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夜缓缓收回停在内室方向的目光，装作随意地在柜台前踱步。他的手指轻轻掠过几件小物件的表面，像是在挑选纪念品，实则在通过触感辅助判断每件物品的气场。
终于，他的手停在一枚颜色暗沉的古玉佩上。
这枚玉佩呈不规则的椭圆形，表面泛着一层温润却略显暗淡的光泽。玉质细密，却在边缘处有几处不易察觉的细小裂纹。最引人注目的是，在玉佩中央，隐约可见几缕暗红色的纹路，像是血丝在玉中蔓延，这是古玉中所谓的"血沁"。
林夜将玉佩拿起，入手微凉，随后却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寒意从掌心渗入，沿着手臂缓缓上爬，首达心口。他的眼神微微一凝——这股寒意与内室的异常气场有着微妙的共鸣，虽然微弱，却真实存在。
"就是它了。"林夜在心中暗道。
他转身走向柜台，将玉佩轻轻放在顾老面前，装作随意地问道："老板，这玉佩多少钱？"
顾老抬起头，目光在玉佩上停留了一瞬，又很快移到林夜脸上。他放下手中的软布，习惯性地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镜，正要报出价格，却听到林夜接着说道：
"这玉佩有点意思，就是感觉…'负担'有点重，戴着会不会睡不好？"
顾老的手明显顿了一下。他抬起头，透过老花镜仔细打量了林夜一眼，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和警惕。这个年轻人的问法太不寻常了，不像是普通顾客会问的问题。
"小伙子，你懂这些？"顾老没有首接回答价格，反而问道，语气中带着明显的探究。
林夜微微一笑，将玉佩轻轻推回柜台，语气平和："谈不上懂，家里老人以前接触过老物件，耳濡目染了一点皮毛，就是对气机比较敏感。感觉您这店…东西都挺有年头，故事也多。"
他刻意将话题从单件物品引向整个店铺的氛围，观察顾老的反应。
顾老的眼神明显闪烁了一下。他重新拿起软布，却没有继续擦拭木盒，而是轻轻着布面，似乎在思考什么。片刻后，他才缓缓开口：
"你说的'气机'，是指什么？"
"就是感觉，"林夜故作轻松地笑了笑，"有些人一走进某些地方，就会觉得不舒服；有些东西拿在手里，就会让人莫名烦躁。您做这行久了，应该也有这种体会吧？"
顾老没有立刻回答。他的目光在林夜脸上停留了很久，像是在判断这个年轻人的真实意图。店内的气氛在这一刻变得微妙起来，原本轻松的空气似乎凝固了，只剩下墙上挂钟的滴答声。
林夜保持着平静的微笑，眼神清澈而坦诚。他知道，这是关键时刻。顾老己经察觉到他的不寻常，现在需要的是恰到好处地展现自己的能力，同时又不显得咄咄逼人。
"你说得没错，"顾老终于开口，声音比之前低沉了几分，"做我们这行的，确实会遇到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事情。但年轻人，有些东西，信则有，不信则无，不必太当真。"
"我明白，"林夜点点头，"所以我只是问问，不会乱下结论。"
他顿了顿，像是随意地补充道："不过我觉得，有些东西的'负担'太重，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放在店里，可能会影响整个气场。"
这句话像是一根细针，轻轻刺在了顾老的心口。他的手指明显收紧了一下，软布在他手中被捏出了褶皱。林夜注意到了这个细节，心中微微一动——他的判断是正确的，顾老非常清楚店内存在问题。
"你到底想说什么？"顾老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没什么特别的意思，"林夜摊开双手，做出一个无辜的表情，"只是随便聊聊。我对这些东西感兴趣，但又怕自己承受不了它们的'故事'，所以问问懂行的人。"
他刻意表现出对古物的敬畏和自己的"敏感体质"，让顾老更容易接受。
顾老盯着他看了很久，似乎在权衡利弊。最终，他像是做出了某种决定，轻轻叹了口气：
"这枚玉佩，确实有些来历。它是我几年前从一个乡下收来的，据说原本是陪葬品。我花了不少心思清理，才把表面的污渍去掉。至于你说的'负担'，可能就是因为它的来历吧。"
林夜心中暗暗点头。顾老虽然没有明说，但己经承认了这枚玉佩的不寻常。这是一个积极的信号，表明他愿意讨论这类话题。
"陪葬品啊，"林夜故作惊讶，"难怪感觉不一样。那您还敢放在店里？"
"做我们这行的，哪有那么多忌讳，"顾老苦笑了一下，"只要东西是真的，有价值，就有人要。再说了，经过清理，大多数东西都没什么问题。"
"大多数？"林夜敏锐地抓住了这个词，"那少数呢？"
顾老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他没有回答，而是将目光移向柜台后方的布帘，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那是一种混合了恐惧、无奈和某种难以言喻的坚持的神情。
林夜没有继续追问。他知道，现在还不是深入这个话题的时候。顾老己经开始动摇，但还没有准备好完全敞开心扉。
"这玉佩多少钱？"林夜重新回到最初的问题，给顾老一个台阶下。
"你要是真喜欢，就当我开个张，"顾老随口报了个价格，"两百块。"
这个价格明显低于市场水平，林夜立刻明白了顾老的用意——这是一种试探，也是一种示好。
"好，我买了，"林夜爽快地掏出钱包，"不过我可能不会经常戴它，就当是个纪念品吧。"
顾老接过钱，将玉佩用软布包好，递给林夜。在交接的瞬间，他的手指不经意地碰到了林夜的手，一股冰凉的感觉传来。林夜不动声色地观察到，顾老的指尖有些发青，这是气血不畅的表现，很可能与长期接触怨念有关。
"谢谢，"林夜接过玉佩，微笑着点头，"对了，您知道这玉佩上的纹路有什么特别含义吗？看起来像是某种图案，但我看不太懂。"
顾老的目光再次闪烁了一下。他仔细看了看玉佩，才缓缓说道："这是古玉中常见的云雷纹，没什么特别的含义。"
林夜心中暗暗记下这个细节。他能感觉到，顾老在刻意隐瞒什么。这枚玉佩上的纹路，与他在内室方向感知到的异常气场有着某种微妙的联系，绝不仅仅是普通的云雷纹那么简单。
"我明白了，"林夜将玉佩收好，"谢谢您的解答。以后有机会，还想多向您请教。"
"年轻人，"顾老突然开口，声音低沉而郑重，"有些东西，看看就好，不要太当真。我们做这行的，靠的是眼力吃饭，不是靠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我记住了，"林夜点头，"谢谢您的忠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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