璇玑策
第二卷:之一昭阳暗涌
第十二章:冰鉴迷局
一、锦帕上的墨痕·私情诬陷的陷阱
暮冬的雪下得绵密,璇玑省的窗棂上结着冰花,像极了任瑶指尖算筹纹的影子。她刚把西域贡品残损账的最后一页叠好,墨迹还没干透——账页上“安息香月耗五十斤”的数字被她用朱笔圈了三道,旁边写着“与突厥弯刀数量不符”的小字,这是她熬了三个通宵才找到的破绽。春桃抱着个描金锦盒闯进来时,棉鞋在青砖地上踩出半湿的印子,脸色白得比窗外的雪还难看:“娘娘,宫里来人了!李嬷嬷……李嬷嬷说您和六殿下有私情,这是证据!”
锦盒被打开的瞬间,任瑶的指尖顿在账册边缘。月白色锦帕上绣着半朵鸾鸟花,是她去年生辰时自己绣的——针脚偏密,左翼的羽毛还绣错了两针,这是独属于她的记号,连春桃都知道她绣活时总在左翼多缝一针。可帕角那点浓黑的墨痕,却不是她的——萧承煜常用的松烟墨,磨出来带着点松节油的味道,此刻正顺着帕纹慢慢晕开,像一道洗不掉的污痕。更刺目的是帕子中间缝的小香囊,龙涎香的味道混着雪气飘过来,是萧承煜上个月从西域带回的伴手礼,他当时笑着说“这香安神,你熬夜算账时用”,她还放在妆台上,昨晚去御花园前忘了收。
“李嬷嬷在哪?”任瑶的指尖碰了碰墨痕,潮意还没散,显然是刚染上去的。她想起昨晚去御花园,是为了查梅树里藏的毒粉——陈三说黑鸦商队的人最近总在梅树附近晃,有小太监看见他们半夜往树洞里塞布包。她蹲在雪地里翻找时,账册掉进了雪堆,纸页浸了水,是路过的萧承煜帮她捡起来的,指尖蹭到她的袖口,说了句“天寒,早点回去”,前后不过一刻钟,怎么就成了“私通”?
殿外的风雪声里混进脚步声,禁军统领捧着明黄手谕进来,靴底的雪在地上化出小水洼,手谕上的“私通”二字刺得人眼睛疼:“璇玑婕妤,陛下有旨,你涉嫌与废太子之子萧承煜私通,即刻打入冷宫,等候发落!”
任瑶刚要伸手去拿账册——那里面夹着西域贡品里“安息香月耗异常”的记录,再查两页就能摸到五十万两银子的去向,萧承煜就从外面冲进来,玄色常服的肩上落满了雪,发梢还挂着冰碴,看见锦帕时,脸色骤变:“这是伪造的!我昨晚和任瑶见面,只是帮她捡账册,根本没有什么锦帕!”
李嬷嬷从禁军身后探出头,手里攥着另一块锦帕,帕上绣着另一半鸾鸟花,针脚疏疏拉拉,明显是后补的——右翼只有两针,而任瑶绣的从来都是三针。“老奴昨晚看得清清楚楚,六殿下您把这帕子揣进了怀里!”李嬷嬷的声音尖细,像刮过雪地的风,“这半块是今早从您书房砚台边搜出来的,两块拼在一起正好是一朵,您还想狡辩?”
萧承煜的指尖猛地攥紧,指节泛白。任瑶知道他书房里确实有块相似的锦帕——上个月她帮他整理镇南王的军阵图残页,不小心落在了砚台边,当时他还打趣“你这绣活,比算术差远了”,他把帕子叠得整整齐齐,放在砚台左边,而李嬷嬷手里的这块,边角有磨损,显然是故意做旧的。
雪从殿门的缝隙飘进来,落在任瑶的手背上,冰凉刺骨。她突然明白,这不是简单的诬陷——三皇子余党刚被打压,皇后旧部就跳出来,是想借“私情”把她和萧承煜一起拉下马。她查贡品账查到了要害,萧承煜握着镇南王旧部的兵权,他们俩倒了,剩下的皇子们就能随意瓜分权力,而那五十万两银子和突厥武器的秘密,就能永远藏在雪地里。
“我跟你们走。”任瑶把账册轻轻塞进木盒,锁扣“咔嗒”一声扣紧,摸了摸腕上的银钏——卫昭仪给她时说“夹层里有解毒粉,还有张小纸条,能救命”,纸条上写着“冷宫有故人,冰鉴藏真相”。她抬眼看向萧承煜,雪光落在他眼底,像有碎冰在晃:“别冲动,你要是出事,我父亲的案子就没人能查了。你手里的军阵图残页,记得按‘八卦阵’补全,父亲说过,那是破突厥商队的关键。”
禁军押着她往外走时,萧承煜突然抓住她的胳膊,掌心的温度透过棉服传过来,带着点汗:“等我,我一定会把你接出来。你在冷宫要是遇到难处,就往梅树那边走,那里有镇南王旧部的人盯着。”任瑶没回头,只是轻轻挣开他的手——她怕自己一回头,就会忍不住把账册里的秘密说出来,那会把他也拖进更深的漩涡。
冷宫的朱漆门在身后“吱呀”关上,风雪被挡在门外,却挡不住空气里的霉味,像无数双旧鞋踩过的味道,黏在衣服上,甩都甩不掉。门内的雪堆里,埋着半片鸾鸟锦帕的碎角——是她刚才故意掉在地上的,上面绣着完整的左翼三针,要是萧承煜能找到,就会知道这是场阴谋。
二、冷宫的湿墙·霉味里的旧痕
冷宫的院子里堆着半人高的雪,雪堆里埋着些枯枝败叶,还有个破了口的陶罐,里面插着几根干枯的艾草,艾草杆上还系着个小铜铃,风一吹就“叮铃”响,声音哑得像老宫女的咳嗽。正屋的门破了个洞,寒风灌进来时,带着股陈腐的霉味,像是从墙缝里渗出来的,墙面上还留着些模糊的刻痕,是“算筹纹”,一道一道,刻得很深,像是用指甲抠出来的。
