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午后的文创社活动室，阳光透过玻璃窗，在长桌上投下细碎的光斑。晓露蹲在地上，手里攥着卷浅粉老土布，脸憋得通红——她准备做校徽钥匙扣的材料被人换了，原本柔软的老土布变成了闪得刺眼的亮片布，连外婆送的刺绣线头都不见了踪影。
“不用想，肯定是王萌干的！”林晓把手里的剪刀“啪”地拍在桌上，指着墙角缩着的王萌，“刚才就她鬼鬼祟祟在材料箱旁边转悠，现在倒好，装鹌鹑了？”
王萌猛地抬起头，手里还捏着根银色亮片绳，嘴硬道：“谁换你材料了？说不定是你自己放错了！再说这亮片布多好看，比你那老掉牙的土布时髦多了，做钥匙扣肯定受欢迎。”
“受欢迎？”晓露终于忍不住开口，声音带着点颤却很坚定，“上次校徽你就说亮片好看，结果投票时没几个人选；现在又换我材料，你到底想干什么？”她掏出手机，翻出之前拍的老土布照片，“这布是我跟路老师在文创市场挑的，上面的纹理像外婆家的旧床单，你凭什么换了它？”
王萌被问得哑口无言，憋了半天甩下句“谁稀罕跟你争”，抱着亮片布就想走，却被赵磊拦住了：“王萌，赶紧把材料换回来，不然咱们文创社以后别想有合作了。”他转头看向晓露，语气软了下来，“实在不行，咱们再去买块土布，来得及。”
晓露摇摇头，攥着手机就往书店跑——她想找路遥，不是抱怨，是想问问有没有补救的办法。路过校门口的烤肠摊时，大叔笑着递来根不辣的：“晓露，路老师刚来过，说你要是路过，让你拿着这个，他在工作室等你。”
晓露接过烤肠，热乎的温度从指尖传到心里，脚步也轻快了些。推开书店门，老陈正趴在柜台上画纹样草稿，指了指二楼：“路老师在楼上呢，刚把你上次落的压纹机擦了三遍，说怕你用的时候沾灰。”
二楼工作室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沙沙”的声响。晓露推开门，看见路遥正坐在桌前，手里拿着块浅粉老土布，在上面画桃花卷草纹，旁边还放着个小盒子，里面装着银铃小配饰，跟她之前在文创市场看中的一模一样。
“路老师！”晓露冲过去，把手里的亮片布递给他，眼眶有点红，“王萌换了我的材料，我还以为做不了钥匙扣了……”
路遥放下画笔，把老土布推到她面前，笑着指了指：“我早就料到你可能会需要，昨天去文创市场补材料时，特意多买了块。你看这布的纹理，比你上次买的更软，像春天的柳絮。”他拿起银铃配饰，串在土布上，“再加上这个，晃一下就响，比亮片布有意思多了。”
晓露盯着老土布上的纹样，眼睛亮了：“太好看了！您怎么知道我需要这个？”
“我年轻时比你还惨，”路遥靠在椅背上，想起往事忍不住笑，“有次给纺织厂做设计，甲方偷偷把我选的棉线换成了化纤线，我发现时都快交稿了，只能连夜跑遍老城区，才找到块备用的老棉线。后来甲方看到成品，说‘路设计师，还是你选的材料有温度’，你看，用心的东西总有人懂。”
晓露被逗得破涕为笑，赶紧拿起剪刀，跟着路遥学裁剪土布。她的手有点抖，剪刀差点剪歪，路遥伸手帮她扶着布，指尖轻轻碰到她的手，像羽毛拂过，两人都愣了下，又赶紧移开目光。
“对了，”路遥突然想起什么，从抽屉里拿出个小布包，“这是上次文创市场摊主送的刺绣线头，跟你外婆的刺绣颜色很像，加在钥匙扣上，肯定更有意义。”
