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午后，体校活动室的老式彩电嗡嗡作响，屏幕上正重播2002年世界杯巴西队对阵德国队的决赛。
“看！罗纳尔多！”陈默踮着脚扒在电视机前，眼睛瞪得溜圆。屏幕里，“外星人”接卡卡的首塞，突然一个变向甩开德国后卫，面对门将卡恩，轻巧地将球捅进远角。整个活动室爆发出一阵欢呼，连王强都忍不住拍了下桌子：“这脚太妖了！”
林峰靠在门边，指尖无意识地敲着墙壁。这是他重生后第三次看这场决赛——前世只记得罗纳尔多梅开二度，如今再看，却注意到巴西队中场的逼抢节奏、卡洛斯的边路助攻路线，甚至德国队防线的站位漏洞。
“要是咱们队能有这速度……”赵磊咂咂嘴，话没说完就被林峰打断：“速度能练，但跑位意识更重要。”
他走到电视前，指着屏幕定格的画面：“看罗纳尔多的启动时机，不是等球传出来才动，是预判到卡卡要传球的瞬间就加速——这叫‘前插意识’，咱们练的变向冲刺，就是为了让你们能跟上这种节奏。”
几个队员面面相觑，王强却眼睛一亮：“你是说，咱们也能练出这本事？”
“能。”林峰点头，目光落在屏幕角落的字幕上——“贝克汉姆因伤缺席决赛，英格兰队止步八强”。他忽然想起，2003年贝克汉姆会转会皇马，而他的任意球技术，正是此刻中国球员最缺的“精准制导武器”。
“王教练，”林峰转身，“能不能找些贝克汉姆的任意球录像？我想让大家学学他的助跑节奏。”
王强愣了愣：“学那玩意儿干啥？咱们队能把球踢进禁区就不错了。”
“以后会用到的。”林峰没多解释。他知道，半年后全国青少年足球锦标赛就要开赛，对手里有省队的种子选手，那支队伍的主教练最擅长用密集防守，到时候，任意球会是打破僵局的关键。
正说着，活动室的门被推开，一个穿着西装、背着相机的中年男人探进头来：“请问王强教练在吗？我是《足球报》的记者，听说你们体校最近出了个‘神童’？”
王强眼睛一眯，认出这人是省体育版的老记者张涛，连忙招呼：“张记者来了！快坐快坐！”
张涛的目光扫过活动室，最后落在林峰身上：“你就是林峰？我听说你三十米任意球能精准命中横梁？”
林峰没说话，只是笑了笑。赵磊在旁边不服气地嘟囔：“记者同志，他就是运气好……”
“是不是运气，试试就知道了。”张涛放下相机，从包里掏出个笔记本，“正好，我今天来，也是受省队李指导的委托，看看你们这儿的苗子。”
这话一出，活动室瞬间安静了。省队！那是所有体校队员的梦想之地。
王强立刻拉着张涛往操场走：“走走走！让你见识见识！”
操场边，几个队员己经摆好了人墙。林峰站在三十米外，脚下是个磨掉皮的旧足球。张涛举着相机，镜头对准他，心里却没抱太大期望——这些年他见多了被吹得天花乱坠的“神童”，最后大多是昙花一现。
林峰深吸一口气，助跑，摆腿。
动作和那天在办公室一样，没有用蛮力，脚内侧擦过球面的瞬间，足球带着强烈的侧旋升空，划出一道比贝克汉姆的弧线更陡的轨迹，绕过人墙顶端，“唰”地钻进球门右上角。
球网被带起一阵涟漪，守门员甚至没来得及起跳。
张涛的相机“咔哒”一声掉在地上。
“再来一个！”王强激动地大喊。
这次，林峰换了个角度，踢向球门左下角。足球贴着地面滑行，在门前突然变向，像被磁铁吸了一下，绕开守门员的扑救，再次入网。
“……”张涛捡起相机，手指都在抖。他跑过去扒着球网看，又蹲下来检查球的气是否充足，最后盯着林峰，像看怪物一样：“你……你这脚法是跟谁学的？”
“看录像学的。”林峰指了指活动室的方向，“罗纳尔多的变向，贝克汉姆的弧线，都能学。”
张涛突然想起什么，从笔记本里抽出一张纸：“对了，李指导还让我问问，你们这儿是不是有个叫陈默的门将？”
陈默猛地抬头，紧张得手心冒汗。
“在这儿呢！”王强把陈默推到前面，“这孩子反应快得离谱！”
张涛看着陈默瘦小的个子，皱了皱眉，但还是说：“既然来了，也试试吧。”
林峰自告奋勇当射手，连续踢了五个点球。第一个被陈默扑出，第二个被他用腿挡回，第三个陈默甚至没倒地，只是伸手就捞了下来。到第五个球时，张涛的相机己经对准了陈默，镜头里，这小个子门将的眼神亮得惊人，完全不像个刚被省队退回的孩子。
“不可思议……”张涛喃喃自语，在笔记本上飞快地写着什么，最后撕下一页递给王强，“这是省队的集训通知，让林峰和陈默下周一去报道。”
拿着那张薄薄的纸，王强的手都在抖。他带了这么多年队，还是头一次有队员被省队主动调训。
张涛收拾相机时，突然拍了拍林峰的肩膀：“小子，好好练。下个月，巴西队会来中国踢一场友谊赛，对手是国家队。到时候李指导说不定会带你去现场看——想想看，能亲眼见罗纳尔多踢球。”
林峰的心猛地一跳。
巴西队访华！2002年12月，那是世界杯夺冠后巴西队的“巡回表演”，当时的国家队以0-2输了球，整场被压制得毫无还手之力。
但现在，他有机会去现场了。
不只是看。
他看着张涛离开的背影，又看了看手里的集训通知，突然对陈默说：“下周去省队，咱们得给他们露一手更厉害的。”
陈默用力点头，眼里的光比电视里罗纳尔多的进球还要亮。
活动室的电视还在放着世界杯集锦，贝克汉姆的任意球划破夜空，巴蒂斯图塔的怒吼震耳欲聋。林峰知道，这些传奇此刻还在绿茵场上奔跑，而他和陈默，即将踏上的这条路，会让未来的某一天，这些传奇的名字旁边，出现中国球员的身影。
省队只是起点。
他的目标，是能和那些屏幕里的传奇，站在同一个赛场。
不是仰望，而是对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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