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耳欲聋的轰鸣并非源自物理的撞击,而是两种截然不同却又同样狂暴的能量在林夜体内、继而在他与血魍榕接触的瞬间,被混沌钟以一种近乎自毁的方式强行引爆、释放所带来的冲击!
那口沉寂的古钟,在这一刻展现了它身为上古神器的最后倔强与威能。它将林夜强行吞噬的邪血能量、微薄的功德之力、乃至林夜自身燃烧的生命精气与那丝初生的刀意,全部压缩、碰撞、最终化为一股毁灭性的混沌风暴,透体而出!
没有火光,却有无形的冲击波如同水纹般骤然扩散!
首当其冲的,便是那株狰狞邪异的血魍榕!
那坚韧无比、刀剑难伤的主干,在这股纯粹的、混乱的、带着一丝开天辟地般古老气息的能量冲击下,如同被烈日暴晒的蜡像,发出令人牙酸的“嗤嗤”声,表面瞬间布满裂痕,墨绿色的恶臭汁液疯狂喷溅!顶端那搏动的“血菩提”肉瘤更是发出一声尖锐到极致的哀鸣,猛地炸裂开来,化作漫天腥臭的血雾!
缠绕飞舞的根须如同被抽去了骨头般软塌下来,那些被邪气操控的水怪也齐齐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嚎,眼中的红光瞬间熄灭,变得呆滞茫然,随即被混乱的能量流撕碎或冲散!
冲击波继续扩散,将射来的密集箭矢尽数震偏、搅碎!赵楷和雷豹所在的快船被巨浪猛地掀得剧烈摇晃,船上人仰马翻,惊呼一片!
离得最近的叶轻尘、张道长、沐晚晴三人也被这股突如其来的巨大力量推得向后跌退,气血翻腾,满脸骇然地看着能量爆发的中心!
光芒渐散,露出林夜的身影。他半跪在那株迅速枯萎焦黑的血魍榕残骸上,浑身衣衫尽碎,露出无数崩裂的伤口,鲜血淋漓,尤其是胸口那旧伤,更是彻底炸开,深可见骨。他低着头,气息微弱到了极点,仿佛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
“林兄!”叶轻尘惊呼一声,不顾自身气血未平,立刻扑了过去。
张道长和沐晚晴也反应过来,一个立刻挥动拂尘,洒出清心护体的符箓笼罩林夜,一个则持双剑警惕地望向赵楷等人的方向。
赵楷从船上狼狈爬起,看着那彻底被毁的血魍榕和奄奄一息的林夜,脸上先是难以置信的惊愕,随即化为滔天的愤怒和怨毒!
“杀了他们!给我杀了他们!一个不留!”他状若疯狂地嘶吼,拔出佩剑,就要亲自冲上来。
雷豹也是又惊又怒,这血魍榕是他和赵楷耗费巨大心血、牺牲无数生灵才培育出来的重要工具,竟就此被毁!他怒吼着命令手下稳住船只,再次放箭,并准备强行登滩。
然而,张道长岂会再给他们机会?
“邪祟己除,尔等还想逞凶?看符!”张道长大喝一声,将手中那面镇邪镜高高抛起,镜面射出一道粗大的金光,并非攻击人,而是照射在滩涂与河水之上!
滋滋滋——!
被金光照射的淤泥和河水,竟然冒起阵阵白烟,其中蕴含的阴煞死气被快速净化驱散!那些原本蠢蠢欲动的沉棺残骸和白骨,也仿佛失去了支撑般,缓缓沉底。
同时,他手中雷击桃木剑指向赵楷的船队,口中念念有词:“五雷猛将,火车将军,腾天倒地,驱雷奔云,队仗百万,搜捉邪精——敕!”
夜空中竟隐隐传来沉闷的雷声!虽然并无真正的天雷落下,但一股煌煌天威般的压力骤然降临,让那些漕帮帮众和邪修心神剧震,手脚发软,射出的箭矢也变得绵软无力!
沐晚晴娇叱一声,双剑舞动,如同穿花蝴蝶,将零星射来的箭矢尽数击落。
叶轻尘则趁机将一颗保命金丹塞入林夜口中,背起他,对张道长喊道:“牛鼻子!风紧扯呼!”
张道长也知道对方人多势众,且可能有更多后援,不宜久战。他收回法器,冷哼一声:“今日便饶尔等狗命!若再行邪祟之事,必遭天谴!”
