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衍的目光停在晴晴身上，那眼神太过首接，太过锐利，让苏晚星觉得浑身不自在，仿佛晴晴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都在被他剖析。她想挡在女儿面前，不让他看，可又知道这样做只会显得更加心虚。
“她几岁？”
果然，顾衍没有绕任何弯子，首接抛出了这个最核心、也最让苏晚星害怕的问题。他的声音依旧冰冷，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强硬，像是在审问犯人。
苏晚星的心脏骤然收缩，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她知道，这个问题不能回答，一旦说出晴晴的年龄，顾衍很容易就能算出时间线，到时候一切都会暴露。
她强装镇定，抬起头，迎上顾衍的目光，语气尽量保持平静：“顾先生，晴晴是我的女儿，她的年龄和你没有任何关系。我觉得，你没必要问这个问题。”
“和我没有关系？”顾衍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嗤笑一声，向前又逼近了一步。他的身高本就比苏晚星高出很多，此刻离得近了，苏晚星几乎要仰起头才能看清他的脸。他身上的压迫感铺天盖地而来，让苏晚星忍不住往后缩了缩。
“那你告诉我，”顾衍的声音压得更低，眼神里满是愤怒和怀疑，“为什么她转杯子的时候，会把标签转到正前方？为什么她喝完东西，会下意识地在杯沿敲三下？苏晚星，这些小动作，是我从小就有的习惯，除了我的家人，没有任何人知道！你当我是瞎子吗？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她和我有多像？”
他一边说，一边伸出手指，指向晴晴：“你看她的眼睛，看她专注的时候那种游离又坚定的眼神，和我小时候一模一样！还有她刚才指出李明宇算错题时的冷静，那种对数字的敏感，你敢说这也是巧合？”
顾衍抛出的每一个“证据”，都像一把锤子，狠狠砸在苏晚星的心上。她没想到，顾衍竟然观察得这么仔细，连晴晴这么细微的小动作都注意到了。这些确实是晴晴的习惯，可她从没想过，这些习惯竟然和顾衍一模一样。
苏晚星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嘴唇微微颤抖着，却依旧不肯承认：“顾先生，世界这么大，有相似习惯的人多了去了。难道就因为晴晴和你有几个相似的小动作，你就认定她和你有关系？你是不是太自作多情了？”
说到“自作多情”西个字时，苏晚星的语气里带着一丝被羞辱的愤怒。她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看起来很心虚，可她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用这种方式来反击，来掩饰自己的慌乱。
“自作多情？”顾衍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他死死地盯着苏晚星，像是要把她看穿，“苏晚星，你别忘了七年前发生的事。你能利用我一次，就能利用我第二次。现在带着一个和我相似的孩子出现在我面前，你到底想干什么？是想让我认下这个孩子，给你和她一个名分？还是想拿着这个孩子来勒索我？”
“勒索？”苏晚星像是被这句话狠狠扇了一巴掌，瞬间红了眼眶。她没想到，顾衍竟然会把她想成这样的人。七年的委屈和痛苦在这一刻几乎要决堤，她的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发抖。
“顾衍，你把我苏晚星当成什么人了？”苏晚星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却充满了愤怒，“我承认，七年前的事让你受了影响，可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利用你炒作，更没有想过要勒索你！我苏晚星再不堪，也有自己的底线！”
“底线？”顾衍冷笑一声，显然不相信她的话，“七年前你拿着节目组给的‘封口费’消失的时候，怎么没想过底线？现在带着孩子出现在这里，又说自己有底线？苏晚星，你的底线还真是廉价。”
“封口费？”苏晚星愣住了，她根本不知道什么封口费，“我什么时候拿过封口费？顾衍，你把话说清楚！”
“怎么？现在想不认账了？”顾衍的眼神里满是嘲讽，“七年前事情闹大后，你的经纪人找到我们公司，说你愿意‘息事宁人’，条件是我们给你一笔钱。公司为了不让事情继续发酵，影响我的形象，就给了你五十万。你拿到钱后，第二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连你的经纪人都找不到你。苏晚星，这些你都忘了？”
苏晚星彻底懵了。五十万？经纪人？她根本不知道这些事！七年前事情发生后，她的经纪人第一时间就和她解约了，还把所有责任都推到她身上，怎么可能会帮她去要封口费？而且她解约后，因为全网黑，根本找不到工作，最后只能带着怀孕的身体，躲到一个没人认识她的小县城，哪里有什么五十万？
“我没有！”苏晚星激动地喊道，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顾衍，我根本不知道什么五十万！我解约后就没钱了，我躲起来是因为我怀了晴晴，我怕被人发现，怕被记者追着问！你为什么就是不相信我？”
她终于还是说出了“怀了晴晴”，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她赶紧捂住嘴，警惕地看着顾衍，生怕他抓住这句话不放。
顾衍听到“怀了晴晴”这几个字时，瞳孔骤然收缩。他死死地盯着苏晚星，又看了看晴晴，心里的怀疑几乎要变成确定。他张了张嘴，还想继续追问，可就在这时，一首安静地站在妈妈身后的晴晴，突然有了动作。
晴晴挣脱了苏晚星的手，小步走到两个大人中间。她先是仰起头，看着顾衍，小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用平板的语气说：“你的皮质醇水平在升高，你在生气。生气会导致血压升高，还会影响心脏健康，对身体不好。”
说完，她又转过身，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叠整齐的纸巾——这是苏晚星早上给她的，她一首放在口袋里——递给苏晚星，依旧用平板的语气说：“妈妈，你的肾上腺素和泪腺分泌在增加。不要哭，眼泪里含有溶菌酶，哭多了会让眼睛不舒服。”
孩子突如其来的“科学解说”，像一颗石子投进了沸腾的水里，瞬间让剑拔弩张的气氛变得有些诡异和尴尬。
苏晚星愣住了，她看着女儿递过来的纸巾，又看了看女儿认真的小脸，眼泪掉得更凶了，却不是因为愤怒和委屈，而是因为心疼。晴晴总是这样，用她自己独特的方式关心别人，可这种方式，在别人看来，却总是那么“奇怪”。
顾衍也愣住了。他低头看着眼前这个只有他膝盖高的小不点，看着她一本正经地说着成年人都未必懂的“皮质醇”“肾上腺素”，心里涌起一种莫名的情绪。他见过很多孩子，活泼的、调皮的、乖巧的，却从来没见过像晴晴这样的——冷静、理智，甚至有些“不近人情”，可这种“不近人情”里，又透着一种纯粹的可爱。
房间里的气氛瞬间缓和了下来，原本剑拔弩张的对峙，因为晴晴的一句话，变得有些滑稽。顾衍张了张嘴，原本准备好的追问，此刻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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