任瑶推开门,看见墙角缩着个老宫女,穿着打补丁的灰布衫,领口磨得发亮,露出里面的棉絮,手里拿着个豁口的粗瓷碗,碗里盛着半碗结冰的粥,粥面上还浮着点黑渣,像是烧糊的艾草。老宫女的头发全白了,梳成个乱糟糟的发髻,用根木簪固定着,木簪上刻着个小鸾鸟,翅膀断了一半。
“新来的?”老宫女抬起头,眼睛浑浊得像蒙了层雾,却在看到任瑶腕上银钏时,瞳孔缩了一下——银钏上刻着的算筹纹,和墙上的刻痕一模一样。她放下碗,慢慢挪过来,动作迟缓得像生锈的零件:“是因为什么进来的?私通?还是下毒?这地方,进来的人就没几个能出去的——除了我家小姐,她出去的时候,己经是具冷身子了,用块破草席裹着,埋在后面的梅树下。”
任瑶没说话,走到窗边。窗纸破了个大洞,雪从洞里飘进来,落在窗台上的一个旧木盒上。木盒是紫檀木的,边角被磨得光滑,上面刻着个小鸾鸟,翅膀上的算筹纹和母亲留给她的青铜镜上的一模一样,盒盖上还留着个牙印,像是小孩子咬的。“这盒子……”她的指尖刚碰到木盒,就被老宫女按住了,老宫女的手很凉,像冰,却抓得很紧。
“别碰!”老宫女的声音突然尖了点,又很快低下去,像是怕被人听见,她从怀里掏出个布包,一层层打开,里面是半块绣着算筹纹的帕子,帕角沾着点暗红的印子,像是干涸的血,血印的形状是“鸾鸟胎记”,和任瑶手腕内侧的一模一样。“这是我家小姐的,她是镇南王的侧妃,二十年前被打入冷宫,说她‘通敌’——和你一样,都是莫须有的罪名。”老宫女的声音发颤,把帕子贴在胸口,“小姐当年刚进来时,还怀着孕,五个月大,是个姑娘,可惜没保住,流掉的时候,雪下得比现在还大,她抱着我哭,说‘我的阿瑶没了,以后谁来替我找真相’。”
任瑶的心跳猛地撞在胸口,她掀开袖口,手腕内侧的鸾鸟胎记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淡红。老宫女看见胎记,突然哭了,眼泪落在结冰的粥碗里,砸出个小坑,眼泪是浑浊的,带着点血丝:“是你,真的是你!小姐说过,她的阿瑶有鸾鸟胎记,会来冷宫找她,找这盒子里的东西。她说‘阿瑶的胎记是暖的,能融开冰鉴里的霜’。”
木盒被打开时,一股淡淡的铜锈味飘出来,混着艾草的焦味。里面放着个青铜冰鉴,巴掌大小,表面结着层薄霜,霜花的形状像极了父亲军阵图里的“八卦阵”,八个阵眼的位置,正好对应着《九章算术》里的“九数”。冰鉴的夹层里,藏着半张泛黄的纸,上面写着“商功篇·九章算术”,字迹娟秀,是母亲的,纸角还留着个小小的牙印——是任瑶小时候咬的,当时母亲在写算术题,她凑过去捣乱,咬了纸角一口。
“小姐说,这冰鉴能融冰,融了冰就能看见真相,”老宫女说着,从床板下拖出个小木箱,里面是些晒干的艾草和几块发霉的干粮,干粮上印着算筹纹的模子,“这是小姐当年靠它活命的东西,艾草是后院梅树下长的,晒干了能暖身子;干粮是偷偷用雪水和的面,印上算筹纹,说‘算术能当饭吃,记着就饿不死’。”
夜里,任瑶把冰鉴抱在怀里。体温透过贴身的中衣,慢慢传到青铜上,薄霜开始融化,顺着算筹纹往下流,在桌上积成小小的水洼。水洼里的倒影晃了晃,竟映出了冰鉴夹层里的字——是父亲的笔迹,墨色偏淡,像是用快干的墨写的:“陛下知突厥通敌,却隐而不发,镇南王欲揭发,反遭诬陷。西域贡品中的安息香,实为突厥武器助燃剂,五十万两银,换弯刀千把,三月初一,宫变。”
窗外的风雪还在刮,任瑶摸着冰鉴上未融的霜,突然想起母亲临终前的样子,她攥着任瑶的手,手很凉,像现在的冰鉴,说“阿瑶,冰鉴里藏着你父亲的清白,等你遇到难处,就用体温融了它,记住,算筹纹的走向,就是回家的路”。原来母亲早就知道,她会走到这一步,会在冷宫里,靠着这枚冰鉴,找到父亲的痕迹。
她把冰鉴放在桌上,借着月光看算筹纹,突然发现阵眼的位置,刻着小小的数字,从“一”到“九”,正好对应着冷宫院子里的九棵梅树。她想起老宫女说“小姐当年在梅树下刻字”,心里突然亮了——父亲的线索,就藏在梅树里。
三、老宫女的过往·算筹纹里的羁绊
第二天清晨,雪停了。老宫女从外面抱回一堆雪,放在锅里煮,雪水咕嘟咕嘟冒着泡,她往里面丢了把晒干的马齿苋,菜叶在水里翻卷,像极了算筹纹的形状。“这是冷宫院子里长的,小姐当年靠它活命,说‘能吃的东西,就别浪费’,”老宫女用勺子搅着锅里的菜,“她当年怀着孕,想吃点带油的,我就把自己的月钱省下来,买了点猪油,混在粥里给她喝,她却说‘留给你吧,你比我更需要’。”
任瑶帮她添柴,柴火是从破旧的床板上拆下来的,上面还留着算筹纹的刻痕。她看见老宫女的手背上有个月牙形的疤,疤的边缘很整齐,像是被刀划的。“这是小姐当年藏冰鉴时,我帮她搭凳子,摔下来磕的,”老宫女摸着疤,眼神飘远了,像是看到了二十年前的场景,“二十年前,小姐刚被打入冷宫,皇后的人来搜过三次,每次都把东西翻得乱七八糟,连床板都拆了。小姐怕冰鉴被搜走,半夜踩着我搭的凳子往房梁上放,凳子是用梅树枝做的,不结实,塌了,她摔下来,头磕在桌角,血滴在冰鉴上,现在还能看见印子。”
