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个沉重的木箱被搬运上船，缝隙中隐约能看见反射的紫色光芒。
麦克斯首勾勾地看着那些木箱，灵魂在躁动，心脏剧烈加速。仿佛三天没溜冰的瘾君子看见了一柜子的吗啡。
他恨不得徒手掰开木箱，将那些紫色的宝贝石头一口一个嚼碎吞入腹中，即使咬碎牙齿也在所不惜。
那可是魔晶啊，蕴藏着纯粹法力的矿物。
对于常人而言，那只是普通的漂亮石头。
但他不一样，他是个法师，即使如今沦落为叛军，一条任人驱使的狗，也无法改变他的本质。
永远渴求魔力的畸形灵魂。
他不止这样评价自己，更是指所有法师。
所有的法师，都是渴求魔力的怪物。
“嘿兄弟，回神。”
赤红色头发的白袍法师在他面前打了个响指。
麦克斯这才回过神来。
这是大老板的货。他只是个手套，一个用完即丢的脏手帕。
他不该产生觊觎之情，一刻也不行。
塔马利岛上一个话事人怎么死的他清楚，他亲自下的手。
“你想来一颗，对吧？”红发法师朝他眨眨眼睛：“哥们，我也是。”
“你把那箱子撬了，一人半颗，账目上少这点没人会发现的。”
麦克斯咽了口口水。
他心动了。
灵魂中的渴望，让所有的繁文缛节都为之让步。
他伸出了手：“我——”
“你还真敢想啊！”
红发法师手中长棍一扬，重重打在了麦克斯的膝盖下，麦克斯闷哼一声，不自觉单膝跪下。
“贱民，连欲望都如此低劣。”红发法师嘴角带着嘲弄的笑，眼神中却是不屑。
麦克斯怒火上涌。
他要杀了这个人。
用流淌在灵魂中的魔法。
他抬起眼眸，第一眼看见的却是法师的靴子。
银星牌，永驻于心系列限定款。
他再给那位大人物卖命一辈子，恐怕能让这双鞋放进自己的棺材里。
而面前这个人，能将自己的一辈子踩在脚下。
他再一次低下了头，双手攥紧了咸湿的泥土，用最谦卑的语气说道：“我很抱歉，先生。”
红发法师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另一个声音打断：“行了，烈奥。”
那是一个身穿黄色袍子的法师，站在甲板上，俯视着两人：“货物清点完毕，我们该走了。”
他的眼神在麦克斯身上停留一瞬，冷漠地收回。
他看过太多这种人了。
也许还会有心中的火焰升腾，但假以时日，也会变成舔鞋献媚者的一员。
很痛苦吗？彻底麻木就好了。
烈奥冷笑一声，转身走进了船舱。
发动机轰鸣，他们要走了。
“等等，导师。”
烈奥回头，看向了树林的方向：“我好像，听见了枪声？”
“这种事情不归你管。”
导师训斥道：“我们的任务是护送魔晶安全抵达莱茵公国，你——”
“那么这种安全隐患不得不防啊！”
他没有等待导师的训斥，跃出船舱。
奔跑时的风刮过麦克斯的身边，像是扇了他一巴掌。
……
三人切开伞绳，稳稳落地。
准确地说，切伞绳的只有纪心和兰顿，叶枝只需要切开绑在自己腰上的绳就好。
这里是纪心特意选取的坠落地点，周围都是树木，距离海岸也远，能够规避巡逻人员。
但很明显，有人非常规巡逻。
这算什么，厄运之骰再度发力？
纪心观察了周围，迅速跑到那具尸体身边。
“你要干什么？”兰顿好奇地问道。
“趁热。”无视兰顿惊恐的神色，纪心指尖凝聚以太针：“趁他灵魂没有彻底消散，尽可能提取记忆。”
通过记忆的连续性，用自己的能力将一段记忆植入以太针中吸引记忆碎片。
这是纪心自己开发出的能力用法。
他眼前浮现出那人的记忆，似乎是酒后的闲谈。
“那群贵族杂种又要来了？”
“每个月都要整上这么一回，拉一船宝石走。我听说啊，一颗指甲盖大小的宝石卖出去，够一家六口活几辈子了！这一船……”
“啧啧啧，宝石不值钱，给人切切，价格能翻好几百倍！”
“真的假的……不过那些贵族小妞是白净，长得也……”
“小点声，不要命了吗？”
……
又过了一会，纪心渐渐皱起眉头，抽回以太针。
“怎么样，有什么收获？”兰顿问道。
“这人是在树下撒尿时被我打死的。还有整个叛军据点的地图和兵力分布。”纪心掰响指节：“我们似乎赶上好时候了，现在在进行一种每月一次的交易。”
“什么意思？
“就是……等等，有人来了。”
远处，有一个迷迷糊糊的红发身影向这边移动。
“什么，我怎么没看见。”兰顿眯起眼睛都看不清纪心所说的人影。
“信我，先隐蔽。”
天穹之影发动，三人包裹在黑暗之中，叶枝释放以太让眼前的植物长高了些。
五分钟后，烈奥跑到了三人所在的树林前方。
三人中，仅有兰顿可以在黑暗中正常视物。
眼见远处真的跑了个人过来，兰顿不由得对纪心高看了几分。
三人都待在黑暗中没有出声。烈奥走到了三人着陆的地方，离三人的所在不过数十米。
许久，烈奥走向了另一个方向，通往海岸。
阴影回到兰顿的影子中。兰顿简明地复述自己看到的东西：“一个白袍法师，应该是来找我们的。”
“白色袍子，皇家奥法学院？”
根据纪心这几天搜集到的有关这个世界的情报，与都铎联邦用蒸汽科技走全面钢铁洪流的路子不同，莱茵公国走的是精兵战术，魔法师数量稀少，但单体作战能力很强。
莱茵公国境内，培养法师的学院有很多，其中又以皇家奥法学院为尊。
由莱茵皇室一手组建，专为贵族成员和最具魔法天赋的人搭建的舞台。
最全面的研究资料库、最雄厚的师资力量、最充足的研究材料、最不缺的资金。
和最残酷的等级划分。
黑白黄红，是皇家奥法学院独特的标志。
根据法师实力的高低，所能够穿着的服饰是不同的。
但贵族踏入学院时，所颁发的便是白色袍子。
而没有地位的平民，实力再强，也只能穿着黑色袍子。
黑与白，仿佛一道天堑。
“看来，我们钓到大鱼了。”纪心说道：“那所谓一月一次的交易，与莱茵公国，甚至莱茵皇室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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