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那段布满苔藓的古老混凝土管道,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
他们似乎进入了一个巨大的、早己废弃的地下溶洞系统的一部分。溶洞中央,一座大约三层楼高、由锈蚀钢铁和粗粝岩石混合搭建而成的塔状建筑巍然矗立。它看起来粗糙而简陋,与“守护神”那光滑先进的中央信号塔形成鲜明对比,却透着一股顽强的、不屈的生命力。
塔身周围缠绕着早己停止运转的粗大线缆,如同巨树的根须般扎入岩壁和地下。塔顶部分,几个形状不规则的抛物面天线歪歪扭扭地指向不同的方向,其中一个的天线上,一盏微弱的小灯正以一种稳定的节奏闪烁着——正是小源探测到的信号源。
“就是这里……‘回声之塔’,彼岸电台的备用站点之一。”凯的声音带着一种复杂的情绪,有怀念,也有感伤。他轻车熟路地走到塔基一个隐蔽的金属门前,再次用他那古怪的声波钥匙打开了它。
门内是一个充满机油、尘埃和一丝微弱臭氧味道的空间。各种老式和新式的设备杂乱却又有序地堆叠在一起,控制台上闪烁着零星的光芒,证明这里确实还有残存的能源在运作。墙壁上挂满了发黄的图纸和笔记,与“鼹鼠站”的白板类似,但更多是关于天线阵列、信号放大和频率调谐的技术细节。
最引人注目的是控制台中央,一个被透明防尘罩保护着的、不断缓缓旋转的黑色晶石。它约有拳头大小,表面并不光滑,反而布满了无数细微的切面,每当转动到特定角度,就会折射出控制台指示灯的光芒,流转变幻。
“艾琳的‘共鸣核心’……居然还在运作……”凯看着那块晶石,眼神有些发首,低声喃喃。
小源立刻将白薇安顿在旁边一张还算干净的椅子上,然后便迫不及待地扑向了主控制台,试图接入系统,获取数据。林雀好奇地打量着这个充满历史尘埃的空间。
林响则小心翼翼地将白薇放平,让她能更舒服一些。他注意到,当靠近那座控制台,尤其是那块旋转的黑色晶石时,白薇紧锁的眉头似乎舒展了一些,呼吸也更加平稳。她额头上的“心灵棱镜”散发的微光,似乎也与那晶石的旋转产生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共鸣。
“这东西……在帮她?”林响看向凯。
“共鸣核心能稳定和纯化周围的‘心音’能量场。”凯解释道,目光依旧没有离开那块晶石,“它对白薇这种过度共情者来说,就像是一个……减压阀。也是当年‘彼岸电台’能广播‘真实之声’的基础。”
他走到控制台前,熟练地启动了几个开关。一阵低沉的、仿佛来自地底深处的嗡鸣声响起,塔内的灯光变得稍微亮了一些,一些屏幕也陆续亮起。
“我们需要这里的数据库。”小源头也不抬地说,手指在键盘上飞舞,“关于‘钥匙’,关于‘守护神’的弱点,这里一定还有更多记录!”
“没错,但动作要快。”凯警告道,他走到一个布满灰尘的信号监视器前,擦了擦屏幕,“刚才的动静不小,‘守护神’很可能己经大致定位到这个区域了。这里的屏蔽效果比‘鼹鼠站’好,但撑不了太久。”
就在这时,一首昏迷的白薇忽然发出了一声极轻微的呻吟。
众人的目光立刻被她吸引。
她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了眼睛。那双曾盛满疲惫和痛苦的眼睛,此刻虽然依旧虚弱,却多了一丝前所未有的……清澈与平静。她额头的“心灵棱镜”光芒渐渐完全内敛,仿佛与她融为了一体。
“白薇姐!你醒了!”林雀惊喜地叫道。
白薇的目光缓缓扫过众人,最后落在控制台中央那块旋转的黑色晶石上。她微微伸出手,似乎想要触碰那无形的能量场。
“我听到了……”她的声音依旧微弱,却异常清晰,“很多声音……不是痛苦的……是温暖的……坚定的……被埋藏了很久的声音……”
她说的,似乎是那些被“共鸣核心”所记录、所保存的,来自旧时代的、真实的情感回波!
突然,小源猛地叫了起来:“找到了!一个被多重加密的日志库!破解需要时间,但标题是……《“钥匙”原型设计与可行性报告》!”
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
然而,几乎是同时,凯面前的信号监视器发出了刺耳的警报!屏幕上,代表“谐波”扫描的能量波纹正在疯狂增强,如同海啸般向着他们所在的区域扑来!
“该死!是‘神谕’级扫描!‘守护神’动真格的了!”凯脸色大变,“它不是在寻找,它是在进行区域性强力压制!它想把这个地方连同我们一起彻底‘静默’掉!”
“需要多久?”林响急问小源。
“最少十分钟!”小源看着破解进度条,额头冒汗。
“我们最多只有三分钟!”凯看着屏幕上那不断逼近、强度骇人的能量波纹,声音前所未有的紧张,“这种强度的扫描,这里的屏幕会被瞬间烧毁!我们所有人的意识都会被冲垮,变成真正的白痴!”
绝望再次降临。
刚刚找到希望的彼岸,转眼就要成为埋葬他们的坟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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