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斯莱双胞胎还在喋喋不休，试图从莱纳斯嘴里撬出秘密。
他们的问题一个接一个，关于活点地图，关于那句只有他们自己知道的咒语，声音里满是挫败与不甘。
莱纳斯却连一个眼神都懒得分给他们。
他只是转过头，唇角勾起一个弧度，那笑容没有温度，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漠然。双胞胎的声音戛然而止，他们在那双铂金色的竖瞳里，看到了一种让他们心底发毛的轻蔑。
那是一种俯瞰蝼蚁的眼神。
莱纳斯收回目光，重新投向房间中央那片用魔法临时划出的决斗区域。
喧嚣与热浪扑面而来。
新一场对决已经开始。
对战的双方是两位七年级的学生，一个来自斯莱特林，一个来自拉文克劳，他们的实力远非之前那些低年级学生可比。
魔咒的光芒撕裂空气。
一道赤红色的昏迷咒被一面银色的盔甲护身咒精准地挡下，爆开的能量冲击波让周围的观众身体后仰。紧接着，拉文克劳的学长魔杖一挥，数道恶咒连发，组成一张密不透风的攻击网，封死了对手所有躲闪的路线。
斯莱特林的那位学长却不慌不忙，脚下一个灵巧的滑步，魔杖尖端喷出一道黏稠的黑绿色液体，在地面上迅速铺开。
“沼泽咒！”
拉文克劳的学长落地时正好踩在上面，脚下瞬间一陷，身体失去平衡。
胜负只在这一瞬间。
一道精准的障碍咒击中了他的膝盖，他发出一声闷哼，整个人狼狈地向前扑倒。
斯莱特林的学长赢了。
他高高举起魔杖，享受着周围传来的欢呼与口哨声，脸上是毫不掩饰的骄傲与自得。
“太精彩了！”
布雷斯·沙比尼的脸颊因为兴奋而泛红，血液在他的血管里奔腾。他攥紧拳头，身体前倾，仿佛刚才在场上决斗的是他自己。
他猛地转过头，双眼放光地看着莱纳斯。
“莱纳斯，你该上去！”
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
“你连安东尼·戈德斯坦都能秒杀，在这里根本没人是你的对手！让格兰芬多那帮蠢狮子，让所有人都见识一下，斯莱特林首席真正的力量！”
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布雷斯能想象到那个画面：莱纳斯站上决斗台，用无可匹敌的姿态横扫所有挑战者，为斯莱特林赢得至高的荣耀。
那将彻底巩固莱纳斯的地位，让他的威严烙印在霍格沃茨每一个人的心里。
莱纳斯却只是静静地看着台上，然后，缓缓摇了头。
动作很轻，却无比坚定。
“为什么？”
布雷斯的热情被浇了一盆冷水，他无法理解。
“你怕了？还是觉得他们不配做你的对手？”
“害怕？”
莱纳斯终于侧过头，决斗台上咒语碰撞的火光，在他铂金色的竖瞳中跳跃、燃烧，让那双非人的眼睛显得愈发深邃。
他发出一声极轻的笑，那笑声里没有半分情绪，只有纯粹的理智。
“布雷斯，告诉我，你认为什么是真正的强大？”
这个问题让布雷斯一愣，但他很快就有了答案。
“当然是用压倒性的力量击败所有对手！就像你一样！”
他毫不犹豫地回答，这是所有巫师世界的共识。
“不。”
莱纳斯的声音很轻，却拥有穿透一切喧嚣的质感，每一个字都清晰地敲击在布雷斯的心上。
“那只是强大最肤浅的一种表现形式。”
“赢得所有人的欢呼，只会让你成为一个明确的靶子。一个所有人都知道尺寸、重量、材质的靶子。”
他顿了顿，视线重新落回那个正在享受胜利荣光的斯莱特林学长身上。
“从这一刻起，所有人都会研究他的战斗方式，分析他刚刚用过的每一个咒语，寻找他的施法间隙，评估他的魔力极限。他们会想尽一切办法，找出他的弱点。”
莱纳斯的声音平铺直叙，不带任何感情，却让布雷斯背脊窜起一股凉意。
“而真正的强大，是未知。”
“是让所有人都对你的底牌感到畏惧。让他们知道你很强，但永远不知道你的极限在哪里。当你的名字被提起时，他们的第一反应不是分析，而是恐惧。”
“当你站在暗处，你的敌人甚至不知道应该从何处防备你。这种源于未知的恐惧，才是最有效的威慑，也是最可靠的自保。”
莱纳斯看着那个斯莱特林学长在朋友的簇拥下走下台，眼神平静无波。
“他今天赢了，但所有人都看清了他的极限。”
“而我，选择让他们继续猜测。”
“过早地暴露全部实力，是愚者才会做的事。”
这番话，没有一个激烈的词语，却比任何恶咒都更具冲击力。
布雷斯感觉自己的大脑一片空白，刚才那股沸腾的热血瞬间冷却，变得冰凉。
他呆呆地看着莱纳斯的侧脸。
那张脸庞还带着一年级新生的稚嫩，皮肤在火光下白得近乎透明，可说出来的话，却藏着连成年人都不具备的、令人心悸的成熟与冷酷。
一种寒意，从布雷斯的尾椎骨升起，沿着脊柱一路蔓延到头顶。
他一直认为，莱纳斯·塞尔温的强大，源于他无与伦比的魔法天赋和那高贵到极致的纯血血脉。
现在他才发觉自己错得有多离谱。
天赋与血脉只是武器。
真正可怕的，是挥舞这件武器的手，是那份隐藏在稚嫩外表下，深不见底的城府与心计。
他眼前的这个男孩，根本不是一个渴望荣誉的决斗者。
他是一个冷静到极致的棋手。
整个霍格沃茨，所有的学生，所有的纷争，或许都只是他的棋盘。
而自己，也不过是棋盘上一枚自以为是的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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