晓露接过布包，里面的线头是淡淡的桃花粉，跟老土布的颜色刚好搭配。她小心翼翼地把线头绣在卷草纹边缘，刚绣完，手机就响了，是妈妈发来的微信：“我在外地看到个银铃配饰，跟你说的钥匙扣很配，己经寄回去了，注意查收。”
“妈妈也帮我！”晓露举着手机，兴奋得差点蹦起来，“路老师，您看，连我妈妈都支持我的设计，王萌再换材料也没用！”
路遥点点头，拿起压纹机，把绣好的土布放进去：“咱们现在就做样品，等会儿拿给文创社的人看，让他们知道，老纹样做的钥匙扣，比亮片布好看一百倍。”
压纹机“咔嗒”响了一声，再打开时，土布上的桃花卷草纹更立体了，银铃配饰晃一下，发出清脆的“叮铃”声，像春天的风吹过老银杏树。晓露捧着钥匙扣，心里满是欢喜，连之前的委屈都忘了。
回到文创社时，王萌还在跟社员抱怨“亮片布才好看”，看到晓露手里的钥匙扣，声音突然停了。浅粉老土布打底，桃花卷草纹绕着银杏叶校徽轮廓，叶尖缀着银铃，阳光一照，布纹里的绒毛闪着柔和的光，比亮片布温馨多了。
“这也太好看了吧！”有社员忍不住凑过来，“晓露，我能订一个吗？挂在书包上肯定特别。”
“我也要订！”“我要两个，一个送我妈！”
王萌站在原地，手里的亮片布显得格外刺眼，她捏着布角，小声说了句“对不起”，转身跑了出去。赵磊看着晓露手里的钥匙扣，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之前是我没看好材料箱，以后不会了。”
晓露摇摇头，笑着把钥匙扣递给大家看：“没关系，现在做好了就好。对了，这个是给路老师的，我特意多加了片银杏叶，他说年轻时总在银杏树下画设计稿。”
林晓凑过来，戳了戳钥匙扣上的银铃：“行啊，现在都会给‘师父’定制了，不过你这钥匙扣做得确实好，比王萌那亮片玩意儿强一万倍。”
晓露脸一红，赶紧把给路遥的钥匙扣收好，心里盘算着明天送过去时，要跟他说谢谢——谢谢他提前准备材料，谢谢他讲年轻时的糗事，谢谢他让她知道，用心做的设计，永远比投机取巧的亮片更有温度。
傍晚回家时，晓露收到了妈妈寄来的银铃配饰，比路遥买的小一点，上面还刻着小小的卷草纹。她把配饰串在给外婆的钥匙扣上，刚串好，外婆就端着碗南瓜粥走过来：“露露，你做的钥匙扣真好看，明天我戴着去买菜，让街坊邻居都看看我孙女的手艺。”
晓露接过南瓜粥，喝了一口，甜香漫到心里。她看着桌上的钥匙扣——给路遥的加了银杏叶，给外婆的加了妈妈寄的银铃，给林晓的加了她喜欢的小月亮，每个都不一样，却都裹着满满的心意。
睡前，晓露给路遥发了张钥匙扣的照片，附言：“路老师，明天我把给您的钥匙扣送过去，谢谢您帮我准备材料！对了，您年轻时跑遍老城区找棉线，是不是也像我今天这么着急呀？”
没一会儿，路遥就回复了，还配了张老照片——年轻的他抱着块老棉线，满头大汗却笑得很开心，配文：“比你还着急，差点摔进排水沟！明天等你送钥匙扣，顺便给你讲我摔沟里的糗事。”
晓露看着照片，忍不住笑出了声。月光透过窗户，落在桌上的钥匙扣上，银铃轻轻晃着，叮当作响，像在唱一首关于老纹样和心意的歌。她想，以后不管遇到多少像王萌这样的人，不管材料被换多少次，只要有身边人的支持，有对设计的热爱，就一定能做出温暖又好看的东西，就像路遥说的，“用心的东西，总有人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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