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跨院里，几碟小菜，一壶温酒，本该是惬意舒坦的氛围，此刻却被一层无形的阴云笼罩。
李怀德手中的酒杯悬在半空，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杯中的酒液都荡起了一圈圈不安的涟漪。
他将酒杯重重地放在桌上，发出“嗑”的一声闷响。
“卫国，出大事了。”
李怀德的声音被刻意压得极低，像是一块石头沉入了深井，带着压抑不住的颤音。他的脸色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灰败凝重，眼中的血丝清晰可见。
林卫国刚刚夹起一筷子花生的动作，瞬间停滞。
他的目光锐利起来，放下了筷子，整个人的气场由刚才的闲适松弛，瞬间绷紧成一张拉满的弓。
“什么时候的事？数量多少？”
没有半句废话，直击要害。
“就在前天夜里。”
李怀德的喉结滚动了一下，艰难地吞咽着唾沫，额头上已经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丢了大概有五十公斤。卫国，你不知道，那不是普通的钢材，那是咱们厂为总后一个绝密军工项目特制的chromium-molybdenum-vanadium合金钢！每一块都有严格的编号和记录！”
“这批钢材，是用来造咱们国家下一代新型坦克装甲的核心材料！现在这批材料不翼而飞，整个项目都得停摆！到时候别说杨厂长那个老东西会借机发难，连我……连我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五十公斤！
新型坦克装甲！
每一个词都像是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林卫国的心上。
他瞬间明白了李怀德的恐惧。这已经远远超出了普通盗窃案的范畴，这根本就是一起动摇国本、破坏国防建设的惊天大案！
如果这批代表着国家最高冶金水平的特种钢材，流落到敌特手中，后果不堪设想。
林卫国周身的气息骤然变冷。
他知道，一场风暴已经无可避免地来临了。
……
就在林卫国和李怀德为国事忧心忡忡的同时，四合院中院，一间阴暗低矮的屋子里，正酝酿着一场截然不同的风暴。
那是属于阴沟里的、恶毒的、见不得光的风暴。
易中海的家。
自从被撸掉一级钳工的身份，发配去扫大街，易中海整个人都垮了。昔日里那个背着手、在院里指点江山、受人尊敬的“壹大爷”，变成了一个人人避之不及的扫地工。
他佝偻着背，脸上的皱纹仿佛都深刻了许多，里面填满了怨毒与不甘。
经济上的拮据，更是让他度日如年。
所有的屈辱和困窘，都被他归结到了一个人身上——林卫国！
他对林卫国的恨，已经不再是简单的嫉妒，而是深入骨髓，化为了日夜啃噬他内心的毒虫。
当他从厂里的小道消息，听说了特种钢材失窃案的一鳞半爪后，那条蛰伏已久的毒虫，终于找到了破土而出的机会。
一个阴狠歹毒的计策，在他那颗早已被嫉妒扭曲的心中，疯狂滋生。
屋里光线昏暗，只点着一盏小油灯，豆大的火苗跳跃着，将三个人的影子在墙上拉扯得如同鬼魅。
除了易中海，还有傻柱和贾张氏。
这两个人，同样是院里对林卫国和许大茂恨得咬牙切齿的代表。
“柱子，张大妈，咱们翻身的机会来了！”
易中海的声音沙哑，像是两片砂纸在摩擦，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他的眼睛里闪烁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兴奋光芒。
贾张氏那双三角眼瞬间亮了，凑了过来，肥胖的身躯挤得本就狭小的空间更加拥挤。
“壹大爷，啥机会？能让林卫国那小王八蛋倒霉？”
傻柱也是一脸的期待，他早就想收拾许大茂和林卫国了，只是苦于没有门路。
易中海看着二人贪婪而愚蠢的表情，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意。他要的，就是这种没脑子、只有一腔恨意的棋子。
他压低了声音，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毒汁。
“厂里丢了一批顶顶重要的钢材，这事儿你们听说了吧？”
傻柱和贾张氏茫然地摇了摇头。
“这事儿现在还封锁着消息，但瞒不了多久。”易中_海显得高深莫测，“我有个老乡，就在厂里的仓库当保管员。我已经跟他打过招呼了。”
他顿了顿，享受着掌控一切的。
“我让他想办法，从失窃的那批钢材里，再偷偷弄一小块出来。不用多，巴掌大就够了！”
“柱子，”他的目光转向傻柱，“这事儿，需要你来办。你身手好，脑子灵，找个机会，神不知鬼不觉地，把这块钢材塞到许大茂家的煤堆里去！”
傻柱的脑子还没转过弯来：“啊？放他家煤堆里干啥？”
“蠢货！”贾张氏在一旁倒是先反应过来了，她一拍大腿，兴奋得满脸肥肉直颤，“壹大爷的意思是，栽赃！”
“对！就是栽赃！”
易中海的声音里透着一股变态的快意。
“只要咱们把东西放进去，我再去厂里一举报。保卫处的人过来一搜，人赃并获！许大茂偷盗国家重要战略物资，这是什么罪名？枪毙都够了！”
“许大茂是林卫国的头号走狗，他出了这么大的事，林卫国能跑得了？”
“他这个保卫处长，连自己身边的人都管不好，出了这么大的监管疏漏，他还有脸待在那个位置上？到时候，李怀德也得跟着吃挂落！”
“一箭三雕！”
傻柱一听能把许大茂往死里整，还能顺带拉林卫国下水，那双牛眼瞬间瞪得溜圆，里面全是兴奋的光。
“好！壹大爷，这事儿包在我身上！”
他狠狠一拍胸脯，发出“砰砰”的闷响。
“我保证把那块铁疙瘩，给他塞到煤堆最底下，让他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贾张氏更是兴奋得不行，她那干瘪的双手不停地搓着，发出“沙沙”的声响，仿佛已经看到了林卫国和许大茂被批斗、被拉去游街的场景。
她尖着嗓子笑了起来，笑声在阴暗的屋子里回荡，说不出的瘆人。
“太好了！太好了！让他们也尝尝咱们家东旭的苦！让他们家破人亡！”
看着眼前这两个被仇恨冲昏头脑的盟友，易中海露出了一个满意的、毒蛇般的微笑。
他仿佛已经看到，林卫国从高位跌落，重新变回那个可以被他随意拿捏的年轻人。
他失去的尊严，他失去的地位，他失去的一切，都将通过这个完美的计划，加倍地夺回来！
一场针对许大茂和林卫国的栽赃嫁祸之计，就此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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