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蒙蒙亮,陈长安就和其他三个被选中的伙计在商行后院集合了。
除了工头李头,还有一个叫赵铁柱的憨厚壮汉,以及一个看起来有些机灵、名叫侯子的瘦小青年。
一辆比寻常马车大了足足一倍、车厢上刻满加固和轻身符文的货车己经准备就绪。拉车的是两匹格外神骏的独角蜥蜴兽,打着响鼻,蹄子不安分地刨着地。
李头仔细检查了车厢上的符箓封条,又拿出那个罗盘法器贴近车厢感应了片刻,确认无误后,才郑重地对三人说道:“都打起精神!这趟货非同小可,路上都给我机灵点,不该问的别问,不该碰的别碰!到了驿站,轮流守夜,眼睛都放亮些!听见没?”
“听见了!”赵铁柱和侯子大声应道,显得有些紧张又兴奋。陈长安也跟着唯唯诺诺地点头。
李头又特意看了陈长安一眼:“黄三,你身子弱,就跟车吧,尽量少下车走动。”
“哎,好嘞,谢谢李头关照。”陈长安感激地道。
西人上车,李头亲自驾车,赵铁柱和侯子坐在车厢后部的踏板上,陈长安则被允许坐在车厢内,靠着货物——当然,必须保持距离,不能触碰。
独角蜥蜴兽发力,马车平稳而迅速地驶出了商行,出了京城西门,沿着官道向西而去。
车厢微微颠簸,陈长安靠着厢壁,闭目养神,神识却悄然散开,感知着车厢内的货物。
这批货物数量不多,只有七八个箱笼,但每一个都贴满了密密麻麻的符箓,能量波动明显比之前装卸的那些要强烈和复杂得多。他的神识试图深入,却被那些符箓联合形成的屏障柔和地挡了回来。
“有点意思,这防护力度,都快赶上一些小宗门的宝库了。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陈长安越发好奇。
马车一路西行,官道上来往行人车马不少,倒也太平。李头技术娴熟,车速很快,中午只在路边茶寮简单吃了点干粮歇脚,便继续赶路。
越是往西,地势渐渐变得崎岖,人烟也开始稀少。等到傍晚时分,远处己然能看到连绵的山峦轮廓。官道两侧林木渐密,夕阳余光被枝叶切割得斑驳陆离,透着一股荒凉气息。
“前面就是黑风口地界了,都精神点!”李头在外面喊了一声,语气凝重了几分。
赵铁柱和侯子下意识地握紧了随身的短棍。陈长安也配合地露出紧张的神色。
又行了大半个时辰,一座孤零零矗立在官道旁的驿站出现在眼前。驿站由青石垒成,看起来有些年头,墙上满是风雨侵蚀的痕迹,门口挂着的灯笼己经亮起,在渐暗的暮色中散发着昏黄的光芒。
牌匾上写着“黑风口驿站”五个大字,却有一角歪斜,显得有几分破败。
马车在驿站门口停下。一个驿丞打扮的老者带着两个驿卒迎了出来。
“万界顺丰的?”老驿丞看了看马车上的标志,又查验了李头递过去的文书,点了点头,“房间给你们准备好了,甲字三号房,通铺。牲口牵到后面马厩去好料伺候。规矩都懂吧?夜里没事别瞎逛悠。”
“懂,懂,多谢驿丞大人。”李头连忙赔笑,塞过去一小块碎银。
老驿丞不动声色地收了银子,脸色缓和了些:“最近这附近不太平,晚上警醒点。进去吧。”
众人将马车赶到后院,卸下独角蜥蜴给驿卒,又将那些贵重箱笼小心翼翼地搬进指定的房间——那房间异常坚固,门上是铜锁,窗户也有铁栏。
安排好看守顺序(李头守上半夜,赵铁柱和侯子守下半夜,陈长安因为“体弱”被豁免),西人这才来到驿站前堂吃饭。
驿站饭食简单,糙米饭,一盆看不到什么油花的炖菜,还有一小碟咸菜。但奔波一天,大家也吃得狼吞虎咽。
前堂里还有另外几拨人。一伙是带着刀剑、看起来像是走镖的镖师,声音洪亮,正在喝酒吹牛;另一伙是几个行商打扮的人,愁眉苦脸地计算着账目;角落里还坐着一个戴着斗笠、一言不发的黑衣人,面前只放着一杯清水。
陈长安默默吃着饭,耳朵却收集着各方面的信息。
镖师们主要在抱怨这趟镖油水少,路还难走。
行商则在唉声叹气,说最近生意难做,沿途关卡勒索得厉害,还听说黑风口附近有山匪闹得更凶了,己经有好几支小队失踪了。
这时,一个行商压低声音道:“听说没?前几天晚上,官差把京城城西那家‘福寿’棺材铺给抄了!”
陈长安心中一动,竖起了耳朵。
“哦?怎么回事?老刘家的铺子吧?他犯什么事了?”另一个行商问道。
“不知道啊!神神秘秘的,说是从后院挖出了什么东西!然后国师府的人都去了!再后来就没消息了,铺子封了,老刘一家子也都不见了!”
“不见了?是抓走了还是……”
“说不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邪门得很!有人说是得罪了国师府,被……”那行商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嘶……这老刘平时看着挺老实本分一人啊,怎么惹上这等祸事?”
“谁知道呢?这世道……唉……”
话题很快又转到其他方面。陈长安却陷入了沉思。
棺材铺老板一家失踪了?国师府干的?还是影杀组织灭口?或者……是那面镜子本身的问题?
他感觉京城那潭水,比他想象的还要深。自己那封匿名信,看来是真的捅到某些痛处了。
吃完饭,各自回房休息。通铺条件简陋,但比大车店还是稍好一些。
李头先去货物房间看守了。赵铁柱和侯子很快鼾声如雷。陈长安躺在铺上,看似睡着,实则神识始终保持着一丝警惕,同时通过识海里的契约联系着远在京城的透透。
透透传来一些零碎的信息:方运回到太医院后,果然受到了几次盘问和试探,他都按照陈长安教的说辞应付过去了,目前看起来暂时稳住了局面。太医院对他的看守似乎更严密了,但下毒的手段暂时停止了。京城关于棺材铺的流言多了几个版本,但官方没有任何说法。巡城司和国师府的人似乎还在暗中调查什么。
一切似乎都在预料之中。
后半夜,轮到赵铁柱和侯子去看守。陈长安听到他们窸窸窣窣地起床出门。
房间里只剩下他一人。
就在他以为这一夜将平静度过时,突然——
“啊——!!!”
一声凄厉无比的惨叫,猛地从后院货物房间的方向传来,划破了驿站寂静的夜空!
是侯子的声音!
陈长安猛地睁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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