她指着冰鉴角落的暗红痕迹,那痕迹的形状,正好和任瑶掌心的鸾鸟胎记重合。任瑶突然想起小时候,母亲给她讲故事,说“鸾鸟是认亲的,只要有血缘,就能在它身上看见彼此的印子”,当时她还不懂,现在终于明白了——这血印,是母亲和她的羁绊,是父亲留下的真相。
老宫女从怀里掏出个小布包,里面是个破了口的算盘,珠子少了两颗,一颗上珠,一颗下珠,算“五十”的时候得用口诀补。“这是小姐的算盘,她每天都用它算‘回家的路’——算从冷宫到镇南王府有多少步,一步一步,算得清清楚楚,”老宫女拨了下算盘,发出“咔嗒”的轻响,“她说‘算术不会骗人,算出来的路,就一定能走到’,可她到死都没走出去,最后一步,摔在了梅树下。”
任瑶接过算盘,指尖拨过缺珠的档,突然想起自己小时候,父亲教她算“行军粮草”,也是用这样的算盘,父亲说“每颗珠子都代表一条人命,算错一步,就是千人性命”。有次她算错了,把“五十石粮草”算成了“五百石”,父亲没骂她,只是拿着她的手,重新拨了一遍算盘:“阿瑶,记住,算术是死的,人是活的,但真相,永远藏在珠子的缝隙里。”原来她们都一样,在最难熬的日子里,靠着算盘上的珠子,数着希望。
中午,任瑶帮老宫女补打补丁的棉衣。棉线是从老宫女的旧帕子上拆的,米白色,带着点黄,帕子上绣着半朵鸾鸟花,和她掉在冷宫门外的那半片正好能对上。“小姐当年也帮我补过衣服,”老宫女坐在旁边,看着任瑶飞针走线,阳光从破窗里照进来,落在她的白发上,“她的手很巧,绣算筹纹绣得比谁都好,说‘算筹纹能辟邪,绣在衣服上,坏人就不敢靠近了’。有次皇后的人来搜,看见我衣服上的算筹纹,以为是什么咒语,吓得不敢碰我。”
任瑶把算筹纹绣在棉衣的肘部,那里磨得最破,针脚细密,和母亲绣的一模一样。老宫女摸了摸绣好的纹路,突然笑了,眼角的皱纹挤在一起,像盛开的菊花:“你笑起来像小姐年轻时,都爱皱着眉算算术,算完了就会松口气,眼睛亮得像星星。小姐当年算完‘回家的路’,也是这样笑,说‘阿瑶快来了,我能等到她’。”
傍晚的时候,老宫女突然说要带任瑶去个地方。她领着任瑶绕到冷宫的后院,那里有九棵老梅树,每棵树上都刻着密密麻麻的字,都是“阿瑶”“回家”“算术”,还有些算筹符号,刻得很深,有的地方还留着血印。“这是小姐刻的,”老宫女摸着最中间那棵梅树,树上刻着个完整的鸾鸟胎记,“每年梅花开的时候,她就坐在树下刻字,说‘阿瑶喜欢梅花,看见梅花就会来’。有年冬天特别冷,她的手冻裂了,血滴在刻痕里,现在还能看见红印子。”
任瑶摸着树干上的字,指尖能感觉到刻痕里的冰,凉得刺骨。她突然明白,老宫女守在冷宫里二十年,不是为了活命,是为了等她,等那个带着鸾鸟胎记的姑娘,来拿走冰鉴,来完成小姐的心愿。她从怀里掏出那半片掉在门外的锦帕,贴在树干的鸾鸟胎记上,正好能对上——这是母亲的帕子,是父亲的军阵图,是她们所有人的希望。
西、萧承煜的试探·砚台边的线索
第三天中午,萧承煜借着“送棉衣”的名义进了冷宫。他带来的棉衣是新做的,月白色,上面绣着完整的鸾鸟花,左翼的羽毛绣了三针,是任瑶熟悉的针脚,衣摆内侧还绣着个小小的算筹符号“九”,是《商功篇》里“九章之术”的开头。“这是我让绣坊按你之前的样子做的,”萧承煜把棉衣递给她,声音压得很低,眼角扫过门口的禁军,“李嬷嬷收了三皇子余党的银子,五千两,存在西市的‘裕丰钱庄’,我己经让人冻结了,钱庄掌柜是镇南王旧部的儿子,能作证。”
任瑶接过棉衣,指尖碰到夹层里的硬东西——是张纸条,用油纸包着,上面写着“你书房的锦帕是皇后旧部的小太监缝的,小太监叫刘安,左手缺根小指,上次在椒房宴上给你递过茶”。她想起萧承煜书房里的砚台,是父亲当年送他的,墨槽里总留着点松烟墨的残渣,每次算完账,他都会把锦帕放在砚台边擦墨,刘安确实递过茶,当时她还注意到他左手缺小指,以为是小时候 act 弄的。
“我去见过李嬷嬷了,”萧承煜的目光扫过桌上的冰鉴,冰鉴上的霜己经融了大半,算筹纹清晰可见,他的指尖在“九”字阵眼上碰了碰,“我把她儿子的成绩单放在桌上,她儿子叫王小宝,在太学算错了《九章算术》里的‘商功’题,把‘方亭体积’算成了‘方锥体积’,是我帮他改的,还在旁边写了口诀。李嬷嬷看见成绩单,手都抖了,说三皇子余党答应她,事成后让王小宝进六部当差,不用考算术。”
任瑶把冰鉴推过去,指着算筹纹里的“五十万两”字样:“这里面藏着我父亲的笔迹,说陛下用五十万两银子换了突厥一千把弯刀,安息香是助燃剂。你上次查西域商道,有没有发现安息香的流向?”
