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玉娘对顾三寿挨揍早己见怪不怪。
刚成亲那会儿，王氏但凡受点委屈就跑回娘家告状，顾三寿便挨一顿揍。
起初大家还会拦着，后来见得多了也就习以为常，偏这夫妻俩的感情反倒越来越好。
人家小两口就爱这么相处，旁人又何必当那个坏人？
唯独王家三兄弟对此乐此不疲。
——每次都嚷嚷着“这是最后一次，下次绝不管了”。
可到了下次依旧准时报到，就是这么百折不挠。
听见苏玉娘的笑声，王氏立刻把怒火转移过来。
“贼婆子，你笑什么？我们三房倒霉，你就这么高兴？”
“当然不是，”苏玉娘慢悠悠道，“我只是想起件好笑的事。”
“你胡说！我倒霉，你心里肯定偷着乐，现在还敢笑出声！”
王氏不依不饶。
“你倒霉赖得着我？还不是自己动了歪心思，才坑了自己。”
“什么意思？你能捕鱼我们就不能？
这河是你家的不成？我好了接着去，气死你！”
王氏被怼得七窍生烟。
可看苏玉娘一脸平静，越来气！
——自从磕了脑子，怎么就越来越难对付了？
从前两人还算旗鼓相当，如今总觉得自己被压一头。
“王艳红，还银子。”苏玉娘首接绝杀她。
“我……我……”王氏想硬气地说“还你”，可兜里空空，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果然如此，吃人嘴短，这股子憋屈劲儿堵得她心口发闷，粗重地喘着气。
“二嫂，你别说了，是我们不对，我给你道歉。艳红她还病着呢……”
顾三寿赶紧打圆场。
“行叭，我给三弟这个面子，就不计较了。我们先回去了，还得去捕鱼呢。”
苏玉娘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成心的，她绝对是成心的！
王氏被这句话彻底戳中，眼眶瞬间红了，“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太他妈憋屈了！！！
顾三寿在一旁柔声哄劝，王氏的三个兄弟也围着团团转，手忙脚乱地想让她消气。
王氏只觉胸口堵得慌，满肚子委屈没处说。
——差点淹死不说，还凭空添了一屁股债，最窝火的是被死对头压了一头！
这通哭总算泄了些郁气，心里舒坦了不少。
“行了，捕鱼的事先别想了，你眼下最要紧的是把身子养好。”
顾三寿温言劝道。
“那怎么行？有银子不挣是傻子吗？你跟三个哥哥一起去，咱们也捕鱼！”
王氏梗着脖子道。
“这……怕是不太好吧？”
顾三寿有些犹豫。
“有什么不好的？她苏贼婆能捕，咱们凭什么不能？”
王氏声调陡然拔高，“咱们又没做亏心事，凭啥要心虚？又不欠她的！”
越说越觉得在理，她的声音愈发响亮。
顾三寿听着听着，也觉得这话在理。
——是啊，自己又没干啥见不得人的事，心虚个什么劲？
“艳红，你说得对！等咱们回去，就去捕鱼挣银子！”
他拍着大腿道。
“当家的你再想想，那苏贼婆哪来的五两银子？准是捕鱼挣的！”
王氏趁热打铁道。
“咱们攒了这么多年才存下三两，她才多久就攒了五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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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一算，她少说也挣了小十两——那可是十两银子啊！
王氏最懂怎么说服顾三寿，毕竟是同床共枕的人，拿捏他的心思再准不过。
顾三寿听得眼睛越来越亮，那光恨不得要从眼眶里溢出来。
若不是眼下还得守着王氏，他怕是早就飞回家去张罗了。
——
苏玉娘挣了钱，也不打算亏待自己，买了些粮食，肉，给孩子买了些糕点。
路边有小首饰，买了几个适合孩子戴的绢花。
看到桃木簪雕的精美，买了两个，打算给柳含春一个。
一路上西人坐着牛车往村里去，虽然路面还是不好走，但基本能牛车可以走了。
就在苏玉娘几人未曾留意的街道拐角，一对母女正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
“娘，那不是……”
约莫五六岁的女孩小桃眉头微蹙，带着几分疑惑开口。
话还没说完，就被身旁的妇人打断了。
“好了小桃，你看错了。”
妇人声音压得有些低，拉着女儿的手便往另一个方向走。
“咱们得赶紧回去，不然你爹该回来了。”
一路颠簸，西人总算到了村口。
今儿个天气正好，村里的妇人们这些天憋了满肚子的八卦没处说，早就按捺不住。
这会儿正三三两两地聚在村口，你一言我一语地唠着东家长李家短。
村口那棵老榕树，可是村里出了名的“八卦集散地”。
谁家有点风吹草动，用不了半晌就能在这儿传得人尽皆知。
见有牛车往村里来，聚在村口的妇人们齐刷刷望过去，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哎哟，那不是那贼婆子吗？”
一个妇人抻着脖子瞧了瞧，满脸不敢置信。
“她竟有银子坐牛车了？我没看错吧？”
“错不了，旁边不还有宋郎中和她那俩儿子？这是去镇上了？”
另一个立刻接话，目光在牛车上打转。
“这我知道！”有人压低了声音，带着几分神秘。
“王氏昨儿个掉冰窟窿里了——”
“真的假的？”
立刻有人惊呼。
“她不是怀着身孕吗？这……肚里的孩子还保得住？”
“想知道，走，过去问问！”
一群妇人像是被点燃了引线，瞬间涌上前，把牛车团团围了起来。
苏玉娘被这阵仗唬得心头一跳，紧接着就被妇人们七嘴八舌的问话搅得晕头转向。
“贼婆子，听说王氏掉冰窟窿里了？咋样了？”
“你们这是坐牛车回来的？难不成是去看王氏了？”
“呸，不可能！”
立马有人撇嘴反驳。
“她跟王氏素来不对付，自家儿子都不管，还能管妯娌的闲事？”
“可不是嘛，你这话在理，这贼婆子向来是这德性。”
苏玉娘几人被这群老娘们围得水泄不通，压根轮不上他们开口。
——这边刚有人发问，那边早有旁人抢着作答，一群人自说自话。
苏玉娘坐在牛车上，只觉得脑子里嗡嗡作响，满心都是“这到底是唱的哪出”的茫然。
就在这时，一声尖利的惊叫猛地划破了嘈杂——
“哎哟喂，我的娘嘞！这……这哪来的这么些东西哟！”
那声音又惊又乍，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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