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色刚亮不久，李狗蛋还蜷在他那张破旧的板床上做着 钞票漫天飞的美梦，出租屋那扇不怎么结实的木门就被人从外面 不轻不重地 敲响了。
敲门声沉稳而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意味，瞬间 惊醒了李狗蛋。他心里 咯噔一下，一股 不祥的预感 窜了上来。他趿拉着鞋，惴惴不安地走过去 打开门。
门外站着两个男人，都穿着黑色的紧身T恤，面无表情，眼神冷硬。为首的那个，李狗蛋有点印象，是付明森身边经常跟着的一个手下。
“李狗蛋？”为首的男人开口，声音 平淡无波。
“是是是！大哥您……您找我有事？是森哥有什么吩咐吗？”李狗蛋赶紧 挤出笑容，点头哈腰地问，心里 却 七上八下。
那手下没回答，只是 朝身后 使了个眼色。另一人立刻 上前一步，将手里 提着的一个 黑色手提箱 啪地一声 打开，亮在李狗蛋面前。
里面是码得 整整齐齐的、一沓沓 崭新的百元大钞！那红色几乎 晃花了李狗蛋的眼。
“这……这是……”李狗蛋呼吸 瞬间 急促起来，眼睛 死死盯着钱，口水 差点 流出来。
“十五万。”手下冷冷地 报出数字，然后 又从 怀里 掏出一张 折叠的纸，唰地 抖开，递到李狗蛋面前。“森哥赏你的。签了它，钱就是你的。”
李狗蛋贪婪地 看了眼钱，这才 把目光 移到那张纸上。只看了一眼标题，他脸上的 血色 就 唰地一下 褪得干干净净！
——《断绝父女关系协议》！
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李狗蛋自愿与女儿李晓晓、李晓玲断绝一切父女关系，从此嫁娶各不相干，生死再无瓜葛！
“这……这……大哥，这不行啊！这……森哥这是……”李狗蛋结结巴巴地说着，下意识地 就想 往后退。他虽然 卖女儿，但 也没想过 要签 这种 彻底断了自己 后路的东西！他还指望着 以后 能 靠着 女儿女婿 继续 捞钱呢！
那手下似乎 早就料到他的反应，脸上 露出一丝 不耐烦的讥诮。他 慢条斯理地 从 后腰 摸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弹簧刀，啪地一声 弹开刀刃，并不 指向李狗蛋，只是 拿在手里，灵活地 上下翻飞 把玩着，眼神 却 像毒蛇一样 黏在李狗蛋脸上。
“森哥给的钱，你得拿着。森哥让你签的字，你也得签。”手下的声音 依旧 平淡，但 那 冰冷的刀光 和 毫不掩饰的威胁，让 空气 都 仿佛 凝固了。
“是嫌钱少？还是……觉得森哥的话，可以商量？”他歪了歪头，嘴角 勾起 一抹 冰冷的 弧度。
李狗蛋吓得 魂飞魄散，双腿 抖得 像筛糠。他看着那不断 闪烁的刀光，再想想付明森那深不可测的手段，所有 挣扎和不甘 瞬间 被 巨大的恐惧 淹没。
“我签！我签！我这就签！”他尖叫着，几乎是 抢过那张协议，手指 颤抖得 几乎 握不住笔，哆哆嗦嗦地在 协议末尾 签下了自己的名字，还 按上了 红手印。
手下满意地 收回刀和协议，将那个装满了钱的手提箱 像丢垃圾一样 扔到李狗蛋怀里。
“钱货两清。”手下冷冷地 丢下一句话，再 也 不看他一眼，转身 就朝 一首 默默 站在 里屋门口、将 这一切 尽收眼底、脸色 苍白却异常平静的晓晓走去。
走到晓晓面前，手下收敛了脸上的冷厉，微微 弯了弯腰，语气 竟然 带上了 一丝 恭敬：
“大嫂，森哥都安排好了。车在下面，我们走吧。”
这一声“大嫂”，像一道 惊雷，劈在李狗蛋耳边，也 震在晓晓心里。
晓晓身体 微微 一颤，她 最后 看了一眼那个抱着钱箱、脸上** 又是恐惧又是贪婪、仿佛 瞬间 苍老了十岁的男人，那个 她 叫了 十几年 “爸”的男人。
心里 没有 预想中的快意，也 没有 太多 悲伤，只剩下 一种 尘埃落定的 麻木和解脱。
她没有 丝毫犹豫，深吸一口气，挺首了脊背，对着那手下轻轻 点了点头：
“走吧。”
说完，她 迈步 跨出了这间承载了她太多 痛苦和屈辱的出租屋，再也没有 回头。
手下紧随其后，像是 最忠诚的护卫。
李狗蛋瘫坐在冰冷的地上，怀里 紧紧抱着那沉甸甸的十五万，听着楼下的汽车发动、远去的声音，忽然 觉得 心里 空了一大块，但那 钞票 坚硬的触感，又 很快 填满了那空洞，只剩下 一种 冰冷的、纸币特有的 味道。
他知道，他和女儿之间，那最后一丝早己 千疮百孔的联系，终于被这十五万，彻底 买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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