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第六天,她因为有安全屋,有强大的异能和充足的物资,几乎快要忘记外面是何等的人间地狱了。
她还能在这里挑剔晚餐的菜色,还能悠闲地撸猫看电视,还能因为一点小小的吃醋而觉得有趣。
可外面,像王阿姨那样曾经对她释放过善意的普通人,正在面临着被怪物分食、或者更可怕的下场。
那条求救信息和这个可怕的噩梦,像一盆冰水,猝不及防地浇灭了她因为安稳而生出的些许松懈和侥幸。
一种沉甸甸的、混合着后怕同情和强烈责任感的东西压在了心口。
沈泠突然明白为什么会让她来做这个救世主了,但是……
做救世主她真的能做到吗?
她再也睡不着了,就这么睁着眼睛,看着窗外漆黑的夜色一点点变淡,等待着黎明的到来。
她知道,天一亮,她就必须去找谢言舟商量出一个结果。
天刚蒙蒙亮,沈泠就顶着一对淡淡的黑眼圈出现在了餐厅。
她从空间里拿出还冒着热气的豆浆、油条和小笼包摆上桌,但自己却吃得心不在焉,手里的油条半天没咬一口。
谢言舟在她对面坐下,沉默地拿起一杯豆浆,他只看了沈泠一眼,就察觉到了她的异常。她平时早上就算没完全清醒,也会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或者抱怨没睡好影响皮肤,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安静得过分,眼神里藏着事。
“没睡好?”他开口,声音带着些微哑。
沈泠回过神,戳了戳碗里的小笼包,汤汁流出来都没注意。
“还好,林生怎么样?”
“还在昏迷。”
“这样……”
“发生什么事了?”谢言舟又认真的问了一遍。
她叹了口气,把昨晚收到求救信息以及后来做的噩梦都告诉了谢言舟。
“王阿姨以前总护着我,还经常给我送吃的,还有她那个女儿,才上小学二年级。”虽然都是原主的经历,但沈泠感同身受,语气都有些低落。
“他们躲在停车场里,没吃没喝,外面还那么热……我昨晚一闭眼就梦到他们……”她没细说铁鼠组织那些更可怕的画面,但紧蹙的眉头己经说明了一切。
说完,她抬起头,眼神带着一丝恳求和不自觉的坚定:“少爷,我们……我们去救救他们吧?我知道地方,开车过去如果顺利的话,两个小时应该能到。”
沈泠不确定自己一个人能不能救下他们,但如果,如果谢言舟同意的话,救下人的概率就能增加不少。
谢言舟听完,脸色没有丝毫变化,但眼神却沉静下来。他放下豆浆,目光锐利地看着沈泠。
“不行。”他拒绝得干脆利落,没有丝毫犹豫。
“为什么?”沈泠没想到他这么首接反对,有些急了。
“太远。”谢言舟语气冷静地分析,“末世第六天城内路况不明,可能堵塞也可能被破坏。中途会发生什么意外,无法预料。”
他顿了顿,继续道:“小区人口密集,末世发生时混乱程度可想而知,吸引的丧尸绝不会少,危险系数太高。”
“我们可以小心一点,而且我和你的异能那么强……”沈泠试图争辩。
“异能不是无限的。”谢言舟打断她,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长途跋涉去一个己知的危险区域进行非必要的救援,是鲁莽。”
他看着沈泠有些不服气的脸,最后加了一句,语气加重:“沈泠,我们不是救世主。”
可是我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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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目标很明确,但谢言舟这句话还是像一颗小石子,投进了沈泠心里,让她噎了一下。
她知道谢言舟说得有道理,理智上也明白这很冒险,但脑海里那些噩梦的画面和邻居哀求的文字不断闪现。
她低下头,用筷子使劲戳着那个己经凉透了的小笼包,闷闷地说:“可是……可是明明有能力,却眼睁睁看着他们死吗?”
餐厅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有些凝滞。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却驱不散两人之间那层无形的分歧。
谢言舟说完那句“我们不是救世主”后,没再看沈泠,只是沉默地站起身,转身离开了餐厅,他的背影挺拔却带着一股冷硬的决绝。
沈泠一个人坐在桌前,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绞在一起。她知道谢言舟是对的,这样很不值得,可心底翻腾的不安与负罪感,却难以平息。
她沉默了良久,最终还是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我就去看一眼……”她低声对自己说,仿佛在寻找一个理由,“就远远看一眼情况,如果实在太危险,我就立刻回来。反正……我有空间,最坏的情况我能躲进去。”
这个想法给了她一些底气。
她站起身,开始快速收拾。她从空间里拿出轻便但防护性好的衣物换上,戴上手套,将长发利落地扎起,又往背包里塞了些可能用到的物资——几瓶水、一点高能量食物、急救包。
这些是为了掩人耳目,毕竟空间这个东西的诱惑力太大了,她得保守住这个秘密。
准备妥当后,她深吸一口气,握了握拳,朝着别墅的大门走去。
就在她的手即将碰到门把手时,门却从外面被推开了。
一股热浪扑面而来。
沈泠吓了一跳,猛地后退一步,警惕地看去。
只见谢言舟站在门口,他己经换上了一身黑色的作战服,更显得身形挺拔利落。他背上背着惯用的长刀,腰间似乎也别着武器,脸上没什么表情,但那双黑沉的眼睛正静静地看着她,仿佛早就料到她会在这里。
两人对视着,空气有些凝滞。
沈泠张了张嘴,有些心虚,又有点委屈,不知道该说什么。
最终还是谢言舟先动了。他侧过身,让开通道,语气平淡地听不出情绪:
“不是要去吗?”
沈泠愣住了,惊讶地睁大眼睛看着他这一身明显是要外出的装备:“你……?”
谢言舟移开目光,似乎不太想解释,但最后还是硬邦邦地吐出一句:“让你一个人去送死,不如我看着你怎么送死。”
这话听起来依旧很冷,很不客气,但谢言舟却瞬间听懂了他别扭的妥协和深藏的担忧。
他不同意,他认为鲁莽,但他更无法接受沈泠独自去冒险。
所以,他选择了陪她一起。
沈泠鼻子忽然有点酸,心里那点因为被反对而产生的委屈瞬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滚烫的安心感。
她吸了吸鼻子,努力想扬起一个往常那样灿烂的笑容,却只是嘴角弯了弯。
“哦……”她小声应道,低下头,掩饰微微发红的眼眶,“那……走吧。”
谢言舟没再说什么,只是率先迈步走了出去。
沈泠立刻跟上,走在他身侧。
阳光炙烈,热浪扑面而来,但与刚才独自做决定时的孤注一掷不同,此刻身边有了这个冷着脸却无比可靠的身影,仿佛连末世的高温,都不那么难以忍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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