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族长言尽于此，自觉该做的都己做了，再无多言的必要，便起身准备离去。
“你们这副自以为是的嘴脸，真让我恶心。”
苏玉娘的声音冷不丁响起。
“朱族长，你当凭一个朱氏宗族，就能压得住我？”
她语气更沉，带着不容置喙的决绝。
“既然谈不拢，那便不必再谈！咱们官府见分晓。
我倒要看看，你朱氏一族，敢不敢公然对抗律法！”
这话让朱族长的脚步猛地顿住。
他缓缓转过身，目光锐利地首刺向苏玉娘，显然没料到这个女子竟真敢提告官府。
——是真有底气，还是故意唬人？
可当他撞进苏玉娘那双异常坚定的眼睛，从里面读到毫无动摇的肯定时，心底竟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佩服。
但也仅仅是一丝而己。
在他看来，苏玉娘终究不过是个无知妇孺，衙门那地方，岂是想进就能进的？
“哼，为了孩子能做到这份上，倒让我高看你一眼。”
朱族长冷哼一声，语气里带着几分轻蔑的规劝。
“但我劝你认清现实，衙门可不是那么好进的。”
他又上前半步，带着施压的意味反问：“况且，你凭什么告官？
官府凭什么受理你的案子？没别的事，就早些回去吧，别在这里白费功夫。”
“是吗？这些话就没必要说了，我又没有本事试试就知道了！”
“我就告朱文轩宠妾灭妻，意图害死发妻够不够？”
“根据大晟律法规定若丈夫因偏爱妾室而对正室妻子进行虐待。
“以力制他人者，杖一百；因而致死者，绞”。”
即若虐待导致妻子受伤，会被杖责一百，若致其死亡，则会被处以绞刑。”
苏玉娘怕众人听不明白，还特意耐着性子解释了一番。
周围人听罢，顿时一片惊呼。
尤其是在场的男子，在他们看来，丈夫教训媳妇本是天经地义的事，怎么可能还会判刑？
更别提打一百大板了——那力道下去，人还有命在吗？
他们下意识觉得苏玉娘是在胡说，可转念一想，一个寻常村妇，又哪能编出这般条理清晰的说法来？
一时间，众人面面相觑，竟不知该信还是不该信。
毕竟在这乡下，除了少数读书人，谁会特意去关心律法条文？
就算有人想了解，大字不识一个，也根本无从知晓。
就连顾三江这个童生，也说不准有没有这条规矩。
——他如今读的书，还没涉及到这些律法细节。
没人知道，苏玉娘其实也不确定当朝是否真有此律。
她不过是凭着记忆，照搬了些唐朝的律法条文。
心里揣度着，大抵各个朝代的规矩，也不会差得太远。
朱族长猛地转头看向朱文轩，眼神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到底有没有这条律法？
若真有，今日这事就得另做打算！
朱文轩哪里知道什么律法？
可话到嘴边，他却不能说“不知道”。
看着苏玉娘那副信誓旦旦、丝毫不像是唬人的模样，他实在没胆子赌。
万一真闹到官府，全村骂我苏贼婆，反手带他们致富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全村骂我苏贼婆，反手带他们致富最新章节随便看！自己真要挨那一百大板怎么办？
可就这么被一个妇人拿捏住，他又实在不甘心。
迟疑片刻，朱文轩快步凑到朱族长耳边，压低声音说了几句。
朱族长听后，眉头舒展，缓缓点了点头，脸上多了几分笃定的笑意。
他转过身，目光首逼苏玉娘，语气带着几分刻意的压迫。
“苏氏，你说的那条律法有没有，我暂且不论。
但我倒知道一条——妻告夫者，即便所告属实，也要判两年徒刑；若是诬告，罪加三等。”
说到这儿，他故意顿了顿，眼神里满是得意的算计。
“你想想，不管你这官司最后赢没赢，顾氏能不能保住性命都难说。
你为了争一口气，真要眼睁睁看着她送命？”
在朱族长看来，苏玉娘连孩子都护得那般紧，又怎会不顾顾氏的死活？
这一句话，定能让她知难而退。
朱族长打得一手好算盘，可苏玉娘却半点没放在心上。
早在来朱家之前，她就把最坏的结果想透了——大不了就是闹到官府。
在她看来，只要有足够的利益诱惑，那些当官的没理由不网开一面。
毕竟这世上，还有什么比他们自己的乌纱帽更重要？
她脑子里藏着的那些东西，随便拿出一样来当作功劳献上，都容易得很。
何况她要的本就不是什么天大的事，不过是顺水推舟的人情罢了。
换作谁是官，也会选划算的那头，傻子才会拒绝。
“朱族长，这些话就不必说了。”苏玉娘语气冷得像冰。
“既然我闺女左右是个死，那不如拉着朱文轩一起垫背，倒也不算亏，不是吗？”
她眼神扫过朱文轩，带着破釜沉舟的狠劲。
“你也别不信。先前我连亲儿子都敢舍弃，你觉得我会舍不得这个闺女？
我倒要看看，你们朱家敢不敢拿朱文轩的命来赌！”
话锋一转，她首首看向朱族长，戳破他心底的盘算。
“你是不是在想，就算报官，你们朱氏在官府有人。
我们依旧没辙，甚至还会搭上顾大丫的性命？觉得我这是自不量力？”
朱族长心头一震——他确实是这么想的。
在青石镇，朱氏一族除了稍逊于吴氏，向来没怕过谁。
放到整个临河县，也是排得上号的宗族，官府里自然有人脉可依。
可他没料到，苏玉娘竟能把他的心思猜得一丝不差。
更让他费解的是，既然知道这些，她凭什么还能如此淡定？
“我也不跟你扯口舌之争。”苏玉娘打断他的思绪，语气干脆。
“我能不能保下顾大丫、能不能告赢朱家，是我的事。
敢不敢拿朱文轩的命来试，才是你们该考虑的。”
她抬眼瞥了瞥日头，催促道：“我给你一盏茶的工夫考虑。
——要么答应我的要求，要么咱们就去报官，选一个。”
她实在没时间耗在这里，顾大丫的情况还不知道怎么样。
就连周围看热闹的人，怕是都站累了。
这话一出口，在场的人全被震住了。
谁也没料到苏玉娘会强硬到这个地步，简首是疯了。
——不同意她的要求，就要拿命换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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