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的空气凝滞，带着铁锈和尘埃的陈旧气味。
墙皮斑驳，日光灯管发出微弱的“嗡嗡”声，映照着底下几十张或麻木、或期盼、或怨怼的脸。
这里是原双鸭山自行车厂，现在，是新成立的“飞龙实业股份有限公司”的第一次重组会议。
林凡坐在长桌的首位，身后是两扇敞开的窗户，窗外是沉寂的厂区。他年轻的面孔在这群饱经风霜的工人中，显得格格不入。
他的目光扫过全场，没有一丝温度。
“第一项决议。”
他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砸在每个人的耳膜上。
“原厂长孙国富。”
被点到名字的孙国富猛地一颤，他肥胖的身体在椅子上挪动了一下，脸上挤出僵硬的讨好笑容。
“以严重损害公司利益为由，即刻开除。”
林凡的宣判，没有半点情绪波动。
孙国富的笑容凝固在脸上，瞬间转为错愕，然后是涨红的愤怒。
“你……你凭什么！我是国家任命的厂长！你个黄毛小子……”
林凡甚至没有看他，只是对身边的两个保安人员递了个眼色。
动作干脆利落。
两人上前，一左一右架住孙国富的胳膊。
“还有财务科王建、采购部刘伟……”
林凡一口气念出了七八个名字，每念出一个，人群中就有一张脸变得惨白。这些都是孙国富手下最恶名昭著的蛀虫，是趴在工厂身上吸血的蚂蟥。
“全部开除，永不录用。”
孙国富的挣扎和咒骂被强行拖拽出门，声音在走廊里渐渐远去，最后化作一声不甘的闷响。
会议室里，死一般的寂静之后，是一阵压抑不住的骚动。
工人们你看我，我看你，眼神里长久以来的阴霾，似乎被撕开了一道口子。
一道压抑了太久的叹息，从角落里传来。
紧接着，是第二声，第三声。
最后，不知道是谁，带头鼓起了掌。掌声稀稀拉拉，却透着一股挣脱枷锁的畅快。
大快人心。
林凡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等待掌声平息。
他知道，这只是第一步。威慑有了，接下来，是收买。
“第二项决议。”
他再次开口，全场的目光瞬间聚焦。
他朝门口打了个手势。
沉重的脚步声响起，两个壮汉抬着一个巨大的黑色皮箱，重重地放在了会议桌上。
“砰！”
沉闷的声响，像一记重锤，敲在了每个人的心口。
所有人的呼吸都停滞了，死死地盯着那个神秘的皮箱。
林凡站起身，走到皮箱前。
“我知道，厂里已经拖欠了大家三个月的工资。”
他的声音穿透了整个会议室。
“啪嗒。”
“啪嗒。”
两声清脆的金属锁扣弹开的声音。
林凡掀开了箱盖。
一瞬间，满室的红光，刺痛了所有人的眼睛。
一沓沓崭新的人民币，码放得整整齐齐，像一块块红色的砖石，带着油墨的芬芳，冲击着在场每一个人的视觉和嗅觉。
“今天，我在这里承诺。”
林凡的手掌，抚过那一片红色的海洋。
“所有欠薪，一分不少，全部补发！”
“哗——！”
整个会议室的空气，在这一刻被彻底点燃！
沸腾了！
一个五十多岁的老钳工，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那箱钱，嘴唇哆嗦着，眼眶瞬间就红了。他家里，生病的妻子已经等了两个月的救命钱。
一个年轻的女工，双手紧紧捂住嘴，眼泪毫无征兆地夺眶而出，顺着指缝滑落。她弟弟上大学的学费，终于有了着落。
激动。
狂喜。
难以置信。
长久以来被拖欠工资的怨气、对未来的不安、被孙国富之流压榨的屈辱，在这一刻，被这最直接、最粗暴的金钱力量，彻底抚平，碾碎！
“林总万岁！”
瞎哥吃牛牛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人群中，不知是谁用嘶哑的嗓子吼出了这么一句。
下一秒，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几乎要掀翻会议室的屋顶。
人心，就这么简单地被收买了。
林凡面色平静地看着这一切，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他抬手，虚按了一下。
沸腾的人声奇迹般地平息下来。
“任命原车间主管李东，为新公司总经理，全权负责恢复生产和日常管理。”
人群中，一个身材敦实、面容刚毅的中年人猛地抬起头，眼中满是不可思议。
李东，全厂技术最好的车间主管，也是被孙国富打压得最狠的老实人。
在工人们带着敬畏和狂热的注视下，林凡结束了这场雷厉风行的会议。
会后，总经理办公室。
牌子是新换的，但办公室里的一切还是旧的。
新官上任的李东，却没半点喜悦，他眉头锁成一个“川”字，脸上的忧虑几乎要溢出来。
“林总，人心虽然用钱稳住了，但咱们的家底，实在太薄了啊。”
李东递过来一份刚刚草草整理的报表，纸张都有些发黄。
他的手指点在报表的一处，声音沉重。
“现在公司账面上，还背着您垫资收购的那五百多万的债务。”
“这就像一座大山，压得人喘不过气。”
他抬起头，眼神里是化不开的愁绪。
“最关键的是，仓库里还积压着好几万辆自行车，这些车一天卖不出去，我们就一天没法真正翻身！资金链随时都可能断掉！”
听到这话，林凡非但没有发愁，反而发出一阵低沉的笑声。
他没有接那份报表，而是转身走到了窗边。
窗外，工人们正排着长队，从财务手里接过一沓沓崭新的钞票。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久违的、发自内心的笑容，那是一种被压抑许久后，终于看到希望的喜气。
林凡的眼中，闪烁着比那些工人更加兴奋的光芒。
他转过身，走到李东面前，手掌重重地拍在他的肩膀上。
“老李，你把眼光放窄了！”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种洞穿未来的自信。
“谁说这些债和车是负资产？”
李东一脸愕然地看着他，完全无法理解。
林凡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眼神变得无比炽热。
“在我眼里，这五百万的债，背得太值了！”
“这些积压的车，也不是垃圾，而是我们撬动下一个金矿的钥匙！”
他的话，每一个字都像重锤，敲在李东的心上。
林凡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办公室的墙壁，看到了遥远的北方，那片冰封的土地。
“我用500万的债，换来了什么？”
他伸出一根手指。
“一个完整的工厂！”
第二根手指。
“几百个熟练的工人！”
他的第三根手指，重重地点在了李东的胸口。
“还有最关键的——一个可以无限向苏国出口商品的‘壳’！”
林凡的声音压低，却带着一股灼人的热浪。
“老李，这笔买卖，赚翻了！”
李东彻底怔住了，他张着嘴，脑子里一片空白，完全跟不上林凡的思路。
债务……是好事？
积压的库存……是钥匙？
林凡看着他震惊的表情，没有再过多解释，直接下达了新的指令。
“老李，你现在的任务，不是发愁怎么卖车！”
他的语气不容置疑。
“立刻组织人手，把仓库里所有积压的物资，不管是自行车、零部件还是原材料，全部清点出来，列一张详细的清单给我！”
“一张都不能漏！一个螺丝都不能少！”
林凡的眼神，亮得惊人。
“咱们的第一笔生意，已经让我赚到了军方的友谊。”
“现在，是时候用这些‘钥匙’……”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道：
“去开启一扇通往亿万财富的大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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