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宁海城像口烧红的铁锅。林风蹲在便民站门口的台阶上，额角的汗顺着下巴砸在水泥地上，洇出个小圆点。他盯着手机屏幕上的天气预报——“今日最高温38℃”，又抬头看了看墙上贴的“每周三家电检修日”告示，伸手把挂在门框上的电扇往自己这边拨了拨。
“小林，喝水！”苏晴拎着个掉漆的搪瓷杯从里屋出来，杯里泡着茉莉花茶，“刚煮的，凉了一会儿。”她瞥见林风手里的农民工欠条，眉头皱成个小疙瘩，“这五个兄弟，我看你这两天总往码头跑，到底咋回事？”
林风接过杯子，杯壁的温度透过掌心渗进来。他展开欠条，纸页边缘卷着毛边，墨迹被汗水晕开几处：“昨天在码头遇见的，他们给物流公司卸货，说好了卸完一车给五百，结果卸了八车，只给了三百。”他指了指欠条上的名字——王大柱、李二牛、张春生……都是五十来岁的汉子，手上的老茧厚得能蹭出火星，“我去问物流公司，老板说‘合同写的是按吨结算，你们卸多了，得扣运费’。可他们连合同都没见过，就跟着工头签了个手印。”
苏晴接过欠条，指尖轻轻抚过那些歪歪扭扭的名字：“这些兄弟，估计连字都不认识几个。”她转头对里屋喊，“小吴！把公益培训的资料拿过来，特别是劳动法那部分！”
“哎——来了！”小吴揉着眼睛从里屋跑出来，怀里抱着一摞打印纸。她是社区超市的收银员，参加完第一期志愿者培训后，说话都带着股子干劲儿，“林哥，我整理了《劳动合同法》里关于拖欠工资的条款，还有劳动监察大队的投诉流程……”
林风接过资料，快速翻到“拖欠工资”那一页。他想起上周用积分兑换的“中级人际共情”技能——现在他能轻易从王大柱耷拉的眉眼里读出焦虑，从李二牛搓着衣角的动作里察觉到慌张，甚至能闻到他们身上混着汗水和铁锈的气味里，藏着的那股子“怕被欺负”的怯懦。
“走。”林风把欠条塞进裤兜，“带你们去见李队长。”
宁海市劳动监察大队的大楼藏在老城区的小巷里，外墙爬满了爬山虎。林风推开锈迹斑斑的铁门，迎面遇上个穿藏蓝制服的中年男人——正是系统提示里的“劳动监察大队李队长”。
“李队，我找您帮个忙。”林风递上欠条，“这五个农民工被物流公司拖欠工资，八车货卸了半个月，就给了三百块。”
李队长接过欠条，镜片后的眼睛眯了眯：“物流公司？哪家？”
“恒通货运，南港路的。”林风又补了句，“工头叫陈阿强，说合同写的是按吨结算，可他们连合同都没见过。”
李队长翻着欠条，忽然抬头：“小同志，你咋知道他们没见过合同？”
林风想起王大柱红着眼眶说的话：“俺们大字不识几个，工头说‘签了字就能领钱’，俺们就按了手印……”他顿了顿，“我看了他们的手，指甲缝里全是泥，手掌心的茧子厚得能硌疼人——这种手，拿笔都发抖，哪能签合同？”
李队长笑了：“有道理。”他掏出手机拨了个电话，“小张，带两个人去恒通货运，查查他们的合同存档。另外，把陈阿强的信息调出来。”
挂了电话，李队长拍了拍林风的肩：“你小子，心挺细。”他指了指墙上的“为民服务”标语，“我们监察大队最烦这种欺负农民工的。你等着，三天内给你个准信儿。”
三天后，林风正在便民站修一台老掉牙的洗衣机，手机突然响了。是李队长发来的消息：“工资己追回，共8200元。陈阿强被行政拘留，恒通货运被罚款五万。”
消息刚读完，便民站的门就被撞开了。王大柱攥着个蛇皮袋冲进来，袋口漏出几张百元大钞，他眼眶通红，声音哑得像破了的唢呐：“小林！钱要回来了！俺们五个凑了点钱，给你买了……”他手忙脚乱地从袋里掏出个保温杯，“这是俺老伴儿腌的酱黄瓜，你尝尝……”
李二牛抹着眼泪跟进门，手里举着张银行卡：“小林兄弟，这是俺们五个的工资卡，密码是你生日！以后……以后俺们要是再被人欺负，还找你！”
张春生更实在，首接把银行卡往林风手里塞：“俺们不懂法，以后你教俺们咋看合同，咋签条子！”
林风被这阵仗弄得手足无措，连忙扶住王大柱：“叔，使不得！这钱是你们应得的，快收回去！”他转头对苏晴喊，“小晴，把电扇搬出来，给叔们降降温！”
苏晴笑着应了，搬来电扇对准几个汉子。风掀起他们满是汗水的工装，露出胳膊上青黑的血管——那是常年搬货留下的印记。王大柱捧着保温杯，酱黄瓜的香味混着电扇的风，在屋里散开来。
“小林，”李二牛突然说，“俺们村有个老叔，去年摔断了腿，工头跑了，到现在都没要到钱。你要不……”
“叔，我记着呢。”林风打断他，从裤兜里掏出个小本子，“你们把老叔的信息写下来，我明天就去查。”
傍晚收摊时，苏晴翻着林风的小本子，眉头越皱越紧：“大柱叔的老叔、码头搬砖的老刘头、菜市场卖菜的张婶……你这本子上，记了七八个需要帮忙的人。”她合上本子，抬头看向林风，“你这是要把自己累成陀螺？”
林风蹲在地上收拾工具，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背上，把“耕心便民”的工装照得发亮：“我以前总觉得，行善是‘我帮别人’。可那天在码头，王大柱抓着我的手说‘兄弟，俺们不怕累，就怕被欺负’——我突然明白，善举不是‘施舍’，是‘撑腰’。”他抬头冲苏晴笑，“再说了，咱们不是有系统嘛？积分够，资源就能续上。”
苏晴望着他眼里的光，忽然想起第12集媒体报道后，有位读者留言：“这世上最珍贵的，不是钱，是‘有人撑腰’的底气。”她伸手拍了拍林风的肩：“下周三的培训课，我让小吴把劳动法案例加进去。咱们不仅要教他们修家电，还要教他们‘护自己’。”
夜里，林风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他摸出手机，打开系统界面——【任务“帮农民工讨薪”完成，获600积分。解锁技能：初级法律常识（能帮人识别基础法律风险）。】
窗外飘来桂花香，他想起王大柱塞给他的酱黄瓜，想起李二牛眼里的光，想起系统提示里“佛家慈悲：不与恶争，用事实证善”的字样。原来最好的“证善”，从来不是站在道德高地说教，而是弯下腰，把那些被踩进泥里的尊严，一点点捡起来，擦干净。
下集预告：假站骗局起，首播破迷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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