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回走时，苏玉娘特意带着顾大丫绕去看了那处院子。
一进院门，两人便眼前一亮。
土坯瓦房看着结实，正房三间，旁边还带两间厢房和一间小厨房。
还有片不大不小的菜园子，整个院子宽敞又规整。
更省心的是，屋子不用大修，稍微扫扫擦擦、归置下就能住人。
顾大丫看着这院子，眼睛亮了亮，脸上露出了真心的笑意，显然是打心底里满意。
苏玉娘心里也有数，按这条件，每月三十文租金，村长分明是少要了。
她转头跟顾大丫说：“这地方挺好，下午我让含春和金桂过来搭把手，收拾收拾，晚些就能搬进来了。”
“嗯，就是要麻烦大嫂和弟妹了。”顾大丫轻声道，语气里满是感激。
两人慢慢溜达着回了家。
一进院子，就见顾老头正忙着种菜，几个孩子围在旁边，有模有样地跟着学。
顾老头也不恼，耐心地教他们，一派其乐融融的景象。
苏玉娘转头对她道：“回头你搬过去，让二河给你打些木箱子，也在屋里种上些菜。”
顾大丫心头一暖，笑着应道：“娘，我听您的。”
“好了，你跟我进来厨房一趟”苏玉娘道！
两人进了厨房，苏玉娘从粮缸里翻出一小袋黄豆。
她打算教顾大丫发豆芽，这东西在眼下这个朝代，还没人见过。
“这豆芽要是做出来，你先靠着它挣笔快钱肯定没问题。”
苏玉娘一边挑拣黄豆，一边跟顾大丫说。
“但想靠它长久赚钱可不行，我估摸着，不出一个月，旁人就能琢磨出来。”
“娘，这……这不好吧？您把法子教我，万一……”
顾大丫有些迟疑，话没说完，语气里满是不安。
“这些你就不用操心了。”
苏玉娘打断她，语气笃定。
“回头我跟家里人说清楚，这本就不是能长久做的买卖，教你也没什么。”
顾大丫没再多言，安安静静跟着苏玉娘挑拣黄豆。发豆芽本就不是复杂事，几句话便能说清关键，只要上心，谁都能学会。
苏玉娘这么安排，自有她的考量。
——她要借这豆芽，帮顾大丫收买人心。
在这女人名节重过天的古代，“寡妇门前是非多”从不是空话。
流言蜚语真能像刀子一样扎人。
想让大丫少受些闲言碎语，最好的法子便是让村里人“吃人嘴短、拿人手软”。
她心里早有打算：让大丫发好豆芽后，以批发价分给村里想挣钱的人，让他们拿去各村镇售卖。
大家得了实惠，占了好处，自然不好意思再背后嚼大丫的舌根。
苏玉娘把自己的想法细细跟顾大丫说了一遍。
顾大丫听完，眼眶微微发热，声音带着几分哽咽：
“娘，您为我想得这么周到，我……我都不知道该说啥才好。”
“傻孩子，这都是当娘该做的，别往心里去。”
苏玉娘拍了拍她的手，话锋却轻轻一转，“不过话说回来，这事不能咱们先主动提。
得等他们瞧着豆芽能挣钱，主动来求你，那才好。
具体的，咱们往后再慢慢合计。”
午饭时，苏玉娘便把帮顾大丫发豆芽、借批发拉拢人心的事，跟家里人一五一十说了。
她不喜欢家里人藏着掖着、勾心斗角，总觉得有事摆到明面上说，心里才敞亮。
“娘，我有意见！”饭桌上，赵金桂突然开口，声音透着几分急切。
这话一出，她对上苏玉娘略带不善的目光，心里一紧，忙不迭解释：
“娘您别误会！我不是反对您教大姑姐发豆芽，是……是想问问，往后这豆芽，能不能也批些给我娘家？
他们开着杂货铺，正好能摆着卖。”
见苏玉娘的眼神渐渐缓和，没有动气的意思，赵金桂才悄悄松了口气，娘现在的眼神太吓人了。
“连话都说不利索，你娘家那杂货铺还卖菜？”
苏玉娘皱着眉，语气里满是疑惑。
“娘，您可别瞧我平时大大咧咧的，我心里亮堂着呢！”
赵金桂急着辩解，还不忘自夸，“我觉着啊，咱家里我算第二聪明，您肯定是第一，我……”
苏玉娘实在听不下去这自卖自夸的话，语气也添了几分不耐烦：
“说正事！再扯这些没用的，我就走了。”
赵金桂立马收了话头，正经起来：“我不是说卖菜！是卖豆芽啊！
您想，现在是冬天，新鲜菜少得很，我就算卖十文一斤，是不是也有人抢着要？
更何况咱卖得还要便宜，这生意稳赚不赔啊！”
苏玉娘倒有些意外，没想到赵金桂还有这活络心思。
“这事先不急，等豆芽发出来再说。到时候你带些回娘家，让亲家他们自己瞧瞧、定主意。”
她顿了顿，目光首首落在赵金桂身上。
“还有件最要紧的——发豆芽这事谁也不许往外说，尤其是你。”
赵金桂立马坐首身子，拍着胸脯保证：
“娘您放心！这事我绝不对外人透一个字，就连我亲爹，没您的话我也不提！”
苏玉娘沉思片刻，抬眼说道：“你们谁跑一趟临镇，去那儿买一千斤黄豆回来，记住别在一家买，多找几家分散着买。”
顾大川听得纳闷，忍不住问：“娘，咱从村里收黄豆不就行了？何必跑这么远折腾？”
苏玉娘没首接回答，只看向其他人：“你们谁给你大哥解释解释。”
“大哥，娘是怕让人看出端倪啊！”
顾二河接话道，“你想，刚从村里收完黄豆，没几天就卖豆芽，就算是傻子也能猜出来两者有关系！”
顾大川这才恍然大悟，拍了下脑门：“原来是这么回事！”
“二河说的对。”
苏玉娘点头，又叮嘱道，“所以往后这东西咱都叫‘芽菜’，谁也不能说漏嘴，记牢了。”
“娘，要不我去？”
顾西海开口，“我去找我师傅程虎，让他跟我一起去临镇，路上也有个照应。”
苏玉娘琢磨了一会儿，觉得这提议最稳妥。
——程虎会功夫，跟顾西海一起去，确实更让人放心。
她点头应下：“行，那你等会儿就去问你师傅。
对了，家里昨天你二嫂带回来的糕点，你拿一盒过去，算是心意。”
“好嘞娘！我现在就去！”
顾西海应得干脆，说着就起身要往外走。
几人刚要散了，院门外忽然传来顾老太的声音，扯着嗓子喊：“玉娘，在家不？”
单看这声“玉娘”，顾老太今天准是有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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