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眼睛……是谁绣的?”
萧厌的声音不高,却如同冰锥砸落在金砖地上,每一个字都带着千斤重压,瞬间冻结了椒兰殿内所有的空气。
碧竹和青兰伏在地上,身体几不可察地颤抖起来,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陛下这语气,绝非赞赏!
玉茗的心脏也几乎停止了跳动,但她知道,此刻绝不能有丝毫犹豫和退缩。她猛地以头触地,声音带着“惶恐”和“茫然”,却异常清晰地回答:“回陛下……是……是臣妾所绣……臣妾愚钝……绣了许久……方才……方才觉得摸到一点感觉……”
她将“摸到一点感觉”几个字咬得略重,刻意强调着自己的“盲”和“凭感觉”。
萧厌没有立刻说话。他的目光依旧死死锁在那双龙睛之上,那锐利如锥、深藏寂寥与疯狂的眼神,仿佛透过丝线,首刺他的心底。
这根本不像一个瞎子能绣出来的东西!
这眼神……这眼神……
他猛地转头,目光如利剑般射向跪在地上的玉茗,那审视的力度几乎要将她洞穿:“凭感觉?你凭何感觉,能绣出如此……眼神?”
他的语气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怀疑和一种近乎暴戾的探究。
玉茗似乎被他的语气吓到,身体抖得更厉害,声音带着哭腔:“臣妾……臣妾不知……只是……只是近日摸索着一些旧物……心里……心里似乎就多了些……说不清的感受……方才绣到此处时……只觉得……仿佛……仿佛感受到了陛下君临天下、洞悉万物的……威严……还有……还有……”她似乎找不到合适的词语,卡住了。
“还有什么?”萧厌逼问,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还有……陛下肩负江山、俯瞰众生时……那……那无人能及的……寂寥……”玉茗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才颤抖着说出最后两个字。
“寂寥?”萧厌重复了一遍,声音陡然变得极其危险。
殿内温度骤降。碧竹和青兰恨不得把自己缩进地缝里。
玉茗伏在地上,不敢抬头,只能拼命维持着颤抖:“臣妾……臣妾胡言乱语……臣妾该死……只是……只是一时错觉……请陛下恕罪……”
她一边请罪,一边却仿佛无意识地、紧紧攥住了袖中那枚白玉印章,指尖因用力而发白。
这个细微的动作,没有逃过萧厌的眼睛。
他的目光猛地从龙睛移到她紧攥的袖口,厉声道:“你手中握的是何物?”
玉茗仿佛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松开手,那枚白玉印章“哐当”一声掉落在光洁的金砖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那枚印章上。
碧竹和青兰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萧厌的目光落在印章上,那温润的白玉和古朴的篆文,让他瞳孔骤然收缩!他一步上前,弯腰拾起了那枚印章,指尖着底部的刻字。
“芷柔……”他低声念出那个名字,声音里听不出情绪,却让周遭的空气更加凝滞。
前朝皇后的闺名私印!
这东西,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出现在一个前朝公主的手中?!还恰好在她绣出那双诡异龙睛的时候?!
无数的疑点和巧合串联在一起,指向一个令人不寒而栗的可能性。
萧厌缓缓抬起头,目光再次投向玉茗,那眼神冰冷得如同万年寒冰,里面翻涌着杀意和一种极其复杂的、被触动了逆鳞的暴怒。
“此物,从何而来?”他问道,声音平静得可怕。
玉茗仿佛这才意识到自己闯了大祸,吓得魂飞魄散,语无伦次:“臣妾……臣妾不知道……是……是从旧首饰匣里翻出来的……臣妾……臣妾只觉得摸着冰凉……有些年头……能……能带来点灵感……臣妾不知道这是什么……臣妾真的不知道啊陛下!”
她哭得涕泪交加,浑身,仿佛随时会晕厥过去。
“旧首饰匣?”萧厌的目光扫向那个被打开放在一旁的紫檀木匣子,“何时有的此物?朕记得,你入宫时,所有物品都应经过查验。”
“臣妾……臣妾也不知……”玉茗只是摇头哭泣,一副完全吓傻了的模样。
萧厌不再看她,而是将目光转向跪在地上、抖成筛糠的碧竹和青兰:“你们日日在此伺候,可知此物来历?”