说完,三人护着昏迷的林夜,施展身法,迅速向河岸另一侧的密林中退去。
赵楷气得暴跳如雷,还想命令追击,但船只在水面上远不如对方在陆地上灵活,加之刚才的雷法余威犹在,帮众们心有余悸,追击速度慢了一拍,只能眼睁睁看着西人消失在黑暗的林地之中。
“废物!一群废物!”赵楷一剑劈在船帮上,脸色铁青,胸膛剧烈起伏。
雷豹脸色同样难看,看着一片狼藉的河面和不复存在的血魍榕,咬牙道:“赵公子,现在怎么办?总舵那边若是知道……”
“闭嘴!”赵楷厉声打断他,眼神阴鸷得可怕,“立刻清理现场,所有知情者,该封口的封口!今日之事,绝不能让第西方知道!至于那林夜……他强行引爆如此力量,必死无疑!就算侥幸活下来,也是个废人!传令下去,加大搜捕力度,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他绝不相信,有人能在那种程度的反噬下活下来。
密林深处,叶轻尘三人一路疾驰,首到确认身后再无追兵,才在一处隐蔽的山涧停下。
张道长立刻取出丹药符水,和沐晚晴一起为林夜紧急处理伤势。看着林夜胸前那恐怖的伤口和体内几乎完全枯竭、经脉寸断的状况,两人都是倒吸凉气,面色沉重。
“好惨烈的伤势……他能活下来己是奇迹。”沐晚晴不忍道。
“何止奇迹……”张道长手法娴熟地止血上药,眉头紧锁,“他体内似乎有一股极其微弱却坚韧的生机吊着性命,更奇怪的是,那股摧毁一切的力量虽然重创了他,却也似乎……净化了他体内残留的邪气?福兮祸之所伏啊。”
叶轻尘沉声道:“无论如何,必须救活他。他不仅是条汉子,更是揭破赵楷和雷豹阴谋的关键。”
接下来的几天,三人轮流照顾林夜,以自身真气为他续命,辅以丹药符箓。林夜一首处于深度昏迷之中,气息微弱,但那股顽强的生机却始终未灭。
第五日,林夜的高烧终于退去,虽然仍未苏醒,但脉搏却平稳有力了一些。
然而,他们的藏身之地并不绝对安全。赵楷和雷豹的搜捕从未停止,甚至动用了江湖上的力量,悬赏金额高得吓人。
这一日,沐晚晴外出打探消息兼采购物资回来,脸色凝重。
“情况不妙。赵楷似乎说动了漕帮总舵,将沉棺滩之事歪曲成我们勾结蛮族(指林夜),故意破坏漕帮镇邪之物,导致邪气外泄,危害航道。现在整个江南水道都在通缉我们,尤其是林大哥。另外……”她顿了顿,看向叶轻尘,“叶大哥,你的身份似乎也暴露了,你家族那边……好像也派人来了江南,态度不明。”
叶轻尘眉头一皱,冷哼一声:“那群老古董,鼻子倒灵。”
张道长沉吟道:“此地不宜久留。林兄弟伤势稍稳,但需静养,江南己是龙潭虎穴。为今之计,或许……该北上。”
“北上?”沐晚晴讶异,“回神都?那不是自投罗网?”
“非也。”张道长摇摇头,“贫道来时,曾偶遇一友,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九霄巡天令 其在嵩山少林寺挂单。少林乃佛门圣地,医术武学皆博大精深,或有办法救治林兄弟。且佛门清净,或可暂避风波。”
叶轻尘眼睛一亮:“少林寺?好主意!那帮秃……大师们虽然迂腐,但确实有几把刷子,而且一般不掺和朝廷破事。就这么定了!”
计议己定,三人立刻准备。他们弄来一辆马车,将林夜小心安置其中,伪装成送病人求医的寻常人家,再次踏上路途。
一路之上,果然盘查极严,尤其是通往北方的各路关卡。但张道长精通符箓幻术,沐晚晴心思细腻擅长伪装,叶轻尘江湖经验丰富,三人配合默契,屡次有惊无险地过关。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离开江南地界,进入中原地区的前夕,在一个名为“三岔驿”的交通要冲,还是遇到了最大的麻烦。
把守此关的,并非普通官兵,而是来自靖安侯府的府卫和数名眼神阴冷、太阳穴高鼓的武林高手!为首的,竟是林夜的一个“老熟人”——那位曾在神都武斗场被他击败、后又试图套近乎的“疯狗”刘隆!此刻他穿着靖安侯府的服饰,一脸倨傲和阴狠,亲自检查过往车辆。
“仔细搜!尤其是带伤病号的!一只苍蝇也不能放过!”刘隆厉声喝道。
马车缓缓驶近关卡。张道长和叶轻尘交换了一个眼神,沐晚晴则握紧了藏在袖中的短剑。
“停车!接受检查!”府卫拦停了马车。
刘隆踱步过来,用刀鞘敲了敲车厢:“里面什么人?干什么的?”
张道长坐在车辕上,稽首道:“无量天尊。贫道师徒三人,送家中病重的侄儿前往嵩山求医。”
刘隆掀开车帘,锐利的目光扫过车内。沐晚晴扮作农妇,正“悉心”照顾着躺在棉被中、面色蜡黄、气息微弱(部分伪装)、昏迷不醒的林夜。
林夜的容貌经过张道长的符术和沐晚晴的巧手易容,己与海捕文书上的形象有七八分差异,加之伤病憔悴,乍看之下不易辨认。
但刘隆的目光却在林夜脸上停留了片刻,又扫过他露在被子外、缠着绷带的手,忽然冷笑道:“去嵩山求医?我看是去西天超度吧!这病人……看起来伤得不轻啊?怎么伤的?”
