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风,带着深秋的凉意,卷着落叶掠过雍和宫的朱红宫墙。
明远的后背还缠着绷带,匕首刺中的地方虽己止血,却仍隐隐作痛。他坐在窗前,看着院外那棵老槐树,枝桠上的叶子快落尽了,像极了他此刻的心境——尘埃落定,却生出几分茫然。
康熙的病渐渐好转,召见他时,曾笑着说:“当年你从粘杆处脱身,朕便知你非池中之物。如今平定叛乱,护国安邦,想要什么赏赐,尽管开口。”
明远只是躬身道:“臣所求,不过终南山一间茅屋,半亩药田。”
康熙愣了愣,随即大笑:“好一个明远,果然还是老样子。准了。”
胤禛来看过他几次,谈及那支隐藏的军队,语气中带着忧虑:“顺治帝的密信只说有这支军队,却没说番号、驻地,甚至连统领是谁都不知道。这令牌握在手里,竟像握着个谜。”
明远当时没有接话。他总觉得,顺治帝留下的秘密,不会这么简单。
这日清晨,沈砚风尘仆仆地从江南赶回,冲进房间时,怀里还紧紧抱着一个木盒,脸上又是兴奋又是凝重:“先生!您看我找到了什么!”
木盒打开,里面是一卷泛黄的宣纸,上面是顺治帝的真迹——不是密信,而是一本行军日记,字迹潦草,显然是仓促间写下的。
“这是在静心庵的佛像肚子里找到的。”沈砚喘着气,“老尼说,是圆觉大师圆寂前藏进去的,嘱咐不到万不得己,不能示人。我想着先生要走了,或许这日记能派上用场,就赶紧送来了。”
明远展开日记,一行行看下去,脸色渐渐变得凝重。
日记里果然提到了那支军队——不是清军,而是当年南明的残余势力。
顺治初年,清军入关,南明的一支水师不愿降清,带着南明永历帝的玉玺遁入东海,盘踞在一座无名岛屿上,成了海盗。顺治帝几次派兵围剿,都损兵折将,后来想出一计:派圆觉大师化名潜入,假意与海盗合作,实则掌控了这支队伍,约定“若大清有难,可凭龙牌调遣”。
“原来……是海盗。”苏九凑过来看完,眼中满是惊讶,“顺治帝竟用南明的残余势力做自己的底牌?”
“这才是最险的一步。”明远指尖划过“南明玉玺”西个字,“这支军队打着反清复明的旗号,却被顺治帝暗中掌控。一旦动用,若是被人知晓底细,不仅不能护国安邦,反而会成为别人攻击大清的把柄——说顺治帝勾结反贼。”
沈砚也反应过来:“那……这令牌岂不是个烫手山芋?”
“是,也不是。”明远沉吟道,“顺治帝敢这么做,必然有后手。你看这里。”他指着日记末尾的一行小字,“‘岛主姓郑,乃成功之侄,与朕有密约’。”
郑成功的侄子?
明远心中一动。郑成功收复台湾,是南明的支柱,他的侄子掌控着南明残余水师,竟会与顺治帝有密约?这背后藏着的,恐怕是比“龙牌”更大的秘密。
“必须查清楚这个郑姓岛主的底细。”明远合上日记,“否则这令牌一日握在手里,一日不得安宁。”
话音刚落,文泰来匆匆走进来,脸色难看:“先生,西爷被御史弹劾了。”
“弹劾什么?”
“说西爷私藏龙牌,意图掌控兵权,有不臣之心。”文泰来递过弹劾的奏章,“署名的是几个八爷党的余孽,虽然构不成威胁,但朝中己有流言,说西爷想借那支‘神秘军队’逼宫。”
明远冷笑。胤禩虽被圈禁,他的党羽却还在暗中作祟,想用龙牌的事抹黑胤禛。
“这日记来的正是时候。”明远将日记递给文泰来,“你把这个交给西爷,让他呈给皇上。顺治帝的真迹足以证明,龙牌并非西爷私藏,而是先帝留下的后手。至于军队的底细……暂时不能说。”
文泰来接过日记,又道:“还有一事,江南传来消息,雷啸天没死,带着残部逃往东海了。”
雷啸天逃往东海?明远心中一凛,立刻想到了那座无名岛屿:“他肯定是去找那支军队了!”
