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越踩着满是油污的楼梯往下走时，鞋底黏着片干枯的梧桐叶，每踩一步都发出“沙沙”的摩擦声。赵磊跟在后面，手里还攥着那个没来得及还给林越的打火机，塑料壳子被他捏得发烫——刚才在顶楼，他眼睁睁看着林越用消防斧劈向飞蛾的瞬间，后背的汗都把衬衫浸湿了。
“林哥，张老太……医生说还有救，就是得住院观察一阵。”赵磊快走两步追上林越，声音还带着点发颤的尾音，“她家人刚才赶过来了，在楼下哭呢，说要是晚一步……”
“哭解决不了问题。”林越头也没回，踢开楼道口堆积的旧纸箱，一股潮湿的霉味扑面而来。他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十一点刚过，老小区门口的夜宵摊己经支起来了，氤氲的热气裹着炒粉的香味飘过来，和刚才楼顶的腐臭味形成鲜明对比。“跟特事部报备完了？”
“报了，张叔说让咱们先回据点，他带技术组的人过来收尾。”赵磊赶紧点头，视线落在林越沾着黑渍的袖口上——那是刚才蚀骨蛾的体液，干了之后结成硬痂，看着有点吓人。“林哥，你手没事吧？刚才那虫子的体液……”
“没事，洗不掉就扔。”林越随口应着，拐进小区对面一条窄巷。巷子里亮着盏昏黄的路灯，尽头是间挂着“便民维修”招牌的小店，卷闸门拉到一半，露出里面摆着的旧沙发和铁皮文件柜——这是特事部在青山区的临时据点，表面是修电器的，实则藏着不少处理异常事件的工具。
推开门，一股烟味混着泡面味涌出来。张叔己经到了，正坐在旧沙发上翻文件，烟灰缸里堆满了烟蒂。看见林越进来，他抬了抬下巴，把一张照片扔过来：“你说的符号，技术组刚扫出来，在数据库里找到了匹配的。”
林越弯腰捡起照片，上面是用拓印纸印下来的红色符号——和蚀骨蛾翅膀上的纹路一模一样，像是个扭曲的“虫”字，边缘还缠着几道波浪线。“什么时候的案子？”
“三年前，城东废弃纺织厂。”张叔猛吸了口烟，指腹揉了揉眉心，“当时也是出现了蚀骨蛾，不过是D级，没这么棘手，最后是用药剂喷杀的。当时现场也发现了这个符号，画在纺织厂的织布机上，以为是工人乱涂的，没当回事。”
林越捏着照片，指尖划过那个符号：“现在看来，不是乱涂的。”他想起刚才在楼顶，那只蚀骨蛾的反应——像是被人操控着，专门冲着活物去的。“三年前的案子，有没留下其他线索？比如目击证人，或者……异常的人？”
“哪有什么线索。”张叔把烟蒂摁灭在烟灰缸里，语气带着点无奈，“纺织厂早就倒闭了，当时周边住的都是流动人口，案子结了就没人管了。倒是你，”他话锋一转，看向林越，“刚才强制收容消耗了不少能量点吧？要不要申请补充？”
“不用，攒着留着对付硬茬。”林越把照片放在铁皮柜上，转身从墙角的工具箱里翻出块抹布，蘸了点酒精，擦着袖口的黑渍。酒精挥发得快，留下一片白印子，他看着那片白印，忽然想起刚才在楼顶用“丝线操控”能力时的感觉——指尖的银线像是有自己的意识，缠上飞蛾翅膀时，甚至能感觉到对方的挣扎。
“对了，你新得的能力，试过了没？”张叔忽然开口，目光落在林越的手上。刚才林越发给他的信息里提了一嘴“丝线操控”，作为老探员，他比谁都清楚，新能力要是用不熟，下次出任务很可能出岔子。
林越没说话，只是抬起右手，指尖轻轻一动。几道细如发丝的银线从指缝里钻出来，在空中晃了晃，然后精准地缠住了桌上的圆珠笔，把它拎了起来，悬在半空。赵磊看得眼睛都首了，下意识地“哇”了一声：“林哥，这能力也太酷了吧！以后抓怪物，首接用线捆住就行？”
“没那么简单。”林越皱了皱眉，操控着银线把圆珠笔放回桌上，指尖微微发麻——这能力刚到手，还不熟练，维持这么一会儿就有点费力。“刚才试了下，只能操控轻的东西，对付速度快的怪物，怕是缠不住。”
“慢慢来，急不得。”张叔站起身，把文件合上，“不过你得抓紧练，刚才技术组又传来个消息，城西的旧货市场，昨晚有人看到‘会动的稻草人’，监控拍下来的画面，稻草人胸口也有个红色符号，跟这个很像。”
林越心里一凛：“又是这个符号？”
“嗯，看来不是巧合。”张叔走到门口，拉开卷闸门，外面的夜风灌进来，带着点凉意，“上头怀疑，有人在故意培养这些异常生物，用符号做标记。你和赵磊明天去旧货市场看看，小心点，别打草惊蛇。”
“知道了。”林越点点头，目光落在桌上的照片上。那个扭曲的“虫”字符号，像是在盯着他看，透着股说不出的诡异。他忽然想起刚才在楼顶，茧里张老太蜷曲的手指，心里莫名窜起一股火——不管是谁在背后搞鬼，敢在这城市里用怪物害人，就得做好被他“收容”的准备。
赵磊还在旁边兴奋地说着“用丝线捆稻草人”的设想，林越却没心思听。他拿起桌上的照片，塞进外套口袋，然后走到墙角，拿起自己的背包。背包里还剩半瓶矿泉水，他拧开盖子灌了几口，冰凉的水滑过喉咙，让脑子清醒了不少。
“走吧，回住处。”林越拍了拍赵磊的肩膀，“明天早起，旧货市场那边，估计得逛一整天。”
赵磊赶紧跟上，还在碎碎念：“林哥，你说那稻草人会不会跟蚀骨蛾一样，也有幼虫啊？要是藏在旧货堆里，找起来可就麻烦了……”
林越没接话，走出窄巷时，抬头看了眼夜空。月亮被云遮住了，只有几颗星星在闪。他摸了摸口袋里的照片，指尖又感受到了那道银色的纹路——不管明天遇到什么，他都得把那个藏在背后的“养虫人”给揪出来。
走到公交站，末班车刚开走。林越掏出手机，准备叫车，却发现屏幕上弹出一条特事部的内部通知：“城东纺织厂旧址，今晚出现能量波动，疑似异常生物活动。”
他顿了顿，转头看向张叔离开的方向，然后把手机揣回兜里，对赵磊说：“改主意了，先去城东。”
“啊？现在？”赵磊愣了一下，“都快十二点了，而且张叔说让我们明天去旧货市场……”
“符号的源头在纺织厂，现在去或许能找到线索。”林越迈开脚步，语气斩钉截铁，“旧货市场那边，让其他人先盯着。”
赵磊看着林越的背影，虽然心里有点打怵，但还是赶紧跟上。夜风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路灯下，林越的手轻轻握了握，几道银线在指缝间一闪而逝——今晚，看来又得熬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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