萧承煜的指尖在算筹纹上划了划,算筹纹的走向和他手里的军阵图一模一样——父亲当年画的“八卦阵”,阵眼正好对着西域商道的九个据点。“我查到去年冬天,陛下派了个秘密使团去突厥,团长是户部的王侍郎,回来后国库就少了五十万两银子,说是‘贡品损耗’,”萧承煜从怀里掏出张清单,上面记着“安息香月耗五十斤,全年六百斤”,“我让人去查贡品仓库的出入账,发现实际收到的安息香比账上少了两百斤,少的部分,都被王侍郎的人领走了,说是‘给御花园熏梅树’。”
“熏梅树根本用不了这么多,”任瑶的声音发冷,想起昨晚在御花园梅树里找到的布包,里面是晒干的安息香粉,“我昨晚在梅树里发现了安息香粉,混着硫磺,一点火就能烧起来,是武器的助燃剂。陛下是想在三月初一宫变时,用安息香粉烧宫门,把百官困在里面。”
萧承煜突然抓住她的手,掌心很热,带着点汗,他的指尖在她的手背上画了个算筹符号“一”:“我己经让顾昀将军把大军藏在城郊的旧营,那里离皇宫十里,按骑兵速度,每刻钟三里,三刻钟能到。但镇南王旧部的统领张武觉得太冒险,想提前控制宫门,你觉得呢?”
任瑶看着他的眼睛,雪光从破窗里照进来,映在他的眼底,像有星光。她想起小时候,萧承煜总跟着父亲练兵,会偷偷把最好的弓箭送给她,说“阿瑶,以后我保护你”。有次她在演武场摔了跤,膝盖破了,萧承煜用算筹帮她算“伤口愈合时间”,说“每天涂三次药,七天就能好”,结果真的七天就好了。可现在,他们都长大了,身处权谋的旋涡,真心成了最奢侈的东西。
“别提前动手,”任瑶抽回手,把冰鉴收进木盒,指尖在盒盖上的鸾鸟纹上摸了摸,“三皇子余党和皇后旧部都在盯着宫门,提前控制会打草惊蛇。我们得等陛下把突厥人放进宫,再关门打狗——按《商功篇》的‘围合术’,把皇宫围成个‘方亭’,上下夹击,他们跑不了。”
萧承煜点点头,转身走了。走到门口时,他回头看了一眼,雪落在他的肩上,像落了层愁绪,他从怀里掏出个小铜铃,放在门槛上——是老宫女陶罐里的那种,“要是遇到危险,就摇铃,张武的人就在梅树后面。”
任瑶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雪地里,拿起铜铃摇了摇,声音哑得像老宫女的咳嗽。她拿出算盘,拨着珠子算“从冷宫到贡品仓库有多少步”,一步一步,算得清清楚楚,算到第一千步时,眼泪掉在了算盘上,砸在缺珠的档上,发出“叮”的轻响。
五、卫昭仪的密信·银钏里的解药
第五天下午,卫昭仪借着“送药材”的名义来了。她的药箱很大,外面裹着层厚棉,里面装着些感冒药和解毒药,还有个小瓷瓶,瓶身上刻着个“解”字——是解致幻剂的解药,药粉是用天山雪莲和艾草混着磨的,带着点焦味。“这是给你的,”卫昭仪把瓷瓶递给她,声音压得很低,手指在她的腕上碰了碰——银钏的夹层里藏着根细针,“李嬷嬷全招了,是三皇子的余党头子孙权让她伪造锦帕,皇后旧部的小太监刘安帮她缝的另一半,刘安的针脚是‘左压右’,而你绣的是‘右压左’,他忘了改,露了破绽。”
任瑶接过瓷瓶,拧开盖子,里面的药粉带着点艾草的味道,和老宫女煮的马齿苋一个味。她想起昨晚老宫女给她煮的艾草茶,说“喝了能暖身子,还能解小毒”,原来老宫女早就知道她可能会中毒。“贡品仓库那边怎么样了?陈三有没有查到新线索?”她问,目光落在药箱里的一本《九章算术》上,书页里夹着张草图,是贡品仓库的布局。
卫昭仪从药箱的夹层里拿出张纸,上面画着贡品仓库的草图,第三排左数第五个架子被红笔圈了起来:“陈三派人盯着呢,每天夜里都有黑衣人进去,搬出来的木箱很重,每个箱子大概重五十斤,正好是一把弯刀的重量。我还在香远斋的残货里发现了铁屑,和突厥弯刀上的铁屑成分一样,都是‘乌氏铁’——突厥乌氏商队专门造武器的铁。”
任瑶摸了摸腕上的银钏,用细针挑开夹层,里面藏着半张纸,上面是母亲的笔迹:“贡品仓库第三排,左数第五个架子,藏着武器清单和宫变计划,通风口通冷宫,按‘商功篇’的‘九数’走,能到。”她想起冰鉴上的算筹纹,正好是“九数”的走向,从冷宫的房梁通风口,到贡品仓库的第三排架子,一共九百九十九步,每步对应一个算筹符号。
“第三排左数第五个架子,”卫昭仪看着草图,手指在上面画了个圈,“正好在仓库的最里面,被其他架子挡住了,不容易被发现。仓库的通风口在房梁上,和冷宫的通风口是连通的,是当年建皇宫时特意设计的,用来通风防潮,后来被封了,陈三说黑衣人就是用工具撬开的通风口。”
任瑶看着窗外的雪,突然想起《商功篇》里的“积水术”——再过三天就是正月十五,按往年的天气,会下一场大雨,到时候积水能漫过冷宫的门槛,顺着通风口流进贡品仓库,说不定能冲开被撬开的通风口,让她们进去。“我有个办法,”她说,从怀里掏出算盘,“我们可以用积水冲开通风口,进去拿武器清单和宫变计划,只要拿到这两样,就能证明陛下的阴谋。”
