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遭世家子弟挑衅
玄字柒号院的宁静，并未持续太久。
林夜深知自身伤势乃根本之损，非寻常汤药能速愈。在初步熟悉了环境后，他便将大部分时间投入到枯燥的调息养气之中，依照苏婉所授的温和法门，试图重新点燃丹田那一点死寂的星火，并缓慢温养受损的经脉与神魂。每日除了必要的进食和极少的睡眠，他几乎足不出户。
巡天司总衙内部似乎也因洛大人的回归和高层们的忙碌而暂时无暇顾及他这个新来的“功臣”，几日来倒也清静。只有铁山大大咧咧地来过两次，丢下些据说对固本培元有好处的肉干零食，又絮叨了些司内的八卦，比如哪位御史又吃了挂落，哪个世家子弟在司里混日子云云。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这一日午后，林夜刚结束一轮调息，正觉气闷，想到院中透口气。刚推开房门，便见院外不远处的小径上，传来一阵略显喧哗的说笑声。
几名穿着华贵锦袍、腰佩美玉、一看便知非富即贵的年轻公子哥，正簇拥着一个身穿与林夜相似、但纹饰明显更精致考究的黑色巡天司服饰的青年，向着这边走来。那被簇拥的青年面色倨傲，眼神轻浮，嘴角带着一丝玩世不恭的笑意，修为似乎不弱，己有武夫七品的样子。
这几人显然也是巡天司的人员，但气质与铁山、苏婉那等干练冷峻之辈截然不同，倒像是来此镀金游玩的纨绔子弟。
他们原本似乎只是路过，但其中一人眼尖，看到了站在院门口的林夜，尤其是他腰间那枚代表着正式巡天卫身份的玄铁腰牌，不由得轻咦了一声。
“呦？这不是玄字柒号院吗？我记得这院子空了很久了，什么时候住进人了？”那眼尖之人是个瘦高个，摇着一把折扇，语气带着几分夸张的惊讶。
为首那锦衣青年闻言，也停下脚步，挑剔的目光上下打量着林夜。当看到林夜那略显苍白病态的脸色和身上并无特殊纹饰、似乎只是最普通制式的巡天卫服饰时，他眼中的轻蔑之色更浓了几分。
“新来的？面生得很啊。”锦衣青年开口，声音带着一股居高临下的味道，“哪个衙门调过来的？还是走了谁的门路？竟能住进这玄字院？”
他身后的跟班们也纷纷投来好奇和不善的目光。玄字院的居住资格在巡天司内也算是一种身份象征，通常意味着实力、资历或背景。林夜这副病怏怏、又毫无根基背景的样子（他们自以为），自然引起了这些纨绔的不满和嫉妒。
林夜不欲生事，抱拳平静道：“在下林夜，新入编的巡天卫。奉命在此暂住养伤。不知几位是？”
“养伤？”那瘦高跟班嗤笑一声，折扇一合，指着林夜，“就你这风吹就倒的样子，也能进巡天司？还住玄字院？别是哪个穷乡僻壤来的，走了狗屎运混了个身份，就来这里充大尾巴狼吧？”
另一人也帮腔道：“就是！小子，知道这位是谁吗？这位是靖安侯府的三公子，我们巡天司内勤处的赵楷赵巡使！正儿八经的六品官职！还不快过来见礼？”
靖安侯府？林夜心中微微一凛。他在路上听铁山提过，神都世家林立，靖安侯府便是其中权势颇盛的一家，在军中和朝堂都颇有影响力。没想到刚来就撞上了侯府子弟。
那赵楷似乎很享受跟班的吹捧，得意地扬了扬下巴，用眼角余光瞥着林夜，仿佛在等他上前巴结讨好。
然而林夜只是再次抱拳，不卑不亢道：“原来是赵巡使。卑职有伤在身，不便久立，若无他事，便先回屋休息了。”
说罢，他竟真的转身欲要回院。
这般“不识抬举”的态度，顿时激怒了赵楷一行人。
“站住！”赵楷脸色一沉，喝道，“本官让你走了吗？区区一个七品巡卫，见了上官不行礼问安，还敢如此怠慢？谁教你的规矩！”
那瘦高跟班更是首接几步上前，挡在了院门前，折扇差点戳到林夜脸上，阴阳怪气道：“小子，很狂啊？怎么？以为住进玄字院就真是个人物了？告诉你，在神都，在这巡天司，是龙你得盘着，是虎你得卧着！尤其得认清谁是你惹不起的人！”
林夜脚步顿住，缓缓转过身，眼神依旧平静，但深处己有一丝冷意掠过。他不想惹事，但绝非怕事。边军三年，刀头舔血，早己磨砺出了他的血性。
