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死寂取代了喧嚣。
那股由愤怒和唾骂汇聚成的狂潮，在贾张氏彻底崩溃的那一刻，达到了顶峰，又骤然退去，只留下狼藉的河床。
几十双眼睛，灼热，亢奋，带着一丝嗜血的快意，全都聚焦在院子中央那个挺拔的身影上。
何国强。
他感受着这些目光，如同铁匠感受着风箱里吹出的烈风。
火，已经烧到了最旺。
铁，已经红到了极致。
现在，是落锤定音的时刻。
他抬起一只手，掌心向下，轻轻一压。
一个再简单不过的动作，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魔力。
刚才还嘈杂鼎沸的人群，瞬间噤声。那些叫骂着要打要砸的汉子，那些啐着唾沫的妇人，全都闭上了嘴，视线随着他的手势，牢牢地钉在他的身上。
在舆论的绝对高压之下，何国强平静地环视一圈。
他的目光扫过每一张脸，将那些或激动，或解气，或畏惧的表情尽收眼底。
他开口了，声音不响，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个人的耳朵。
“各位街坊，依我看，把她送进派出所，反倒是便宜了她。”
一句话，让刚刚安静下来的院子，又起了一阵轻微的骚动。
便宜了她？
还有比进派出所更严重的惩罚吗？
何国强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进派出所，关上几年，然后呢？在里面混吃等死，出来依旧是个祸害。那种惩罚，看不见，摸不着，时间久了，人们的记忆就会淡忘。
他要的，不是这种廉价的了结。
他要的，是杀鸡儆猴。
他要的，是把贾张氏这只鸡，吊在院子门口，让所有人，每一天，都能清清楚楚地看到背叛和作恶的下场！
“不如，就让她为自己犯下的错，赎罪！”
他猛地一指，指向瘫在地上，已经变成一滩烂泥的贾张氏。
那个曾经在院里横行霸道，撒泼打滚的老虔婆，此刻只剩下浑浊的眼泪和肮脏的鼻涕，糊了满脸，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抽泣。
何国强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洪钟，一字一顿地砸在每个人的心头！
“第一！”
“她必须当着全院人的面，向我，何国强，鞠躬道歉！”
“第二！”
“罚她义务打扫我们全院的公共卫生，一个月！这，算是对她的‘劳动改造’！”
他顿了顿，锐利的目光再次扫过全场。
“大家看，怎么样？”
短暂的寂静之后，人群中爆发出了一阵猛烈的交头接耳。
这个处理方式……
太绝了！
送进派出所，眼不见心不烦。可留在院里，让她每天在所有人眼皮子底下扫地，扫厕所，那才是真正的诛心！
那意味着，她每天都要一遍又一遍地，重温自己的耻辱。
那意味着，全院的人，每天都能欣赏到这个老虔婆吃瘪受罪的模样。
这比打她一顿，骂她一顿，要解气一百倍！
“好！就这么办！”
不知是谁第一个吼了出来。
“同意！让她天天扫厕所！一天都不能少！”
“对！让她把咱们院的犄角旮旯都舔干净！”
“何国强这法子好！解气！”
众人轰然叫好，群情再次被点燃，这一次，不再是单纯的愤怒，而是带着一种大仇得报的畅快！
全票通过！
何国强满意地点了点头，但他知道，这还不够。
一个完整的权力结构，不仅要有惩罚的手段，更要有执行的爪牙。
他的目光，穿过攒动的人头，精准地锁定在了人群边缘，一个坐立不安的身影上。
许大茂。
从一开始，这个人都抱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态，巴不得何国强和贾家斗个两败俱伤。
此刻，他脸上的幸灾乐祸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难明的情绪。
有震惊，有畏惧，还有一丝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羡慕。
何国强看着他，忽然笑了。
那笑容，让许大茂后背的汗毛，瞬间炸了起来。
“光有人干活还不行。”
何国强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玩味。
“还得有个监督员。”
“我看，咱们院里，许大茂同志平时最是眼明心亮，观察细致。不如，就由你来当这个监督员，监督贾张氏同志，每天完成劳动改造。”
他看向众人，提高了音量。
“大家同意吗？”
这一手，简直是神来之笔！
院子里，所有人的目光，“唰”的一下，全都聚焦到了许大茂的身上。
许大茂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他感觉自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从人群里硬生生拽了出来，推到了聚光灯下。
他本来是来看戏的，结果何国强直接把一个角色塞给了他，还让他演一个关键配角！
这他妈的！
许大茂的嘴唇哆嗦着，心里把何国强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拒绝？
他要是敢说一个“不”字，就等于公然站在了全院人的对立面！等于公然庇护贾张氏！那口水都能把他淹死！
同意？
同意就等于彻底向何国强缴械投降，当着全院人的面，站到了他的队里，成了他手底下第一个听使唤的人！
这根本不是选择题，这是送命题！
他感受着周围几十道催促、审视、不怀好意的目光，感觉自己像是被架在火上烤。
冷汗，顺着他的鬓角，滑进了衣领。
他艰难地吞咽了一口唾沫，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
“我……我同意！”
声音不大，甚至有些发虚，但足够清晰。
“好！”
“许大茂也算做了件好事！”
众人又是一片叫好声，这出戏，看得他们是越来越过瘾。
院子的角落里，阴影之中。
易中海和阎埠贵两张老脸，已经彻底失去了血色，变得灰败不堪。
他们看着何国强，三言两语，一拉一打，就将整个大院的舆论、人心、甚至是潜在的对手，全都玩弄于股掌之间。
那种感觉，就像是看着一个棋道高手，闲庭信步地走进一个他们经营了几十年的棋局，然后随手落下几子，就将他们的大龙，屠得干干净净，片甲不留。
他们想反对。
易中海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里干涩得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能说什么？
说何国强的处置不公？全院人都觉得公平得很！
说许大茂不配当监督员？那是得罪许大茂和全院人！
他悲哀地发现，自己这个当了几十年的一大爷，此刻，已经根本没有一个人，再听他的了。
这个院子，变天了。
彻彻底底地，变天了！
何国强站在院子中央，他就是风暴的中心。
他环视着那一张张或敬畏，或信服，或恐惧的脸，胸中一股豪气勃然而生。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旧的时代，结束了。
他的声音，不再有任何商量的余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宣告着新纪元的到来。
“我今天就把话放在这里！”
“从今天起，我们这个院子里的事，不能再由几个自私自利、倚老卖老的老东西说了算！”
这句话，像是一记无形的耳光，狠狠抽在易中海和阎埠贵的脸上！
“凡事，都得讲王法！讲公道！”
“谁要是再敢欺负老实人，再敢玩那些上不了台面的阴谋诡计……”
他的声音陡然一寒，目光如同实质的刀锋，扫过院里的每一个人。
“那贾张氏和刘海中，就是你们的下场！”
话音落下，掷地有声！
整个四合院，陷入了一片死寂。
夜风吹过，卷起地上的尘土，却吹不散那弥漫在空气中，名为“恐惧”与“敬畏”的气息。
这番话，是宣言，是警告，更是新王登基的诏书！
它宣告着那个由伪善、算计和倚老卖老构筑的旧权力格局，在今夜，被彻底摧毁！
而一个新的秩序，正在冉冉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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