卫昭仪点点头,从药箱里拿出个小罗盘:“我帮你查冷宫的通风系统,按《商功篇》的记载,冷宫的通风口坡度是三十度,从房梁到地面,长度是十丈,按‘勾股定理’,通风口的水平距离是八丈六尺,正好对着贡品仓库的第三排架子。”她把罗盘放在桌上,指针指向通风口的方向,“明天我让陈三送点工具过来,帮你挖条小沟,引导积水进通风口。”
卫昭仪走后,任瑶拿出纸笔,根据冰鉴上的算筹纹,画出通风口的大致路线。算筹纹的走向是“一、二、三、西、五、六、七、八、九”,对应着通风口的九个转弯,每个转弯处都有个算筹符号,和梅树上的刻痕一模一样。她想起老宫女说“小姐当年靠算术活命”,突然觉得,算术真的能救命,能找到真相,能让她们所有人,都走回回家的路。
六、通风口的探索·铜片上的突厥文
第七天早上,果然下起了雨。雨下得很大,打在冷宫的屋顶上,发出“哗啦啦”的声音,像无数个算盘珠子在响。任瑶站在窗边,看着雨水顺着墙根往下流,拿出算盘,开始算积水的坡度:“院子的东高西低,坡度是五度,积水从东往西流,正好经过正屋的通风口下方,按‘流量术’,每小时积水深度增加三寸,三小时就能漫过通风口的下沿,冲开里面的堵塞物。”
老宫女帮她找了根竹竿,竹竿很长,有一丈二尺,顶端绑着个小钩子,钩子是用梅树枝做的,磨得很尖。“小姐当年也用过这种钩子,”老宫女帮她绑钩子,手指在竹竿上刻了个算筹符号“一”,“她用它勾房梁上的冰鉴,勾了三次才勾下来,第一次钩子断了,第二次没勾住,第三次勾住了冰鉴的环,才拉下来。”
任瑶站在凳子上,往通风口里面探。通风口的宽度是五寸,高度是三寸,按《商功篇》的“方亭术”,里面的空间是个梯形,上窄下宽,正好能容下一个人爬过去。她第一次探的时候,竹竿太短,没够到里面的堵塞物,只勾出一把干草,干草里混着点泥土,还有个小铜片的角;第二次探的时候,钩子勾住了堵塞物,拉出来一大把干草和泥土,小铜片也跟着出来了,铜片上刻着突厥文;第三次探的时候,她把竹竿伸得更深,勾到了一个硬东西,像是木箱的木板,她轻轻拉了拉,没拉动,应该是武器箱。
小铜片有指甲盖那么大,上面刻着突厥文,是“库三左五”,翻译过来就是“仓库第三排左数第五个架子”,和母亲纸条上的信息一模一样。铜片的背面刻着个小鸦字,是黑鸦商队的标记,边缘还留着点血迹,像是被人攥在手里捏出来的。“这是黑鸦商队的标记,”任瑶把铜片放在冰鉴上,铜片的纹路和冰鉴的算筹纹能对上,“他们肯定也知道通风口的秘密,来过这里,说不定还拿走了什么东西。”
老宫女凑过来看铜片,用手指摸了摸上面的血迹:“这血是小姐的,”她的声音发颤,“小姐当年说过,突厥人喜欢在铜器上刻字,说‘铜能存久,字能留痕’。她当年从突厥商队的人手里抢过一个铜片,和这个一样,上面也刻着‘库三左五’,她说‘这是找到真相的钥匙’。”
雨还在下,积水己经漫过了冷宫的门槛,院子里的九棵梅树被雨水浇得发亮,树干上的刻痕更清晰了。任瑶根据《商功篇》的“流量术”,算出再过一个时辰,积水就能灌满通风口,冲开里面的堵塞物。她在通风口下方挖了个小沟,用碎瓦片铺在沟底,碎瓦片是从破旧的床板上拆的,上面还留着算筹纹的刻痕:“这样水流得更快,不会渗进土里,能更快冲开堵塞物。”
老宫女帮她端来热水,浇在通风口的边缘:“小姐当年说,热胀冷缩,用热水浇能让冰融化得更快,还能让木头的堵塞物变软。”热水浇在通风口上,发出“滋滋”的声音,里面的堵塞物开始松动,有水流出来,带着点泥土的味道。
一个时辰后,通风口突然传来“轰隆”一声,里面的堵塞物被冲开了,露出一条黑漆漆的通道,通道里传来“哗啦啦”的水流声,像是有很多水在流。任瑶拿着火把,往通道里照了照,通道的尽头,隐隐约约能看见贡品仓库的架子,架子上堆着很多木箱,木箱上刻着黑鸦商队的标记。
“我们成功了,”任瑶回头对老宫女说,眼睛亮得像星星,手里的火把映在她的脸上,带着点红,“我们能找到真相了,能为父亲平反,为你家小姐报仇了。”
老宫女笑着点头,眼角的皱纹挤在一起,像盛开的菊花,她从怀里掏出个小布包,里面是半块算筹纹帕子:“这个你拿着,小姐说‘带着它,算筹纹会认路,不会让你走丢’。”
七、水漫贡品库·武器上的毒
正月十五那天,雨下得更大了。积水漫过了冷宫的院子,顺着通风口流进贡品仓库,发出“哗啦啦”的声音,像无数个算盘珠子在响。任瑶和老宫女站在通风口旁边,等着积水冲开仓库的门——按《商功篇》的“水压术”,积水的压力能把仓库的木门冲开,只要门开了,她们就能进去拿武器清单和宫变计划。
过了半个时辰,远处传来“轰隆”一声巨响,贡品仓库的门被冲开了,积水顺着门缝流出来,里面传来“叮叮当当”的声音,像是武器掉在地上的声音,还有“咔嚓”的声音,像是木箱被水冲倒的声音。“我们走,”任瑶拿起火把,钻进通风口,老宫女跟在她后面,手里拿着个小布包,里面装着艾草和解毒粉。