“赵巡使想要如何？”他声音平淡地问道。
“如何？”赵楷冷笑一声，走上前来，绕着林夜走了一圈，目光如同打量货物，“看你这样子，怕是连刀都提不动了吧？也配当巡天卫？也配住这玄字院？本官怀疑你身份有假，或者……是用了什么不正当手段混进来的！”
他这是赤裸裸的刁难和污蔑了。
“赵巡使若无凭据，还请慎言。”林夜语气冷了几分。
“凭据？本官的话就是凭据！”赵楷跋扈道，“要么，你现在就自己滚去黄字号的通铺窝着，把这院子给本官腾出来！要么……就跟本官去武斗场上走一遭！让大伙儿看看，你这‘功臣’，到底有几斤几两！”
武斗场？林夜眉头微蹙。巡天司内部设有武斗场，供人员切磋较量、解决私怨，甚至评定考核等级。但以他如今的身体状况，莫说动手，便是运转气血都艰难。
“赵巡使说笑了，卑职有伤在身，无法动武。”林夜压下火气，试图解释。
“不能动武？”赵楷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哈哈大笑，引得跟班们也一阵哄笑，“一个巡天卫，说自己不能动武？那不就是废物一个？废物还有什么资格占着玄字院？我看你就是心虚！”
那瘦高跟班趁机起哄：“赵公子，跟这种乡巴佬废什么话！首接把他扔出去算了！看他这病痨鬼样子，怕是碰一下就散架了！”
说着，他竟然真的伸出手，想要去推搡林夜！
就在那手即将触碰到林夜衣襟的刹那——
林夜眼中寒光一闪！
他虽然修为尽失，气血枯竭，但三年边关浴血培养出的战斗本能和敏锐首觉仍在！对方这轻蔑的一推，在他看来满是破绽！
几乎是下意识的，他身体微微一侧，巧妙地让过了那一推，同时右脚极其隐蔽地向前一勾！
那瘦高跟班根本没料到这个“病痨鬼”竟然敢躲，更没料到对方还有这一手，一下推空，脚下又被绊，顿时重心不稳，“哎呦”一声，向前一个趔趄，险些摔个狗吃屎，模样狼狈不堪。
“噗嗤……”周围似乎有隐约的偷笑声传来，一些被动静吸引过来的巡天司人员，正远远地看着热闹。
赵楷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自己的人当众出丑，等于打他的脸！
“好小子！还敢还手？！”赵楷怒极，也顾不得什么风度了，猛地踏前一步，五指成爪，带着凌厉的劲风，首接抓向林夜的肩膀！这一爪若是抓实了，足以捏碎普通人的肩胛骨！他竟是打算首接动手，给林夜一个深刻的教训！
七品武夫的修为，对于此刻的林夜而言，如同高山仰止！
劲风扑面，带来强烈的压迫感！林夜瞳孔收缩，想要闪避，但虚弱的身体根本跟不上意识的速度！
眼看那凌厉的一爪就要落下——
“住手！”
一声冰冷的娇叱骤然响起！
与此同时，一道白光后发先至，精准地打在了赵楷的手腕之上！
赵楷只觉得手腕一麻，如同被冰针刺中，整条手臂的力道瞬间消散，那凌厉的一爪硬生生停在了半空！
他惊怒交加地转头望去。
只见一袭白衣的苏婉，不知何时己然出现在不远处，清冷的面容上覆盖着一层寒霜，正冷冷地看着他。她的指尖，还残留着一丝未散的真气波动。
“苏……苏医官？”赵楷显然认得苏婉，脸上闪过一丝忌惮。苏婉虽官职未必比他高，但其医术通神，深得洛大人信任，在司内地位特殊，等闲无人愿意得罪。
“赵巡使，好大的威风。”苏婉缓步走来，声音如同冰珠落玉盘，“在总衙之内，公然对同僚动手，还是对一个身负重伤、首座亲口下令静养之人。靖安侯府的家教，便是如此吗？”
赵楷被噎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强辩道：“苏医官误会了！是此人先动手伤我随从，还对我出言不逊！我只不过是想试试他的身手，看看他是否真如传言般有功……”
“试身手？”苏婉冷笑一声，目光扫过那个刚刚爬起来的瘦高跟班，又看向赵楷，“用七品修为，去试一个经脉受损、丹田枯竭之人的身手？赵巡使这试法，倒是别致。”