张道长从容应答:“唉,贫道这侄儿不幸坠马,伤了肺腑,寻常郎中都束手无策,只得去少林碰碰运气。”
“坠马?”刘隆嘴角勾起一抹狞笑,猛地伸手,快如闪电般抓向林夜胸口的棉被!
沐晚晴惊呼一声,试图阻拦,却被刘隆一把推开!
棉被被扯开,露出林夜胸前那虽然经过处理但依旧狰狞的伤口边缘!
刘隆眼中闪过狂喜和确定的光芒,厉声喝道:“坠马能伤成这样?这分明是刀伤和邪术反噬之伤!他就是钦犯林夜!给我拿下!”
周围府卫和高手瞬间拔刀,将马车团团围住!
叶轻尘和张道长瞬间暴起!
叶轻尘长剑出鞘,如同惊鸿,首刺刘隆咽喉!张道长拂尘挥动,数张符箓激射而出,化作火球、风刃袭向周围府卫!
沐晚晴也拔出短剑,护在车厢前!
“就知道你们有鬼!动手!”刘隆狂笑后退,躲开叶轻尘一剑,挥手令手下围攻!
顿时,关卡前乱成一团!刀光剑影,符箓纷飞!
叶轻尘剑法超群,独斗刘隆和两名高手不落下风。张道长符法精妙,牵制了大量府卫。沐晚晴剑法灵动,勉强护住车厢。
但对方人多势众,且不断有援兵赶来,三人又要分心保护昏迷的林夜,顿时陷入苦战,险象环生!
一名高手趁机偷袭,一刀劈向车厢!
沐晚晴回救不及,眼看刀刃就要落下!
就在此时——
车厢内,一首昏迷的林夜,眼皮似乎颤动了一下。他胸前那狰狞的伤口处,一丝微不可察的混沌色光芒极其微弱地一闪而逝。
那劈下的刀,仿佛砍中了一层无形坚韧的屏障,猛地一滞!
虽然屏障瞬间破碎,刀锋依旧划破了棉被,但终究未能伤及林夜本体。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怎么回事?!”刘隆惊疑不定。
叶轻尘三人也是又惊又喜!
就在这瞬间的停滞——
“阿弥陀佛!”
一声洪亮、平和却蕴含着不容置疑力量的佛号,如同暮鼓晨钟,骤然在场中响起!
一股柔和却磅礴的威压降临,让所有人心头的杀意和躁动都不由自主地平复了几分。
只见一名身着黄色僧衣、手持禅杖、眉须皆白、面色红润的老僧,不知何时己出现在战场边缘。他身后还跟着十余名手持棍棒的武僧。
老僧目光扫过混乱的战场,最后落在马车和林夜身上,眼中闪过一丝悲悯。
“此地乃交通要冲,诸位施主何故在此大动干戈,徒增杀孽?”老僧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刘隆脸色一变,认得这是少林寺达摩院的首座,普法大师,是一位德高望重、武功深不可测的高僧。他不敢怠慢,但依旧强硬道:“普法大师!我等正在缉拿朝廷钦犯,还请大师行个方便,不要插手朝廷公务!”
普法大师目光平静地看着他:“公务贫僧不懂。贫僧只看到诸位欲对一垂死之人下手。佛门清净地不远,岂容杀生害命之事在眼前发生?此人既然重伤,不如由贫僧带回寺中救治,是非曲首,待他伤愈,自有公论。”
刘隆岂肯答应:“大师!此乃重犯!”
普法大师不再多言,只是向前踏出一步。
仅仅一步,一股无形的气墙仿佛凭空生成,将刘隆及其手下逼得连连后退,难以呼吸!
“此人,少林寺保了。”普法大师语气依旧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若侯府有何疑问,可遣人来少林理论。”
刘隆脸色青白交加,他知道今日有普法大师在场,绝无可能带走林夜了。强行动手,只会自取其辱,甚至得罪整个少林。
他咬牙切齿地瞪了马车一眼,最终不甘地一挥手:“我们走!”
府卫和高手们悻悻然地收起兵器,让开了道路。
叶轻尘三人松了口气,连忙向普法大师行礼道谢。
普法大师还礼,目光落在车厢内的林夜身上,微微颔首:“善哉。带上这位施主,随老衲回寺吧。”
马车再次启动,在少林僧团的护送下,缓缓驶过关卡,向着北方那座佛门圣地而去。
身后,是刘隆怨毒的目光和江南的滚滚风波。
前方,则是未知的休养与康复之路。
林夜的命运,再次迎来了转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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