通风口里面很窄,只能容一个人爬过去,墙壁上沾着点泥土和干草,还有些铜片,和任瑶之前找到的一样,上面都刻着突厥文“库三左五”。爬了大约十丈,终于到了贡品仓库,仓库里的积水己经漫到了膝盖,冰冷刺骨,水里漂浮着些干草和木箱的碎片,还有几把掉在地上的弯刀,刀柄上刻着黑鸦商队的标记。
“果然是武器,”任瑶的声音发颤,手里的火把照在弯刀上,刀身上刻着突厥文,是“乌氏”,“陛下真的和突厥勾结,想在三月初一宫变,用这些武器控制皇宫,然后登基称帝。”
她走到第三排左数第五个架子前,架子上放着个大木箱,木箱被水冲开了一半,露出里面的账本和纸,上面写着“五十万两银子换突厥弯刀一千把、弓箭五百副、毒箭两百支”,还有“三月初一卯时,百官朝贺,用安息香粉烧宫门,突厥兵从侧门进,控制御书房和后宫”的字样,落款是“陛下御笔”。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脚步声,是三皇子的余党头子孙权带着人来了,他们拿着火把,往贡品仓库的方向来——他们想烧了仓库,销毁证据,火把的光映在水面上,晃得人眼睛疼。“快走!”任瑶拉着老宫女,往通风口的方向跑,手里还拿着账本和宫变计划。
老宫女却停住了,她拿起个火把,往仓库的另一边跑,边跑边喊:“这里有武器!快来抓我!我知道真相!”孙权的人果然被吸引过去了,追着老宫女跑,火把的光越来越远。任瑶看着老宫女的背影,眼泪掉了下来,混着脸上的雨水,分不清是泪还是雨——她知道,老宫女是想为她争取时间,让她把证据带出去,完成小姐的心愿。
她拿起账本和宫变计划,钻进通风口,往冷宫的方向爬。爬了一半,突然听见仓库里传来“轰隆”一声,屋顶塌了,接着是老宫女的惨叫声,声音很哑,像铜铃的响声。任瑶的心脏像被刀割一样疼,她咬着牙,继续往前爬——她不能辜负老宫女的牺牲,她要把证据带出去,为父亲平反,为老宫女和她的小姐报仇,为大月的百姓,守护好这片江山。
爬回冷宫时,积水己经退了些,萧承煜带着禁军在门口等着,他看见任瑶手里的账本和宫变计划,赶紧迎上来:“你没事吧?我接到卫昭仪的消息,说孙权的人去了贡品仓库,就赶紧带人过来了。”
任瑶摇摇头,把账本和宫变计划递给她,声音发颤:“老宫女……老宫女牺牲了,她为了引开孙权的人,被仓库的屋顶砸中了。我们得赶紧把证据交给顾昀将军,让他做好准备,三月初一,我们一定要赢。”
萧承煜接过账本和宫变计划,翻开看了看,脸色凝重:“好,我现在就派人把证据送给顾昀将军,再联系张武,让他把镇南王旧部集结好,就等三月初一,平定叛乱。”
他们刚要走,就看见贡品仓库的方向燃起了大火,火光冲天,映红了半边天,火里传来“噼噼啪啪”的声音,像是武器被烧的声音。“是孙权的人在烧仓库,销毁证据,”萧承煜说,“我们得赶紧去救火,不然账本和宫变计划的原件会被烧了,我们只有这一份。”
他们赶到仓库时,火己经很大了,禁军们拿着水桶,往火里泼 water,萧承煜冲进火场,把账本和宫变计划的原件抢了出来,原件的边角己经被烧焦了,上面的字迹有些模糊,但还能看清“五十万两”“突厥武器”“三月初一”的字样。
“还好抢出来了,”任瑶看着烧焦的原件,眼泪掉在上面,晕开了墨迹,“这是老宫女用命换来的证据,我们一定要珍惜,不能让她白白牺牲。”
萧承煜把原件交给陈三,让他保管好:“你把原件复制一份,一份交给顾昀将军,一份留在璇玑省,还有一份送到镇南王旧部那里,让他们也做好准备。”
陈三点点头,拿着原件走了。任瑶看着燃烧的仓库,心里暗暗发誓:“老宫女,你放心,我一定会查清真相,为你和你的小姐报仇,为大月的百姓,守护好这片江山。你和小姐在天上看着,我们一定会赢。”
八、冰鉴的最终秘密·父亲的遗诏
雨停了,太阳出来了,照在冷宫里,像给这冰冷的地方镀了层金。积雪开始融化,院子里的九棵梅树冒出了新芽,嫩绿的芽尖上沾着水珠,像眼泪。任瑶把冰鉴放在阳光下,冰鉴的夹层慢慢打开,里面藏着一张完整的遗诏——是父亲的遗诏,用蚕丝纸写的,上面盖着镇南王的印玺,印玺的颜色是暗红色,像是用血染红的。
遗诏上写着:“陛下与突厥可汗私通,约定三月初一宫变,以五十万两银换弯刀千把、弓箭五百副、毒箭两百支,用安息香粉为助燃剂,烧宫门困百官,突厥兵从侧门入,控制皇宫。镇南王欲揭发,反遭诬陷谋反,阖家抄斩。今将此遗诏藏于冰鉴,望吾女任瑶,能查清真相,为父平反,守护大月百姓,勿让江山落入贼人之手。镇南王李谨书,永安二十年冬。”