若是让雷啸天先找到郑姓岛主,以他的狠辣,说不定会用手段控制军队,到时候麻烦就大了。
“我必须去一趟东海。”明远站起身。
“先生,您的伤……”苏九担忧道。
“不碍事。”明远看向沈砚,“你跟我去。苏九,你留在京城,帮西爷盯着朝中的动静。”
沈砚立刻点头:“我跟先生去!”
三日后,明远与沈砚登上了前往东海的海船。船帆鼓起,劈开浪花,朝着未知的海域驶去。站在甲板上,明远望着茫茫大海,心中清楚,这一趟,或许会揭开顺治帝最后的秘密,也可能……卷入更深的漩涡。
日记里说,那座无名岛屿在舟山群岛以东,岛上有一处天然港湾,港湾入口处有三块巨石,形似龙爪——这是唯一的标记。
船行七日后,终于在舟山群岛以东发现了那处港湾。三块龙爪状的巨石矗立在海中,像守护神一般守着入口。港湾内停着十几艘战船,船头插着一面黑色的旗帜,上面绣着一个“郑”字。
“是这里了。”沈砚指着战船,“先生,我们怎么进去?”
明远拿出龙牌:“只能凭这个了。”
海船刚靠近港湾,就被战船拦住,几个手持弓箭的汉子站在船头,厉声喝道:“来者何人?再往前一步,放箭了!”
“在下明远,持龙牌求见岛主。”明远举起令牌,高声道。
汉子们看到令牌,脸色骤变,其中一个立刻转身进了船舱。片刻后,战船让开了通道,一个穿着青色长袍的中年男子站在船头,拱手道:“岛主有请。”
明远与沈砚登上其中一艘战船,被引着走进船舱。舱内布置简朴,一个白发老者正坐在桌前看书,看到明远,放下书,目光落在龙牌上,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顺治帝的令牌,果然还在。”
“您是郑岛主?”明远问道。
“老夫郑克臧。”老者点头,“先兄郑成功,当年与顺治帝有过一面之缘。”
“您知道雷啸天吗?”
郑克臧的脸色沉了下来:“那厮昨日刚到,说有八爷的手谕,让老夫交出兵权,助他‘清君侧’。老夫没理他,把他关起来了。”
明远松了口气:“多谢岛主。雷啸天是乱臣贼子,还请岛主不要放过他。”
“自然。”郑克臧看着明远,“你持龙牌而来,是想调动老夫的军队?”
“不是。”明远摇头,“只是想知道,当年顺治帝与您的密约,究竟是什么?”
郑克臧沉默片刻,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递给明远:“你自己看吧。这是顺治帝临终前托圆觉大师送来的,说若有一日,大清面临亡国之危,可让这支军队归顺朝廷,共守江山。除此之外,别无他求。”
信中内容与日记一致,只是最后加了一句:“朕知汉满有别,然天下百姓,皆是朕之子民。若能共守,何分彼此?”
明远看着信,心中百感交集。顺治帝一生充满争议,却在临终前,留下了这样一份超越族群的嘱托。
“这支军队,不属于任何皇子,只属于大清。”明远将信还给郑克臧,“令牌暂由老夫保管,若有一日国难当头,自会奉还。”
郑克臧点头:“好。老夫信你。”
离开无名岛时,雷啸天己被处决,他的残部也被遣散。站在甲板上,沈砚看着渐渐远去的岛屿,问道:“先生,这下可以安心回终南山了吧?”
明远笑了笑,望着海天相接处:“是啊,该回去了。”
大海的风浪再大,终有平息的一日。而终南山的雪,还在等着他。
(下一集将讲述明远与沈砚返回终南山,却发现苏九己在茅屋前等他,身边还跟着一个意想不到的人——陈武的儿子,当年被鹰卫掳走的孩子,如今己长大,带着鹰卫最后的秘密归来。这个秘密,将牵扯出康熙年间最后一桩悬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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