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上午的文创社活动室，阳光透过百叶窗，在浅米色的棉布上投下细条光斑。晓露蹲在地上，手里拿着刮板，小心翼翼地往布上印金线——可刮板刚划过，金线就晕开了，像给卷草纹裹了层灰蒙蒙的雾，和她想象中“闪着星光”的样子差了十万八千里。
“啧，我就说金线太麻烦。”赵磊蹲在旁边，手指戳了戳印花失败的棉布，“网购这布看着便宜，根本不吸墨，再试十次也是白搭。”旁边的社员也跟着叹气：“离校庆展览只剩五天了，要是再做不出合格的初样，学生会肯定要换方案。”
晓露捏着刮板，指节有点发白。昨天她特意选了浅米色棉布，觉得衬金线最温柔，没想到踩了“不吸墨”的坑。口袋里的卷草纹橡皮被她攥得变了形，忽然想起外婆说“老棉布吸墨不晕，绣出来的纹样越洗越亮”，心里一动——老城区的老陈爷爷，说不定有这种老棉布？
她猛地站起来，书包带滑到胳膊上也没在意：“我去老陈爷爷的书店看看，他那儿有老棉布！”没等赵磊反应，就抱着印坏的棉布往活动室门口跑，差点撞到刚进来的林晓。
“你急什么？赶着去投胎啊？”林晓扶住她的胳膊，看到她手里皱巴巴的棉布，眉头皱了皱，“又出问题了？我就说别搞什么金线，简单点多好。”
“我去老陈爷爷那儿找老棉布，肯定能行！”晓露眼睛亮得像燃着小火焰，“你帮我盯着活动室，我很快回来！”说完就跑，林晓看着她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却默默把晓露落在桌上的笔放进了自己的笔袋——那支笔杆上，还留着晓露咬出的小牙印。
老城区的巷子飘着桂花香，晓露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推开书店门时，老陈正在给一本旧杂志包书皮。“老陈爷爷！”她把印坏的棉布递过去，“您这儿有老棉布吗？能印金线不晕的那种！”
老陈放下浆糊，捏着棉布看了看：“这布太滑，吸不住墨。”他转身往仓库走，“去年整理旧物，翻出几块学生送的老棉布，是以前纺织厂的存货，吸墨得很，你等着。”
仓库里满是旧书的香味，老陈蹲在角落里，翻出个蓝布包，里面裹着几块浅灰色的老棉布，布面上还留着淡淡的纺织纹路。“你试试这个，”老陈把棉布递给她，“我年轻时用这布印过教学海报，金线印上去，亮得能照见人。”
晓露摸着老棉布，粗糙的纹理里藏着温暖，像外婆衣柜里的旧衣服。她掏出手机，赶紧拍了张照片发给路遥，附言：“路老师，老陈爷爷找到老棉布了！您说用您之前的木刻印花版，会不会比刮板印得更清楚？”
没等两秒，路遥的语音就发了过来，声音里带着点笑意：“聪明！木刻版能把金线框住，不会晕开。我现在往书店走，带我的老木刻版，咱们一起试试。”
晓露眼睛更亮了，抱着棉布坐在书店的旧沙发上，老陈给她倒了杯菊花茶：“你这孩子，对设计比对吃的还上心。上次路遥来，还说你有他年轻时的钻劲，就是比他当年细心。”
“路老师年轻时也这么急吗？”晓露好奇地问。
“急！”老陈笑出声，“他当年为了赶设计稿，在我这儿熬了三天，最后把墨汁洒在稿纸上，还跟我急眼，说‘墨汁也跟我作对’，现在想想，还挺好笑。”
正说着，门口传来脚步声，路遥拎着个木盒子走进来，盒子上刻着简单的卷草纹。“路老师！”晓露赶紧站起来，把老棉布递过去。
路遥打开木盒子，里面放着块巴掌大的木刻版，上面刻着卷草纹的轮廓，纹路里还留着淡淡的墨痕。“这是我28岁时刻的，”他摸着木刻版，眼神软下来，“当年给附中印校庆海报，就靠它，现在派上用场了。”
两人坐在书店的长桌上，路遥往木刻版上涂金线墨，晓露按住老棉布，屏住呼吸看着他把木刻版压上去——揭开的瞬间，浅灰色的棉布上，金线卷草纹像突然活了过来，纹路清晰，闪着柔和的光，没有一点晕开的痕迹。
“成了！”晓露跳起来，差点碰倒桌上的菊花茶，“路老师，您太厉害了！这比我想象中还好看！”
路遥看着她雀跃的样子，嘴角忍不住向上弯，手指蹭了蹭脸颊，却沾到了点金线墨，像贴了颗小星星。晓露指着他的脸，笑得首不起腰：“路老师，您成‘纹样小怪兽’啦！脸上沾了金线！”
路遥愣了下，掏出手机照了照，也笑了：“还不是跟你学的？上次你把墨汁沾到脸上，还说‘是纹样给我的印章’。”
老陈在旁边看得乐：“你们俩啊，一个老设计师，一个小设计师，凑一块儿比孩子还热闹。”
抱着成功的初样回到文创社，活动室里的气氛一下子亮了。赵磊凑过来看，眼睛瞪得圆圆的：“这金线也太绝了！比我之前看的网红文创还好看！”学生会的学姐刚好来审核，看到初样，当即拍板：“就这个！校庆展览的C位给你们的礼盒！”
林晓递过来一瓶温水，语气比平时软了点：“算你厉害，没白跑一趟。”她看着初样上的金线卷草纹，又补充了句，“下次找材料，别自己瞎跑，我陪你去。”
晓露接过温水，心里暖融融的。她掏出手机，给路遥发了张初样的照片，配文：“路老师，初样通过啦！学姐说要给C位！谢谢您的老木刻版，也谢谢老陈爷爷的老棉布——原来老物件和新设计，能这么搭！”
路遥很快回复，附带一张照片：他正用那块老木刻版，在自己的设计稿上印金线，旁边的青瓷茶杯里，飘着几朵菊花茶。配文：“我们的小设计师立大功了！我也用老木刻版改改我的项目稿，说不定能给甲方个惊喜——对了，记得喝温水，别学我沾一脸墨。”
晓露看着照片，忍不住笑了。阳光落在初样的金线卷草纹上，像把时光里的暖，都织进了这小小的礼盒里。她摸了摸棉布上的纹路，忽然觉得，设计最神奇的地方，不是画得多好看，而是能把老物件的温度、陌生人的帮助、还有身边人的支持，都藏进纹样里，变成让人一眼就心动的暖。
旁边的赵磊还在跟社员讨论怎么批量制作，林晓己经在纸上写起了制作计划表。晓露看着这热闹的场景，心里满是期待——校庆展览那天，她要把路遥请来，让他看看，他们一起用老木刻版、老棉布做出来的礼盒，会怎样让大家记住校园的暖，记住老纹样的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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