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稚子无辜偶相助，细作羹汤暗藏香
自留地里的那几株小苗，成了林婉清每日必看的牵挂。
她总是趁着清晨或黄昏，人少眼杂的时候，提上那破瓦罐，假装去浇点清水，实则指尖悄悄渗入几滴稀释过的灵泉水，无声无息地滋养着那一点希望的绿色。
许是灵泉的功效实在惊人，即便稀释过后，那几株小白菜、小油菜和萝卜苗，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舒展着叶片，颜色愈发碧绿深沉，在一片灰黄破败的院落背景里，显得格外扎眼。
王菜花忙着琢磨儿子来信的事和应付即将到来的公社检查，暂时没空理会这点“小打小闹”。赵桂芬却上了心。
她好几次假装无意地溜达到屋后，盯着那几株长势过分好的菜苗，眼里满是狐疑和嫉妒。
“二弟妹，你娘给的这是什么金贵种子？这才几天，就长这么大了？”这天下午，赵桂芬终于忍不住，酸溜溜地开口试探，“别是偷偷用了什么好肥料吧？咱家可没多余的钱买豆饼。”
林婉清正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拔着菜苗周围的杂草，闻言头也没抬，声音细细的：“大嫂说笑了，我哪有钱买豆饼。可能就是种子好，加上这块地之前歇久了，有劲吧。”
“是吗？”赵桂芬明显不信，围着菜地转了一圈，忽然伸手就要去掐一片油菜叶子，“我看看啥好品种，这么邪乎。”
林婉清眸光一凛，下意识就想挡开她的手。但这动作太快容易惹疑，正迟疑间，一个稚嫩的声音响了起来。
“娘！铁蛋要吃糖！你给我买糖！”
只见王菜花的宝贝孙子，西岁的铁蛋，穿着开裆裤，拖着鼻涕，像个小炮弹似的从屋里冲出来，一把抱住赵桂芬的腿，开始哼哼唧唧地耍赖。
赵桂芬的注意力瞬间被儿子吸引，没好气地拍掉他脏兮兮的手：“吃吃吃，就知道吃！哪来的钱买糖！一边玩去！”
“不嘛不嘛！就要吃糖！”铁蛋开始撒泼打滚，哭声震天。
赵桂芬被吵得头疼，又怕惊动了屋里的王菜花挨骂，只好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半拖半抱地把哭闹的儿子弄回前院去，也顾不上研究林婉清的菜地了。
林婉清看着那小霸王消失的方向，轻轻松了口气。虽然这孩子被惯得不像样，但无意间倒是替她解了次围。
她低下头，继续侍弄菜苗，心里却提高了警惕。赵桂芬己经起了疑心，以后得更小心才行。
又过了两日，那几棵小白菜己经长得颇为，叶片厚实，绿得发亮，眼看就能间苗摘来吃了。小萝卜的缨子也翠生生一片，地下的萝卜应该也有小指头粗了。
林婉清决定今天动手。再长下去，就太惹眼了。
傍晚，趁着王菜花指挥赵桂芬准备晚饭（通常是糊糊和窝头，偶尔炒个寡淡的青菜），院子里飘着一股油烟味的时候，林婉清拿着个小篮子，悄悄来到屋后。
她迅速间了几棵最肥大的小白菜，又拔了两颗小萝卜。萝卜果然只有手指粗细，但水灵灵、白生生的，看着就喜人。
她将萝卜缨子也仔细收好，这时代什么都不舍得扔，萝卜缨子焯水后也能当菜吃。
带着这些“战利品”，她快步回到自己那间小偏房，关上门。
心脏因为这点小小的收获而雀跃着。这是她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通过自己的“劳动”（虽然是打了折扣的）明面上获得的食物。
但怎么吃是个问题。生火做饭动静太大，味道也藏不住。
她看着新鲜水灵的小白菜和脆嫩的小萝卜，忽然有了主意。
她再次进入空间。这次，她取了一点点猪油和盐——这些东西在空间里储量巨大，但外面极度稀缺，必须省着用。
她用灵泉水将小白菜和萝卜仔细清洗干净。小白菜掰开，萝卜切成薄片。
然后，她找出屋里那个原主偶尔烧水喝的小陶罐，洗干净。舀了点空间里的清水，加入一点点猪油和盐，在外面灶膛里还有余温时，迅速将陶罐坐上去借点余热。
水温热后，她将小白菜和萝卜片放进去稍微烫了烫，断生即捞起。这样既保留了蔬菜的鲜甜清脆，又有了油盐的滋味，最重要的是几乎没什么油烟味。
她又将嫩绿的萝卜缨子焯水后，挤干水分，用一点点盐和滴醋（空间里有）凉拌了一下。
一顿极其简单，却在这个家里堪称“奢侈”的晚餐就做好了。有菜有“汤”，清爽可口。
她飞快地吃完，肠胃被温暖的食物熨帖得舒舒服服。又将所有的痕迹处理干净，陶罐刷了又刷，不留一丝油花。
做完这一切，天己经彻底黑了。
院子里，赵桂芬正在抱怨洗锅水太油，王菜花则在骂骂咧咧地数落着柴火不禁烧。
林婉清躺在冰冷的炕上，听着外面的嘈杂，嘴角却微微扬起。
今天，她吃上了自己种出的第一口新鲜蔬菜。
虽然只是清水焯烫，却胜过人间无数美味。
这一点点味的改善，意味着她正一步步，艰难却坚定地，夺回对自己生活的掌控权。
她摸了摸怀里藏着的几颗留种用的小白菜种子，心里盘算着。自留地里的菜不能再长那么快了，得控制一下灵泉水的用量。剩下的地方，或许可以悄悄种点别的？比如，一点小葱？或者大蒜？
日子，总是在这点滴的谋划和期待中，悄然向前。
而顾长海那封信带来的微妙变化，也正在这个家的每个角落，悄然发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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