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了凛和Saber的同意,辰星不再犹豫。
他的意识沉入一片无垠的深海,掠过无数闪烁着诡谲光芒的、代表着未知世界的坐标,最终,牢牢锁定在了那唯一一个散发着熟悉暖意的光点之上。
那是家的坐标。
精神力前所未有地集中,犹如一柄无形的尖锥,精准地刺向那个光点。
“开启!”
伴随着辰星低沉的命令,他面前的空气开始扭曲、震荡。
一道光芒构成的裂隙被撕开,不再有先前那般狂暴的空间乱流在边缘肆虐,取而代之的是稳定而柔和的光晕。光门内部,不再是吞噬一切的纯粹黑暗,扭曲的光影勾勒出模糊的轮廓,隐约可见的,正是一间陈设简陋的地下室。
“走吧,我们的时间不多。”
辰星没有回头,他的声音里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镇定,率先迈步,身影被光芒吞没。
凛搀扶着Saber,感受着这位骑士王虚弱的灵体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逸散着能量,她咬了咬牙,没有丝毫迟疑,紧随其后踏入了那扇通往未知的光门。
失重感。
这是凛踏入光门的第一个念头。
紧接着,是五感被彻底剥离的错乱。视觉、听觉、触觉……一切感知都被拉扯、扭曲,然后化为一滩模糊的浆糊。时间与空间的概念在这里失去了意义,她仿佛被分解成了最原始的粒子,又在瞬息之间被重构。
对于灵体状态的Saber而言,这种体验更为直观。她能感觉到自己的灵核,正被一股截然不同的世界法则温柔地托起,那股来自圣杯战争世界的、充满了恶意与诅咒的侵蚀,在这股全新的法则冲刷下,竟被暂时压制了下去。
过程短暂到不足一秒,又漫长得仿佛过了一个世纪。
当视觉与听觉重新回归时,凛和Saber发现自己已经置身于一处昏暗的封闭空间。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特的味道。
那不是冬木市那种混杂着工业废气与潮湿水汽的现代都市气息,而是一种混杂着泥土的芬芳、淡淡的陈旧木香,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神圣与祥和。
一股温和却又无处不在的能量,浸润着她们疲惫的灵魂,洗涤着来自那个残酷战场上的血与火的气息。
“这里就是……你的世界?”
凛松开了搀扶着Saber的手,好奇地环顾四周。这是一间用粗糙石块砌成的地下室,空间不大,角落里堆放着一些杂物,一切都显得有些简陋,甚至可以说是清贫。
辰星没有立刻回答。
他只是转身,目光扫过两位伙伴,确认她们状态尚可后,便带着她们走上了通往地面的石制阶梯。
“吱呀——”
教堂那扇饱经风霜的木质大门,被辰星缓缓推开。
一道刺目的阳光瞬间涌入,让长久处于昏暗中的凛和Saber下意识地眯起了双眼。
紧接着,一个前所未有的、无比鲜活的世界,以一种野蛮而又壮丽的姿态,狠狠撞进了她们的视野!
首先是声音。
鼎沸的人声,铁匠铺传来的叮当敲击,吟游诗人悠扬的歌声,马车驶过石板路的轱辘声……无数种声音交织成一首充满了生命活力的交响乐。
然后,是景象。
视线尽头,一座通体由纯白材质构成的巨塔,如同创世神遗留于大地的神迹,笔直地刺入苍穹,仿佛是连接天地、支撑着整个世界的脊梁。
宽阔的街道上,人来人往。
有着尖长耳朵、气质优雅的精灵,正与身材魁梧、满脸胡须的矮人讨价还价。生着可爱犬耳与毛茸茸尾巴的兽人少女,扛着与她娇小身材完全不符的巨大战斧,与同伴高声谈笑着走过。
这一切,都让凛和Saber的思维陷入了短暂的停滞。
最后,是那股弥漫在整个世界、浓郁到近乎实质的“神威”!
那并非压迫,而是一种无处不在的“存在感”。数十、上百股截然不同的神圣气息交织在这片天空之下,每一股气息都代表着一位行走于人间的、货真价实的神明!
这一切,都在以一种无可辩驳的方式,向她们宣告着一个事实。
辰星所言非虚!
这里,真的是一个众神与凡人共存,一个只应存在于神话中的世界!
“太……太不可思议了……”
凛的红唇微张,喃喃自语。
她那根植于时钟塔、以“神秘的隐匿”为基础的魔术师世界观,在这一刻被眼前这“神秘的日常化”景象,轰击得支离破碎。
魔术师们穷尽一生追求的奇迹,在这里,不过是随处可见的风景。
Saber也同样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
她那双碧色的眼眸中,倒映着那座通天彻地的白垩之塔,感受着空气中那股蓬勃的、充满了无限可能性的气息。
英灵座是“已完成”的传说,是英雄抵达的终点。
而这里……这里的每一缕空气,都充满了“未完成”的、蓬勃向上的“可能性”。
这片大地,这片天空,这个世界,它的“规则”本身,就充满了无限的机遇。
“你们在这里稍等一下。”
辰星的声音将两人从巨大的震撼中唤醒。
“我去向我的主神报个平安,并解释一下情况。”
他转身,准备前往教堂内部,脸上却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
他知道,接下来,他将要面对的,或许是比那位不死的狂战士Berserker还要“难缠”的、来自自家女神大人的“审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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