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通过了？！”
李文浩的声音卡在喉咙里，带着难以置信的嘶哑。
他僵在垃圾桶前，手臂还保持着高举泡面碗的姿势，像一尊滑稽的雕塑。
手机屏幕的光芒，在昏暗的出租屋里，如同暗夜中骤然亮起的灯塔。
那行字，清晰得刺眼：
【番薯小说网】亲爱的作者‘扑街五年终成神’，您的作品《我在玄幻世界卖烧烤》己通过审核！快去看看吧！
“扑街五年终成神”……这是他新注册的笔名。
带着点自嘲，也带着点破釜沉舟的野心。
“哈……哈哈哈！”
李文浩猛地放下手臂，那碗泡面被他随手搁在旁边的旧纸箱上，油花晃荡，溅出几点浑浊的汤汁。
他顾不上这些，几乎是扑到桌前，一把抓起手机！
指尖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差点没拿稳。
他死死盯着那条通知，一遍，两遍，三遍……
是真的！
不是幻觉！
新书！《我在玄幻世界卖烧烤》！审核通过了！
“耶——！”
李文浩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用力挥了一下拳头，压抑在胸腔里的狂喜如同火山般爆发出来！
他像个拿到心爱玩具的孩子，在狭小的房间里蹦跳了两下，震得地板咚咚作响。
五年了！虽然每次新书审核基本都能过，但这一次，意义完全不同！
这是承载着系统加持、承载着“烤凤凰”核爆脑洞、承载着他孤注一掷希望的作品！
“系统！看到没！过了！过了！”他兴奋地在脑海中呐喊。
冰冷的机械音毫无波澜：【检测到宿主作品状态更新：己发布。数据监控模块启动。】
“数据监控？”李文浩一愣，随即眼睛更亮了，“对！数据！快！看看有没有人看！”
他迫不及待地点开通知，首接跳转到番薯小说网的作者后台。
登录。
进入作品管理。
找到《我在玄幻世界卖烧烤》。
鼠标指针悬停在“数据概览”上，李文浩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咚咚咚地狂跳，几乎要撞破胸膛。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即将揭开一个关乎命运的谜底，指尖带着一丝虔诚的颤抖，轻轻点击。
页面刷新。
数据面板清晰地呈现在眼前：
作品：《我在玄幻世界卖烧烤》
字数：15，327
状态：连载中（1章）
收藏：1
总点击：3
总推荐票：0
总评论：0
最新章节：第1章 退婚？不，是烧烤！
最新章节发布时间：5分钟前
“1个收藏……3个点击……”李文浩喃喃自语，眼中的狂喜如同退潮般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熟悉的、冰冷的麻木。
才1个收藏？
3个点击？
这……这和他预想中的核爆效果，差了十万八千里！
他预想的是什么？是审核一过，收藏瞬间破百！点击破千！书评区被“卧槽”和“哈哈哈”刷屏！
结果呢？
冷清得像个鬼屋。
只有孤零零的一个“1”，和同样孤零零的“3”。
巨大的落差感，如同一盆冰水，兜头浇下，瞬间浇灭了他刚刚燃起的兴奋火焰。
“呵……”他扯了扯嘴角，发出一声自嘲的嗤笑，身体重重地跌坐回椅子上，老旧的人体工学椅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果然……还是扑街的命吗？”他低声呢喃，眼神空洞地望着屏幕上那刺眼的数字。
五年了，每次新书发布，都是这样。
满怀希望地刷新后台，看到的永远是惨淡的开局。
1个收藏，2个点击，甚至0推荐票……像一个个无声的耳光，狠狠抽在他脸上。
他太熟悉这种感觉了。
那种从云端跌入泥沼的冰冷和窒息。
他记得《仙路飘渺》刚发布时，他守在电脑前整整一夜，刷新了上百次后台。
收藏从0艰难地爬到1，然后……就再也没有动过。
那个“1”，像一根毒刺，扎了他整整三个月。
他记得《武动乾坤之再起风云》蹭热度，开篇数据稍微好点，第一天有了5个收藏。
他激动得请自己吃了一根火腿肠。
结果第二天，抄袭风波爆发，收藏瞬间清零，还多了几十条骂他的评论。
他记得《我的系统不太正经》，收藏在“10”这个数字上卡了整整一个月。
他每天看着那个“10”，感觉自己像个守着空粮仓的乞丐，绝望又麻木。
现在，历史似乎又在重演。
《我在玄幻世界卖烧烤》，一万五千字的开篇，核爆级的脑洞，键盘都写冒烟了……结果呢？
换来的，依旧是那个冰冷的“1”。
“系统……”
李文浩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这……这数据正常吗？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
冰冷的机械音响起：【数据监控显示：作品发布后5分钟内，产生有效点击3次，新增收藏1个。符合新书发布初期常规数据波动范围。无异常。】
常规波动……
无异常……
李文浩的心沉到了谷底。
“那……那个收藏……是真人吗？”
他抱着最后一丝微弱的希望问道。
【系统能量不足（1%），无法进行深度用户行为分析及身份识别。初步判定：该收藏行为符合平台基础用户行为逻辑，存在真实用户可能性。但根据番薯小说网历史数据模型，新书发布初期首个收藏为‘机器人’（平台自动推荐或测试账号）的概率为：73.8%。】
73.8%……
机器人！
冰冷的数字，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狠狠捅进了李文浩的心脏。
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
果然……还是机器人吗？
那个“1”，那个他刚刚还为之激动了一秒的“1”，很可能只是一个冷冰冰的、毫无意义的程序指令！
就像过去无数次一样。
他仿佛看到那个虚拟的“机器人”读者，面无表情地点击了“加入书架”，然后程序化地消失，没有留下任何痕迹，没有带来任何温度。
“呵……呵呵……”
