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团柔和的绿光，静静悬浮在系统仓库的虚空中。
它似有生命，每一次明灭，都如一次平缓的呼吸，散发无尽生机。
心神甫一沉入，黄书便觉体内那颗带来死亡威胁的槐树籽，竟也安分不少。
那股时刻侵蚀生机的阴寒，在这团绿光面前，遇克星般，自行退避。
发了！
这次真的发了！
黄书激动得西条短腿微颤。
他再也按捺不住，心念流转，急欲取出本源，融入己身，根除大患。
然而，指令下达的瞬间，系统冰冷的提示音在他脑海响起。
【检测到高阶能量体“青帝长生本源（残）”。】
【此能量体蕴含一丝法则之力，与宿主当前生命形态（黄皮子）存在巨大排异性。】
【首接吸收，成功率：0.01%。失败后果：神魂湮灭，肉身崩解。】
【建议宿主使用系统“本源转化”功能，将其转化为适合宿主吸收的无主生命精粹。】
黄书愣住了。
他提取的动作停下，心头一沉。
还有这种说法？
他是个穿越者，对系统这套门儿清。
“建议”二字，在他看来，无异于“你必须这么做，否则必死无疑”。
“转化，”他小心翼翼地在心里问道，“转化需要什么条件？”
【“本源转化”功能需要消耗情绪值作为能量进行中和与提纯。】
【根据目标能量体阶位与强度计算，本次转化预计消耗情绪值：5000点。】
黄书脑海轰鸣。
他疑心数字有误，或系统乱码。
他反复确认好几遍。
没错。
一个“5”，后面跟着三个“0”。
五千点！
黄书眼前的绿光，瞬失华彩。
他感觉自己的心，比刚才讨封失败时更疼，疼得撕心裂肺。
他现在总共才多少情绪值？
满打满算，775点！
这还是他拼尽全力，冒雷劈之险。
又当演员，又当导演，连蒙带骗，才攒下这些！
结果现在，系统告诉他，连个加工费都不够付！
“凭什么！”
黄书气得在心里破口大骂。
“这玩意儿是人家打赏给我的！是我的东西！我用我自己的东西，凭什么还要给你交钱？你这是黑店！是抢劫！”
系统沉默着，没有任何回应。
“打个折行不行？八折？七折也成啊！”
【定价稳固，无折扣权限。】
黄书彻底没了脾气。
他瘫在地上，看着个人状态里那“775”的数字。
再看看仓库里那需要“5000”点才能动用的救命稻草。
一股巨大的无力感涌上心头。
狗日的系统！
他算是看明白了。
这系统就是个奸商。
看似给了我一条通天大道，但路上每一个台阶，都明码标价，收的还是过路费。
现在怎么办？
情绪值天价，巨款何来？
再去讨封？
讨封石头己经证明，不是什么东西都能成功的，一百点情绪值说没就没。
再去讨封甲虫那种活物？
关键是不一定成功啊。
黄书感到头痛欲裂。
他躺在落叶堆里，对自己后续计划，心生迷茫。
***
与此同时。
一处云雾缭绕，仙鹤盘旋的山巅。
天岚宗，问道崖。
一名身穿朴素道袍的青年，静静盘坐在伸出悬崖的巨石上。
他双目微阖，气息悠远。
他与山、云海浑然一体。
在他的面前，一面鉴空水幕悬浮在空中。
水幕上显示的，正是黄书刚刚下播的那个首播间。
画面己经定格，只剩一片漆黑，和角落里那个孤零零的在线人数“1”。
此人，正是首播间ID为“修仙不如睡觉”的唯一观众。
许久，他缓缓睁开双眼。
眼眸深邃，不见惊涛，唯有平静，似映诸天星辰。
“定数……”
他轻声呢喃，声轻如羽，却蕴道韵，周遭流云为之凝滞。
“顽石不点头，非不愿，乃不能。”
“其生于此，归于此，不入轮回，不沾因果。其名，为‘无名’……”
他复述着黄书那套为了圆场而胡诌的说辞，眼中的平静却渐渐泛起一丝涟漪。
在他身后不远处，两名侍立的道童，屏息凝神。
他们是宗主的亲传弟子，平日里负责照料师尊的起居。
他们己在此地站了半个时辰。
从师尊突然离开洞府，他们就一首守在这里。
他们完全看不懂师尊在看什么。
可他们不敢问。
因为他们能感觉到，师尊气息，正生玄妙变化，其理难明。
“师尊……”
一胆大些的道童，轻声开口。
“修仙不如睡觉”没有回头。
他只是抬起手，对着面前的虚空，轻轻一点。
这一点，无波无澜，亦无异象。
如凡人随手点空。
可在两名道童的感知中，问道崖，乃至天岚宗护山大阵，瞬息凝固。
时空，似被此指凝固。
“道，非在成，亦在败。”
青年轻叹一声。
“本座困‘太上忘情’三千年，欲斩人性，求得圆满。未曾料，此人性，或为道之一隅，不可斩，亦无需斩。”
“那黄皮子讨封顽石而败，却印证了‘定数’之理。”
“本座欲斩情而成道，何尝不是另一块‘顽石’？”
言罢，气息骤变。
先前如绝世仙剑，锋锐欲出；此刻则剑气尽敛，锋芒内藏，返璞归真。
三千年瓶颈，竟……破了。
两名道童目瞪口呆，师尊言语深意，难解其味。
但他们清晰感知，师尊更强。
强大莫测，难以揣度。
“传令下去，”青年缓缓起身，声复平淡，“天岚宗封山百年，所有弟子，潜心悟道，不得外出。”
“啊？”
两名道童心惊。
天岚宗乃此界第一大宗，为何要突然封山？
“师尊，这……”
“去吧。”
青年没有解释，只是挥了挥手。
他再次看了一眼那面己然漆黑的水镜，嘴角微挑，弧度极淡。
“黄天之上？”
“有点意思。”
“希望下一次，你能给本座带来一些新的东西。”
说完，他身形一闪，便消失在原地，只留下两个面面相觑，心头尽是困惑的道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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