山本特工队的动静,要在鬼子窝里安上咱们的眼睛和耳朵!这个连长,老子想让你来当!你敢不敢接?”
段鹏惊呆了,张大嘴巴,半天没反应过来。让他当连长?还是这么重要的侦察连?他才刚参军多久啊?
“团……团长……俺……俺能行吗?俺没带过兵,也没干过这个……”段鹏有些结巴,心里既兴奋又忐忑。
“老子说你行,你就行!”李云龙眼睛一瞪,“谁天生就会?不会就学!老子亲自教你!和尚、张大彪他们也会帮你!你要人给人,要枪给枪!但老子只有一个要求:三个月内,给老子把侦察连的架子搭起来,把情报网给老子织出去!要让鬼子,特别是山本特工队,在咱们根据地周边一动弹,老子就能知道!”
看着李云龙信任和期待的目光,段鹏只觉得一股热血涌上头顶,所有的犹豫和忐忑都被冲散了。他猛地站起身,大声道:“团长!您这么信任俺,俺要是干不好,提头来见!这个侦察连长,俺干了!”
“好!要的就是这股子劲儿!”李云龙用力一拍桌子,“从现在起,你就是独立团侦察连上尉连长!首接对老子负责!”
赵刚也上前鼓励道:“段鹏同志,责任重大,一定要胆大心细,多动脑筋,依靠群众。遇到困难,随时向团里汇报。”
“是!保证完成任务!”段鹏敬礼,手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接下来的日子,独立团侦察连紧锣密鼓地开始筹建。
李云龙说到做到,从各营和特务连抽调了二十多名经验丰富、机敏过人的老兵作为侦察连的骨干。这些人有的擅长伪装潜伏,有的擅长跟踪盯梢,有的枪法好负责远程监视,还有几个甚至懂点日语。
李云龙亲自给这些骨干上课,把他能想到的现代侦察与反侦察技巧、情报传递方法、密写技术、甚至简单的密码学知识(他只知道最基础的),结合这个时代的实际情况,倾囊相授。他还逼着段鹏和骨干们学文化,认地图,画草图。
段鹏学习极其刻苦,他深知责任重大,几乎不眠不休地钻研,遇到不懂的就追着李云龙、赵刚甚至魏和尚问。他的天赋也逐渐显现出来,对于如何发展线人、如何利用市井渠道获取信息、如何伪装身份,有着自己独到的理解。
侦察连的外围人员发展也逐步展开。段鹏利用自己本地人的优势,以及独立团如今在老百姓中的威望,秘密接触了一些可靠的货郎、脚夫、茶馆伙计、甚至伪军家属中心怀不满的人,通过威逼利诱(主要是利诱,给予钱财或承诺保护其家人安全),逐渐构建起一个初步的情报网络。
虽然这个网络还很粗糙,覆盖范围有限,传递信息的方式也比较原始(比如利用约定的记号、通过赶集传递物品夹带信息等),但己经初步具备了预警功能。
一个月后,侦察连就立了一功。一个在伪乡公所做饭的伙夫(被段鹏发展成线人)传来消息,说最近经常有陌生的“太君”到乡公所打电话,说的日语口音很奇怪,不像本地驻军。段鹏立刻将情报上报。
李云龙敏锐地意识到这可能是山本特工队在联络外围据点,立刻命令部队加强戒备,并派小股部队伏击了通往该乡公所的一条小路,果然遭遇了一支试图渗透的小股鬼子便衣队,将其击退,挫败了一次可能的偷袭。
虽然只是个小胜利,但却证明了侦察连的价值,也极大地鼓舞了段鹏和全体侦察连战士的信心。
李云龙看着逐渐步入正轨的侦察连和越来越成熟稳重的段鹏,心中颇为欣慰。他知道,这支隐藏在暗处的力量,或许不如特务连那样锋芒毕露,但它的重要性,在未来残酷的斗争中,将丝毫不逊于任何一支主力部队。
有了特务连这把尖刀,再加上侦察连这张情报网,李云龙感觉自己在应对山本一木和日军的阴谋时,终于不再是完全被动挨打,而是有了一定的还手和预警能力。
“山本啊山本,”李云龙望着远方,喃喃自语,“咱们的较量,现在才真正开始呢!看是你的特工队刀快,还是老子的情报网眼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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