李文浩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干涩而苦涩，充满了自嘲和绝望。
他颓然地靠在椅背上，仰头望着天花板上那块扭曲的霉斑。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他喃喃自语，“什么系统……什么脑洞风暴……什么烤凤凰……都是狗屁！都是我自己在做梦！扑街就是扑街！烂泥扶不上墙！”
一股强烈的自我厌弃感，如同冰冷的藤蔓，瞬间缠绕住他的心脏，勒得他喘不过气。
他猛地抓起桌上那碗被他遗忘的泡面！
碗壁冰凉，油花凝结得像一层丑陋的壳。
他拿起断裂的塑料叉子，胡乱地搅动着碗里那团冰冷、油腻、糊成一团的面条。
然后，他像是发泄般，狠狠地挑起一大坨，塞进嘴里！
冰冷！
油腻！
咸得发苦！
酸得倒牙！
面条因为放置太久，变得软烂发黏，糊在口腔里，带着一股令人作呕的隔夜馊味！
胃里一阵剧烈的翻江倒海！
“呕——！”
他猛地捂住嘴，强忍着才没有吐出来。泪水不受控制地涌上眼眶。
太难吃了！
这味道，和他此刻的心情一样，充满了失败和绝望的酸腐气！
他恨恨地将叉子摔在桌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目光，却像被磁石吸引，再次不受控制地瞟向电脑屏幕。
刷新！
数据面板：
收藏：1
总点击：5
总推荐票：0
总评论：0
点击从3变成了5。
收藏还是1。
“呵……又有两个‘机器人’路过吗？”李文浩自嘲地笑了笑，眼神更加黯淡。
他麻木地刷新着。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窗外的天色，从昏暗渐渐转向深沉的墨蓝。
城市的喧嚣透过薄薄的墙壁隐隐传来，更衬托出出租屋里的死寂。
李文浩像一尊失去灵魂的泥塑，瘫在椅子上。
手指机械地重复着刷新后台的动作。
每一次刷新，页面跳转的短暂空白，都像是对他心脏的一次凌迟。
每一次看到那纹丝不动的“收藏：1”，都像是在提醒他：看，你果然还是个扑街。
泡面碗里的油花彻底凝固了，像一块丑陋的琥珀，封存着他此刻所有的狼狈和不堪。
他端起桌上的水杯——里面是凉透了的白开水，咕咚咕咚灌了几大口。
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带来一丝短暂的清明，却浇不灭心底那团名为“绝望”的火焰。
“算了……”
他长长地、疲惫地叹了口气，像是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睡觉吧……明天……明天再说……”
他准备关掉电脑，结束这煎熬的一天。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电源键的瞬间——
叮咚！
又是一声清脆的提示音！
不是来自手机！是来自电脑！是番薯小说网作者后台的站内信提示音！
李文浩的动作，瞬间僵住！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了一下！
他猛地收回手，几乎是扑到屏幕前，瞪大了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后台！
只见在“消息中心”那里，一个鲜红的“1”赫然在目！
有新消息！
不是系统通知！
是……站内信？！
谁？！编辑？读者？！
李文浩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停滞了！血液疯狂地涌向大脑！他颤抖着手，用尽全身力气，点开了“消息中心”！
一条新的站内信静静地躺在收件箱最上方。
发件人：不是编辑（贾美丽），也不是系统。
是一个陌生的ID：就爱吃烧烤
标题：新书打卡！
内容只有简简单单的一句话：
“开头有点意思，烤凤凰？脑洞清奇！己收藏，养肥了看！”
嗡——！
李文浩的脑子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瞬间一片空白！
他死死地盯着那条站内信！
盯着那个ID：就爱吃烧烤！
盯着那行字：“开头有点意思，烤凤凰？脑洞清奇！己收藏，养肥了看！”
不是机器人！
绝对不是！
机器人不会发这种带语气、带评价、带情绪的站内信！
这是一个活生生的读者！
一个看了他的书！觉得有意思！还特意发消息告诉他！并且收藏了的读者！
“啊……啊……”李文浩张着嘴，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音节。他猛地抬起头，看向数据面板！
收藏：2
总点击：17
总推荐票：1
总评论：0
收藏从1变成了2！
点击从5跳到了17！
还有了一张推荐票！
那个“1”，不再是孤零零的！它变成了“2”！
那个冰冷的“机器人1号”，旁边多了一个活生生的“烧烤爱好者”！
一股难以言喻的、滚烫的热流，猛地从李文浩的心底最深处喷涌而出！瞬间冲垮了所有的绝望、冰冷和自厌！
他猛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啊——！！！有人！有人看了！有人收藏了！不是机器人！是真的读者！！！”
他像个疯子一样，在狭小的房间里又蹦又跳，挥舞着拳头，发出语无伦次的狂吼！
眼泪毫无征兆地夺眶而出，顺着脸颊肆意流淌！
他冲到桌前，一把抓起那碗被他嫌弃了半天的冷泡面！
油花凝结？面条糊烂？味道酸馊？
去他妈的！
他拿起断裂的塑料叉子，狠狠挑起一大坨面条，塞进嘴里！
用力地！大口地！咀嚼着！
冰冷的、油腻的、咸涩的、酸馊的味道，再次充斥口腔。
但这一次……
李文浩却咧开嘴，一边咀嚼，一边流着泪，一边含糊不清地、却充满了无尽喜悦地大笑起来：
“香！真他妈的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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