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半，顾宅的走廊里静得能听到中央空调的低鸣。苏小暖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冷汗顺着鬓角滑落，浸湿了浅蓝色的真丝睡衣领口。她大口喘着气，胸口剧烈起伏，眼前还残留着噩梦里的恐怖画面——无数个“王主管”从西面八方涌来，他们穿着一模一样的灰色西装，脸上挂着同样轻蔑的笑容，嘴里反复嘶吼着“扫把星”“没能力”“滚回老家”，那些声音像尖锐的哨子，刺得她耳膜发疼。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枕头下的手机，屏幕亮起时，倒映出她苍白的脸和通红的眼眶。手指划过屏幕，解锁界面停留在和闺蜜的聊天记录上，最后一条消息是她昨晚睡前发的“今天遇到王主管了，气死我了”。原来白天的委屈和愤怒，都悄悄钻进了梦里，变成了挥之不去的阴影。
“呼……”苏小暖长长吐出一口气，掀开被子下床。赤脚踩在羊绒地毯上，柔软的触感稍微缓解了她的心慌，可肚子却不合时宜地“咕咕”叫了起来。她这才想起，晚上在餐厅吃饭时，满脑子都是王主管求饶的电话和顾夜霆冷漠的侧脸，根本没心思动筷子——青瓷碗里的松鼠鳜鱼几乎没动，连她平时爱吃的清炒时蔬都只夹了两口，最后还是王伯担心她饿，特意让厨房打包了一块桂花糕，她也忘了吃。
饥饿感像细密的藤蔓，顺着胃壁慢慢往上爬，让她有些发晕。她走到房门口，手搭在门把手上，却迟迟没敢拉开。上次“入侵警报”的场景突然涌上心头——深夜的厨房、闪烁的警报灯、保镖急促的脚步声，还有顾夜霆拿着棒球棍冲出来时冷峻的脸，那些画面让她至今心有余悸。虽然最后证明是佣人忘记关冰箱门触发了警报，但那种未知的恐惧，还是让她对深夜的厨房产生了抵触。
“要不……喝口水算了？”苏小暖咬着唇，转身想回床上。可刚走两步，肚子又“咕咕”叫了起来，这次的声音更响，像是在抗议她的委屈自己。她站在房间中央，左右为难——一边是难以忍受的饥饿，一边是对深夜厨房的恐惧，两种情绪在心里反复拉扯，让她鼻尖微微发酸。
就在这时，房门突然被轻轻敲响，“咚咚咚”，节奏缓慢而轻柔，像是怕惊扰了她。苏小暖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后退半步，紧张地攥紧了睡衣下摆：“谁……谁啊？”
“苏小姐，是我。”门外传来王伯温和的声音，带着熟悉的安抚感，“先生吩咐，如果您这个时间段醒了，可能会需要这个。”
苏小暖愣住了。顾夜霆？他怎么会知道自己醒了？她疑惑地拉开房门，只见王伯端着一个描金白瓷托盘站在门口，托盘上放着一碗冒着热气的海鲜粥，旁边还有一碟小巧的桂花糕，氤氲的热气裹着虾仁的鲜、瑶柱的香，还有桂花的甜，瞬间飘进了房间，勾得她的胃更饿了。
“王伯，这……”苏小暖的目光落在托盘上，惊讶得说不出话来。碗里的海鲜粥熬得浓稠软糯，虾仁是去了虾线的，瑶柱被蒸得透亮，还撒了一小把切碎的青菜叶和胡萝卜丁，颜色搭配得恰到好处，一看就用了心。旁边的桂花糕是她昨晚没吃的那种，上面还撒着一层细细的糖霜，散发着淡淡的桂花香。
王伯微笑着把托盘递过来，手指避开温热的碗壁，动作小心翼翼：“先生晚上看您膳食用得极少，担心您半夜会饿醒，特意让厨房留了火，说您要是醒了，就把温在砂锅里的海鲜粥端过来。这桂花糕也是先生特意让厨房重新做的，说您昨晚没吃，怕凉了影响口感。”
“他……他怎么知道我可能会饿醒？”苏小暖接过托盘，指尖触碰到碗壁的温度，一股暖流顺着指尖蔓延到心底，让她心里泛起一丝奇怪的感觉。她记得晚餐时，顾夜霆就坐在她对面，安静地吃着自己的牛排，偶尔翻看一下手机，全程没跟她说几句话，怎么会注意到她吃得少？
王伯笑了笑，眼角的皱纹里带着几分了然：“先生心细着呢。您下午投递简历时，在客厅吃了两块饼干，先生看到了，说您可能是习惯了少食多餐。加上您晚上没怎么吃饭，他便让厨房多准备了些夜宵，还特意交代我，这个时间段多留意着您的房间动静。”
苏小暖愣住了。她下午确实在客厅看招聘信息，因为有点饿，就从茶几上拿了两块饼干吃，当时顾夜霆在书房处理工作，她还以为他根本没注意到。没想到，这些细微的举动，都被他看在了眼里。
“谢谢您，王伯。”苏小暖抱着托盘，心里暖暖的，连刚才的心慌和委屈都消散了不少。
“您快趁热吃吧，凉了就不好喝了。”王伯叮嘱道，“如果还需要什么，随时按床头的呼叫铃，我就在楼下。”
苏小暖点点头，看着王伯转身离开，才轻轻关上门，把托盘放在床头柜上。她拿起勺子，舀了一勺海鲜粥放进嘴里——粥熬得恰到好处，米粒己经煮得开花，虾仁鲜嫩Q弹，瑶柱的鲜味完全融入粥里，还有青菜和胡萝卜的清爽，味道和她以前在老家时，妈妈煮的海鲜粥一模一样。
她又拿起一块桂花糕，咬了一口，甜而不腻，桂花的香气在嘴里散开，让她想起小时候妈妈带她去公园玩，每次都会买一块桂花糕给她当零食。眼眶突然有点发热，她赶紧低下头，继续喝粥，却觉得这碗粥比平时喝的任何东西都要暖，暖得能熨帖到心里去。
“顾夜霆……”苏小暖小声念着这个名字，嘴角忍不住向上弯起。她想起他处理王主管时的雷厉风行，想起他看似冷漠却处处留意她的举动，心里突然觉得，这个“冤种老公”，好像也没那么“冤种”了。
吃完粥，苏小暖把碗和碟子放回托盘，放在门口，准备明天早上让佣人收走。她回到床上，盖上被子，鼻尖似乎还残留着海鲜粥的香气，心里暖暖的，很快就睡着了。这一次，没有噩梦，只有安稳的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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