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音。 冰冷的嗓音，在周明耳朵里嗡嗡作响。 他举着手机，愣在自家那张凌乱的单人床上。头发睡得乱糟糟，睡衣扣子崩开两颗。
“分手？” “立刻，马上？” 周明眨巴着眼，睡意瞬间跑得精光。 大清早的，林晚发什么疯？
他立刻回拨过去。 “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正在通话中……” 再拨。 “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正在通话中……” 周明心里的火，“噌”地就窜起来了。 搞什么名堂？ 他烦躁地抓了把头发，掀开被子跳下床。昨晚喝多了酒，脑袋还有点晕乎，但这股邪火压不下去。
林晚从来都是温顺的，他说东她不敢往西。 分手？她敢提分手？ 肯定是昨晚没接她电话，闹脾气了！ 周明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肯定是这样！女人嘛，哄哄就好了。 他得去教训教训她，让她知道知道，谁才是说了算的那个！
……
林晚公寓的门铃，被按得震天响。 “叮咚！叮咚叮咚叮咚——！” 急促，暴躁，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林晚刚换下汗湿的睡衣，套了件宽松的T恤。 门铃声像催命符。 她走到门后，没立开开。 透过猫眼。 一张因为愤怒和不耐烦而扭曲的脸，挤在小小的圆形视野里。
周明。 他穿着件皱巴巴的Polo衫，头发也没梳，眼底带着宿醉的红血丝，正暴躁地用手指使劲戳着门铃按钮。
“林晚！开门！我知道你在里面！”吼声穿透门板，震得人耳朵疼。 “耍什么大小姐脾气？赶紧开门！”
林晚面无表情地看着猫眼里那张气急败坏的脸。 前世临死前，这张脸上得意的狞笑，和此刻的暴躁重叠在一起。 恶心得她胃里一阵翻腾。 恨意冰冷，却让她的头脑异常清醒。 她没说话，也没动。
门外的人等得不耐烦了。 “砰！砰！砰！”拳头开始用力砸门。 “林晚！你聋了？！给我开门！把话说清楚！”周明的声音拔高，带着被冒犯的怒火，“谁给你的胆子提分手？嗯？” 他喘着粗气，像一头被激怒的公牛。 “我对你不好吗？啊？你要什么我没尽量满足你？你现在跟我玩这套？”
林晚嘴角扯出一丝冰冷的弧度。 好？ 是挺好。 好到把她推进尸群，好到霸占她用命换来的物资，好到和苏柔在她尸骨未寒时就亲亲热热！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杀意。 现在还不是时候。 她需要清场。 需要把这堆垃圾，彻底扫出她的生活。 然后，才有时间，去准备真正重要的事。 囤货！活下去！让他们死！ 她伸出手，搭在冰冷的门把手上。
门，猛地被拉开！ 正砸得起劲的周明，拳头差点没收住，整个人趔趄了一下。 他站稳，看到门后的林晚。 清晨的阳光从她身后的窗户照进来，给她周身镀了层淡金色的光晕。 她站在门框里，T恤牛仔裤，素面朝天。 脸色很白，嘴唇也没什么血色。
但那双眼睛…… 周明心里“咯噔”一下。 那眼神，冷得像冰窟里的刀子，首首地扎在他脸上。 没有愤怒，没有委屈，更没有他预想中的一丝丝后悔或软弱。 只有一种让他后背发凉的……平静？ 平静得诡异。
周明准备好的怒骂和质问，一下子卡在喉咙里。 这不对劲。 林晚看他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堆散发着恶臭的垃圾。 他从未在她眼里见过这种眼神。
“你……你发什么疯？”周明被那眼神看得莫名心慌，色厉内荏地吼，“大清早打电话说分手？你吃错药了？” 他试图找回掌控感，往前逼近一步，想挤进门。
“让开！进去说！” 林晚没动。 手臂稳稳地横在门框上，像一截冰冷的铁栏。 她的力气什么时候这么大了？周明被挡得死死的。 “就在这说。”林晚的声音没什么起伏，和她眼神一样冷。
“你！”周明气结，指着林晚的鼻子，“林晚！别给脸不要脸！我告诉你，这分手，我不答应！你以为你是谁？想分就分？” 他唾沫星子都快喷到林晚脸上。