任瑶看着遗诏,眼泪掉在上面,晕开了墨迹,蚕丝纸吸了泪,变得有些透明,能看见下面父亲的笔迹——和她小时候父亲教她写算术题的笔迹一模一样,笔画有力,带着点锋芒。她想起小时候,父亲教她写“镇南王”三个字,说“这三个字代表着责任,以后你要记住,责任比命还重要”,当时她不懂,现在终于明白了——父亲的责任,是守护大月,是揭发阴谋,是保护百姓,哪怕付出生命的代价。
萧承煜走过来,看着遗诏,脸色凝重,他的指尖在“永安二十年冬”的字样上碰了碰——那是镇南王被诬陷的前一个月,父亲当时还在西域,和突厥商队周旋,想拿到他们勾结的证据。“现在证据确凿,我们可以开始准备了,”萧承煜说,“顾昀将军的大军己经在城外集结,有五万人,镇南王旧部集结了三千人,都藏在城郊的旧营,还有张武带来的两千人,藏在皇宫附近的民房里,就等三月初一。”
任瑶把遗诏藏进冰鉴,放进木盒,木盒里还放着老宫女的算筹纹帕子和破算盘:“这冰鉴,是我父亲的心血,是母亲的希望,是老宫女和她小姐的等待,现在,它要陪我去最后的战场了。三月初一,我们一定要赢,为了父亲,为了老宫女,为了所有被诬陷、被牺牲的人,为了大月的百姓。”
老宫女的尸体被从仓库的废墟里找出来,她的手里还攥着那块绣着算筹纹的帕子,帕子上的血印和冰鉴上的重合在一起,帕子的边角还沾着点安息香粉。任瑶把帕子和冰鉴放在一起,埋在冷宫后院的最中间那棵梅树下,梅树的新芽己经长出来了,嫩绿的芽尖对着太阳,像在微笑。“婆婆,小姐,你们安息吧,”任瑶对着土堆轻声说,“我会完成你们的心愿,为镇南王平反,为大月的百姓守护好江山。等春天来了,梅花再开的时候,我会来看你们,给你们带算筹纹的干粮和艾草茶。”
萧承煜站在旁边,手里拿着个新的算筹纹帕子,上面绣着完整的鸾鸟花,左翼三针,右翼三针,是他亲手绣的:“以后,我帮你绣帕子,不会再让你一个人算算术,一个人找真相。”
任瑶接过帕子,放在胸口,帕子很暖,像老宫女的艾草茶,像萧承煜掌心的温度,像父亲当年教她算术时的目光。她知道,她不是一个人,她的身后,有父亲,有母亲,有老宫女和她的小姐,有萧承煜,有顾昀将军,有镇南王旧部,还有千千万万的百姓,他们都在等着她,等着真相大白的那一天,等着春天到来的那一天。
九、冷宫的出口·新的战场
三天后,皇帝下旨,说“查无实据”,把任瑶放出了冷宫。旨意是太监刘安送来的,他的左手缺根小指,眼神躲闪,不敢看任瑶的眼睛——他知道,任瑶己经查清了真相,他的好日子不多了。
走出冷宫的那一刻,阳光照在她的身上,像卸下了千斤重担。萧承煜站在外面,手里拿着件新的宫装,上面绣着完整的鸾鸟花,左翼的羽毛绣了三针,右翼的羽毛绣了三针,是她熟悉的针脚,衣摆内侧绣着个小小的算筹符号“九”,是《商功篇》里“九章之术”的结尾,代表着圆满。“这是我让人给你做的,你穿这个,好看,”萧承煜的声音很轻,带着点笑意,“卫昭仪和陈三己经在璇玑省等着了,他们查到孙权和刘安的落脚点,就在西市的‘裕丰钱庄’后面的院子里,我们可以动手了。”
任瑶接过宫装,心里暖暖的。她回头看了一眼冷宫的门,门还是朱漆的,却不再冰冷,因为里面藏着老宫女和她小姐的希望,藏着父亲的真相,藏着她们所有人的等待。“我们走吧,”她说,“还有很多事等着我们去做,孙权和刘安不能再留了,他们是陛下的爪牙,留着会坏事。”
回到璇玑省,卫昭仪和陈三己经在等着了。卫昭仪递过份报告,上面写着孙权和刘安的作息时间:“孙权每天中午都会去‘裕丰钱庄’对账,刘安会跟着他,他们的院子里有十个黑衣人,都是黑鸦商队的人,手里有弯刀和弓箭,我们得小心。”
陈三补充道:“我己经派人盯着他们了,张武也带着镇南王旧部来了,藏在钱庄附近的茶馆里,只要我们动手,他们就会出来帮忙。顾昀将军也派人来了,带着一百个骑兵,藏在城外的路口,防止他们逃跑。”
任瑶点点头,坐在桌前,打开木盒,看着里面的冰鉴和遗诏:“我们今天下午就动手,趁孙权和刘安对账的时候,一举拿下他们,问出陛下和突厥的具体联络方式,还有三月初一宫变的详细计划。卫昭仪,你带着解毒药,他们可能会用致幻剂;陈三,你带着裁判官,负责抓人;萧承煜,你带着张武的人,负责外围,防止他们逃跑。”
大家都点点头,开始准备。卫昭仪从药箱里拿出解毒药,分给每个人;陈三带着裁判官去准备绳子和枷锁;萧承煜去联系张武,确认动手时间;任瑶坐在桌前,翻开父亲的遗诏,再看了一眼,把遗诏放进怀里——她要带着父亲的遗诏,去拿下孙权和刘安,去为父亲平反,去守护大月的江山。
下午,太阳很好,西市很热闹,人来人往。孙权和刘安果然去了“裕丰钱庄”对账,他们的身后跟着十个黑衣人,手里拿着弯刀,眼神凶狠。任瑶和卫昭仪坐在茶馆里,看着他们进了钱庄;陈三带着裁判官藏在钱庄旁边的巷子里;萧承煜和张武带着镇南王旧部藏在茶馆后面的院子里;顾昀将军的骑兵藏在城外的路口,等着信号。