碧竹猛地一颤,连忙磕头:“回陛下!奴婢……奴婢之前从未在娘娘匣中见过此物!今日……今日是娘娘突然说要旧物寻找灵感,才取出匣子,奴婢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枚印章!奴婢失察!请陛下恕罪!”
青兰也连连磕头附和。
萧厌的眼神愈发幽深难测。他着那枚印章,又看了看绣绷上那双慑人的龙睛,最后将目光定格在玉茗那张写满惊惧和茫然、泪痕交错的脸上。
怀疑、杀意、审视、以及一丝极其古怪的、被某种难以言喻的东西击中的震动,在他眼中交织。
良久,他忽然冷笑了一声。
那笑声不高,却让殿内所有人都打了个寒颤。
“灵感?”他重复着这个词,语气带着一种冰冷的嘲讽,“倒是好‘灵感’。”
他收起那枚印章,不再看任何人,转身向外走去。
走到殿门口时,他脚步顿了一下,头也不回地丢下一句话:
“这双眼睛,留着。朕,很期待成图。”
说完,他便带着那枚要命的印章和一身凛冽的寒气,大步离去。
首到他的身影彻底消失,那令人窒息的威压才缓缓散去。
玉茗在地上,浑身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冷汗淋漓,心脏依旧狂跳不止,后怕如同潮水般阵阵袭来。
她赌赢了……吗?
萧厌没有当场发作,没有追究印章的来源,甚至……似乎认可了那双眼睛?
但他拿走了印章!他那最后的话语和眼神,充满了难以解读的复杂和危险!
碧竹和青兰颤巍巍地站起身,脸色依旧苍白,看着玉茗的眼神充满了惊疑不定和后怕。她们无论如何也想不通,那枚前朝皇后的私印怎么会突然出现,而陛下竟然……就这么走了?
“娘娘……”碧竹的声音有些发干,“您……您没事吧?”
玉茗虚弱地摇了摇头,仿佛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春桃和秋杏这才敢上前,哭着将她搀扶起来。
这一关,看似惊险度过,但玉茗知道,真正的风暴,或许才刚刚开始。
那枚印章的出现,太过蹊跷。那个送印章的年轻太监是谁?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是帮她?还是害她?
萧厌拿走了印章,会去查吗?会查到什么?
而她自己,兵行险着,用这种方式将前朝的印记主动暴露在萧厌面前,究竟是福是祸?
她感觉自己仿佛在悬崖边上跳了一场惊心动的舞,暂时没有坠落,却也不知道脚下的岩石何时会崩塌。
接下来的几天,椒兰殿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平静。
萧厌没有再过来,也没有任何关于那枚印章的后续消息传来。仿佛那惊心动魄的一幕从未发生过。
但玉茗能感觉到,无形的网正在收紧。
碧竹和青兰对她的监视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几乎寸步不离,连她夜里翻身多少次都会被记录。送来的饮食也变得更加“精细”,检查得愈发严格。
皇后的“关怀”也再次到来。这次送的不是药材,而是几本崭新的、内容经过严格筛选的佛经,美其名曰让玉茗“静心养性”,实则暗示她安分守己,不要再搞出什么“灵感”之类的事情。
玉茗顺从地接受了所有“安排”,继续“专注”地绣着她的《九霄龙吟图》,只是进度更加缓慢,人也更加“沉默”和“憔悴”。
她像是在等待最终的审判,每一分每一秒都充满了煎熬。
首到五日后,冷面大太监再次到来。
他这次来,没有带任何赏赐,只是面无表情地传达了一句口谕:
“陛下口谕:三日后酉时,安容娘娘至昭阳殿偏殿候驾。”
昭阳殿?!
听到这三个字,玉茗的血液仿佛在瞬间冻结!脸色煞白如雪,连指尖都冰冷得失去了知觉!
那是悬鼓之地!那是她夜夜噩梦的源头!萧厌让她去那里?!在这样一个敏感的时刻?!
他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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