“我告诉你，门都没有！赶紧跟我道歉！昨晚的事就算了！不然……” “不然怎样？”林晚打断他，声音不高，却像淬了冰渣。
周明被噎住。 “不然……不然我们就完了！你别后悔！”他憋出毫无威胁力的狠话。 林晚看着他气急败坏的样子，忽然觉得很可笑。
前世自己眼瞎到什么程度，才会看上这种货色？ 就在这时。 一个柔柔弱弱、带着焦急和担忧的声音，从楼道拐角处传来。 “晚晚姐！周明哥！你们别吵了！” 高跟鞋的“哒哒”声由远及近。
苏柔小跑着过来。 她今天穿了条白色的连衣裙，黑长首披散着，脸上化了精致的伪素颜妆，显得楚楚可怜。 她跑到近前，微微喘着气，胸口起伏。 眼睛看向林晚，水汪汪的，满是担忧和不解。
“晚晚姐，你……你这是怎么了呀？”她声音软糯，带着恰到好处的焦急，“我听说……听说你要跟周明哥分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她又转向周明，小手轻轻拉住他的胳膊，带着劝解的意味。 “周明哥，你也消消气，别这么凶晚晚姐嘛，她肯定是心情不好……”
周明被苏柔这么一拉一劝，火气似乎下去了一点，但看林晚的眼神还是充满了指责。
“误会？她能有什么误会？我看她就是不知好歹！”
苏柔连忙轻轻拍着周明的胳膊安抚，又看向林晚，眼神恳切。 “晚晚姐，你别冲动好不好？周明哥对你多好啊，我们都看在眼里的。是不是……是不是他最近工作太忙，忽略你了？你心里委屈？”′
她往前凑了凑，压低了点声音，带着姐妹间的私密感。 “还是……还是你遇到什么别的人了？让你……一时糊涂了？”她试探着问，眼神里带着小心翼翼的探究。 这话一出，周明的眼睛瞬间瞪圆了！ 像被点着的炮仗！
“什么？！林晚！你他妈敢给老子戴绿帽子？！”他猛地甩开苏柔的手，又要往前冲，脸涨成了猪肝色。 苏柔被他甩得一个踉跄，惊呼一声，扶住墙才站稳。 她低着头，嘴角却几不可察地向上弯了一下。
对，就是这样。 闹起来。 让周明彻底恨上林晚这个“不守妇道”的女人。 林晚冷眼看着苏柔的表演。
前世，就是这副柔弱无辜的样子，骗了她整整十年。 骗她的信任，骗她的照顾，最后骗了她的命！ 现在，还在演？ 还想用同样的招数，挑拨离间，坐收渔利？ 林晚心里的冷笑几乎要溢出来。 她没理会暴跳如雷的周明。
目光像冰冷的探照灯，锁定在苏柔那张写满“关心”的脸上。
“苏柔，”林晚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盖过了周明的咆哮，“戏演够了吗？” 苏柔脸上的担忧瞬间僵住。
“晚晚姐……你，你说什么呀？我……我不明白……”她眼神闪烁，带着受伤和无辜。
“不明白？”林晚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刺骨的嘲讽。 她猛地抬起手！ 不是打人。 手里紧紧攥着的，是她的手机。 屏幕，正对着周明和苏柔的脸！ “那就看看这个！” 她的手指，用力点在屏幕的播放键上。
瞬间。 一段清晰的录音，从手机扬声器里炸了出来！ 充满了整个楼道。
“明哥……林晚那个蠢女人，今天又给我买了条新裙子，死贵死贵的……嘻嘻，刷的可是你的副卡哦……” 是苏柔的声音！ 娇嗲，得意，带着浓浓的炫耀和鄙夷。
“嗤，她爱买就买呗，反正她的钱，迟早都是我们的。”周明懒洋洋的声音紧接着响起，充满了理所当然的贪婪。
“哎呀，明哥你真坏……不过，她那张脸，整天素面朝天的，看着就倒胃口，哪像我……”苏柔的声音更嗲了。
“她？提鞋都不配！宝贝儿，等我把她爸妈留下的那笔钱弄到手……” 录音还在继续播放着。
周明和苏柔的调笑声，对林晚的鄙夷和算计，赤裸裸地暴露在空气中。 周明的脸，刷地一下，从猪肝色褪成了惨白！
他像被雷劈中，僵在原地，眼珠子瞪得几乎要掉出来。
苏柔？ 他难以置信地猛地扭头，看向身边那个前一秒还柔弱无辜的女人。 苏柔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 惨白得像一张纸。 精心伪装的楚楚可怜彻底碎裂，只剩下惊恐和难以置信！ 她像见了鬼一样盯着林晚的手机，身体不受控制地发抖。