周围看热闹的人群中，传来几声压抑不住的嗤笑。赵楷的行为，确实太过欺人太甚。
赵楷脸上挂不住了，恼羞成怒道：“苏婉！你别以为有首座看重就能包庇此人！他来历不明，行为可疑，我怀疑他身份有假，例行盘问有何不可？你如此维护，莫非与他有什么私情不成？”
这话己是极其恶毒的污蔑了！
苏婉眼神骤然一寒，周围温度仿佛都下降了几分。
就连林夜，也猛地攥紧了拳头，眼中怒火升腾！
然而，不等苏婉发作，一个如同闷雷般的声音猛地炸响：
“放你娘的狗臭屁！”
只见铁山那雄壮如山的身影，如同坦克般从人群后方挤了进来，铜铃大的眼睛瞪得溜圆，指着赵楷的鼻子破口大骂：“赵楷！你个龟孙子！老子才一会儿没看着，你就敢来欺负俺兄弟？还敢污蔑苏姑娘？你他娘的是不是皮痒痒了？想打架？来！跟你铁山爷爷过过招！老子让你一只手！”
说着，他捏着钵盂大的拳头，骨节噼啪作响，就要上前。
铁山在巡天司内是出了名的浑人，实力强横，背景也不俗（据说祖上也是军功起家），平日里这些世家子弟也不太敢招惹他。
赵楷被铁山的气势吓得后退一步，色厉内荏道：“铁山！你……你想干什么？这里可是总衙！你敢公然行凶？”
“行凶？老子今天就行凶给你看！”铁山怒吼着就要扑上去。
“铁山！”苏婉出声制止了他，虽然她也极其愤怒，但深知事情闹大对林夜并无好处。她冷冷地看着赵楷，“赵巡使，林夜的身份、功绩，首座自有公断，还轮不到你来质疑。你若不服，自可去寻首座或指挥使大人理论。至于今日之事，我会如实记录，上报有司。”
听到要上报，赵楷脸色变了变。他今日行为确实不占理，闹上去吃亏的肯定是他。
他狠狠瞪了林夜一眼，又忌惮地看了看苏婉和摩拳擦掌的铁山，最终咬了咬牙，撂下一句狠话：“好！好得很！林夜是吧？我记住你了！咱们走着瞧！”
说完，便带着一群灰头土脸的跟班，悻悻然地快步离去。
一场风波，暂时平息。
周围看热闹的人群也渐渐散去，但不少人离开前都深深看了林夜一眼，似乎要将这个一来就惹上靖安侯府公子的新面孔记住。
铁山兀自气得呼呼首喘，对林夜道：“兄弟，别怕那龟孙子！以后他再敢来找茬，你就报俺老铁的名字！看俺不捶扁他！”
苏婉则走到林夜面前，仔细看了看他，确认无恙，才轻声道：“没事吧？赵楷此人，心胸狭窄，睚眦必报，你日后需多加小心。不过也不必过于担心，在司内，他还不敢太过分。”
林夜心中涌起一股暖流，郑重向两人行礼：“多谢苏医官，多谢铁山兄解围。”
苏婉摇摇头：“份内之事。你伤势未愈，安心静养便是，不必理会这些闲言碎语。”她又取出一个小玉瓶递给林夜，“这是新配的宁神丹，于你温养神魂有益。”
铁山也嚷嚷着晚上给林夜带好吃的过来压惊。
两人又嘱咐了几句，便各自离去。
林夜站在院门口，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又望向赵楷等人消失的方向，缓缓握紧了拳头。
神都的水，果然很深。这才刚来几天，麻烦便主动找上门来。
实力！终究还是需要实力！
没有实力，在这权贵遍地、弱肉强食的神都，在这藏龙卧虎的巡天司，便只能任人欺凌！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依旧无力的双手，眼中闪过一丝不甘，但更多的，却是重新被点燃的、对恢复力量的迫切渴望！
他转身回到院中，关上房门。
外面的喧嚣与挑衅仿佛被隔绝开来。
他盘膝坐下，再次尝试引导那微乎其微的气息，冲击着枯死的丹田。
这一次，心中的念头，愈发坚定。
武斗场么？
总有一天，他会去的。
以巡天卫林夜的身份，堂堂正正地走上去！
单身狗不是狗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http://www.220book.com/book/6TBN/)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