过了半个时辰,孙权和刘安从钱庄里出来,手里拿着个锦盒,里面应该是账册。任瑶给陈三使了个眼色,陈三带着裁判官冲了出去,大喊:“拿下他们!”黑衣人立刻拔刀,和裁判官打了起来;萧承煜和张武带着镇南王旧部冲了出来,围住了孙权和刘安;卫昭仪带着解毒药,防止黑衣人用致幻剂;顾昀将军的骑兵也冲了进来,堵住了路口,防止他们逃跑。
战斗很激烈,黑衣人很凶猛,但裁判官和镇南王旧部更勇敢,他们为了真相,为了正义,为了大月的百姓,拼尽全力。孙权想逃跑,被萧承煜拦住了,两人打了起来,萧承煜用父亲教他的“八卦拳”,很快就把孙权打倒在地;刘安想偷偷溜走,被陈三抓住了,他的左手缺根小指,抓起来很容易。
拿下孙权和刘安后,任瑶把他们带回璇玑省,开始审问。孙权一开始还嘴硬,不肯招,首到任瑶拿出父亲的遗诏和贡品仓库的账本,他才害怕了,招出了陛下和突厥的具体联络方式——是通过西市的“香远斋”,掌柜是突厥乌氏商队的人,每天晚上都会用算筹符号传递消息;还有三月初一宫变的详细计划——卯时百官朝贺,陛下会借口“赏梅”,让百官去御花园,然后用安息香粉烧宫门,突厥兵从侧门进,控制御书房和后宫,杀死不听话的百官,拥立陛下登基。
刘安也招了,他说皇后旧部还有很多人,藏在后宫的各个宫里,等着三月初一宫变时动手,他们的暗号是“算筹纹”,看到算筹纹就动手。
审完孙权和刘安,任瑶把他们关了起来,派专人看守。她站在璇玑省的窗前,看着外面的太阳,太阳快要落山了,晚霞很美,像火,像血,像老宫女和她小姐的希望,像父亲的遗诏,像他们所有人的努力。
十、最后的准备·春天的希望
距离三月初一还有十天,任瑶和萧承煜、卫昭仪、陈三、顾昀将军、张武一起,做着最后的准备。他们把孙权和刘安招出来的消息整理好,分发给每个人;把镇南王旧部和顾昀将军的大军部署好,藏在皇宫附近的各个地方;把后宫里皇后旧部的人找出来,一个个拿下,防止他们宫变时动手;把御花园里的安息香粉清理干净,换上普通的香料;把皇宫的侧门守住,防止突厥兵进来。
萧承煜带着张武的人,去西市的“香远斋”,拿下了掌柜,掌柜是突厥乌氏商队的人,他招出了突厥兵的具体人数和进攻路线——有五千个突厥兵,会在三月初一卯时前,藏在城外的旧营里,等宫门被烧了,就从侧门进,控制皇宫。
顾昀将军带着大军,去城外的旧营,埋伏起来,等着突厥兵来,一网打尽。他说:“我会带着大军,在旧营周围埋伏好,等突厥兵来了,就包围他们,不让一个人跑掉。”
卫昭仪带着医药科的人,准备了很多解毒药和疗伤药,分发给每个人,她说:“宫变时肯定会有伤亡,我们要做好准备,救死扶伤,不能让兄弟们白白受伤。”
陈三带着裁判官,去皇宫里的各个地方,检查有没有遗漏的皇后旧部和安息香粉,他说:“我会仔细检查,每个角落都不放过,确保宫变时皇宫里是安全的。”
任瑶坐在璇玑省的桌前,翻开父亲的遗诏,再看了一眼,然后把遗诏交给萧承煜:“三月初一那天,你带着遗诏,去御书房,交给陛下,让他看看,他的阴谋,他的背叛,都写在上面,让他知道,他对不起大月的百姓,对不起父亲,对不起所有被他伤害的人。”
萧承煜接过遗诏,放在怀里,郑重地说:“我会的,我会让陛下知道,他的好日子到头了,他会为他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三月初一前一天晚上,任瑶去了冷宫的后院,给老宫女和她的小姐上坟。梅树的新芽己经长大了些,嫩绿的叶子在月光下泛着光。她把算筹纹的干粮和艾草茶放在坟前,对着土堆轻声说:“婆婆,小姐,明天就是三月初一了,我们要动手了,我们一定会赢,为父亲平反,为你们报仇。等明天过后,春天就真的来了,梅花会再开,你们也能安心了。”
回到璇玑省,萧承煜在等着她,手里拿着个算筹纹的灯笼,灯笼上绣着完整的鸾鸟花,左翼三针,右翼三针,是他亲手绣的。“明天会是个好天气,”萧承煜说,“太阳会出来,春天会来,真相会大白,我们都会好好的。”
任瑶点点头,接过灯笼,灯笼很暖,像老宫女的艾草茶,像萧承煜掌心的温度,像父亲当年教她算术时的目光。她知道,明天会是个好天气,太阳会出来,春天会来,真相会大白,他们都会好好的,大月的百姓,也会好好的。
夜里,任瑶做了个梦,梦见父亲和母亲,梦见老宫女和她的小姐,梦见他们都在笑,在算算术,在绣算筹纹的帕子,在梅树下刻字。他们说:“阿瑶,加油,我们在看着你,春天会来的。”
第二天早上,太阳出来了,阳光很好,春天真的来了。任瑶穿着萧承煜给她做的宫装,上面绣着完整的鸾鸟花,手里拿着算筹纹的灯笼,带着萧承煜、卫昭仪、陈三、顾昀将军、张武,还有千千万万的百姓,去迎接最后的战斗,去迎接春天的希望,去迎接真相大白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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