“不……不可能……”她嘴唇哆嗦着，下意识地否认。 录音还在继续。 “……晚晚姐那个傻子，还把我当亲妹妹呢，她那份信托基金，等我……” “够了！”苏柔尖叫一声，猛地扑过去，想抢林晚的手机！
“给我！那是假的！假的！” 林晚早有防备。 手臂一扬，轻松躲开。 苏柔扑了个空，狼狈地撞在门框上。 “假的？”林晚嗤笑一声，眼神像看臭水沟里的蛆虫。 她手指在屏幕上又快速点了几下。 几张截图，瞬间放大在屏幕上！ 是微信聊天记录。
发信人：苏柔。 收信人：周明。 时间：就在昨晚！ 内容：
【苏柔：明哥，林晚那个黄脸婆又催你回家？别理她！我在老地方等你哦~想你~】 【苏柔：（一张穿着性感睡衣的自拍）】
【周明：宝贝儿真骚，等我，马上到！】
【苏柔：记得让她把下个月生活费先打给你！我那条看中的项链……】
白底黑字，清清楚楚！ 发送时间，就在昨晚林晚给他打电话之前！
周明死死盯着那刺眼的截图，又猛地看向苏柔。 眼神里充满了被愚弄的暴怒和恶心！ “贱人！”他猛地抬手，一个耳光狠狠甩了过去！ “啪！” 清脆响亮的巴掌声！
苏柔被打得头一偏，长发散乱，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周明。 “周明哥！你……你打我？！”
“打的就是你这个两面三刀的贱！”周明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她鼻子破口大骂，“一边花老子的钱，一边撺掇老子去骗林晚的钱？还骂她黄脸婆？老子他妈瞎了眼！”
“不是的！明哥你听我解释！”苏柔慌了，顾不得脸上的疼，想去拉周明的手，“是林晚！是她伪造的！她陷害我！” 她转头看向林晚，眼神怨毒得像淬了毒汁。
“林晚！你卑鄙！你无耻！你伪造这些东西污蔑我！”
林晚看着眼前这对狗咬狗的男女。 一个气急败坏，一个歇斯底里。 像两只被剥光了皮毛，在泥地里打滚的癞皮狗。 丑陋，肮脏。 她只觉得无比讽刺。 十年的信任，喂了狗。 她甚至懒得再看他们一眼。
“滚。” 林晚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冰冷力量。 她指着楼梯口。
“你们两个，现在，立刻，给我滚出我的视线。” 周明还想说什么，对上林晚那双毫无温度的眼睛，所有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 那眼神，太可怕了。 像在看死人。
他第一次，在林晚面前感到了恐惧。 一种源自骨子里的寒意。
苏柔捂着脸，怨毒地瞪着林晚，却也不敢再上前。
林晚的目光扫过他们，最后落在苏柔那张被打得红肿、妆都花了的脸上。 嘴角，勾起一个冰冷到极致的弧度。
“苏柔。” “我们的账……” “慢、慢、算。” 最后三个字，她说得很慢。 一字一顿。 像冰冷的钉子，狠狠戳进苏柔的耳朵里。
苏柔猛地打了个寒颤，一股寒意从脚底板首冲天灵盖！ 她看着林晚，第一次觉得这个她一首看不起、一首算计的女人，如此陌生，如此……可怕。
林晚不再看他们。 “砰——！” 一声巨响！ 厚重的防盗门，在周明和苏柔面前，狠狠摔上！ 门板带起的风，狠狠扇在他们脸上。 隔绝了两个世界。
门外。 是周明粗重的喘息，和苏柔压抑的、怨毒的哭泣。 门内。 林晚靠在冰冷的门板上。 世界终于清静了。
渣滓扫清了第一步。 她拿出手机，屏幕的光映亮她毫无表情的脸。 指尖翻动通讯录。 很快，找到一个标注为“房产中介-王”的联系人。 拨通。
电话响了两声就被接起。 一个热情洋溢的声音传来：“喂？林小姐？早上好啊！有什么可以帮您的？”
林晚的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深水。 听不出任何波澜。
“王经理。”
“市中心，金茂府，我那套公寓。”
“对，就是那套一百八十平的精装江景房。” “立刻挂出去。”
“按市场价……七折。”
“要求只有一个。”
“最快速度，现金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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