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道尽头的石门在一阵沉闷的机括声中缓缓开启。
一丝属于慈宁宫独有的檀香气息渗透进来,驱散了地下的阴冷与腐朽。
几名忠心耿耿的侍卫率先冲出,迅速警戒着石门两侧。
慕晚晴搀扶着镇国太后,紧随其后走出了密道。
皇帝在大内侍卫的护卫下,最后一个踏上了慈宁宫寝殿的地面。
长久处于黑暗和紧张中的众人,甫一见到寝宫内柔和的灯火,精神都不由得一松。
镇国太后脸色苍白,呼吸也有些急促,但总算是安全抵达了目的地。
她的心腹大太监常德福立刻领着几个小内侍迎了上来。
“太后娘娘,皇上,你们受惊了。”
常德福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他恭敬地躬着身子,向太后递上了一方温热的毛巾。
“哀家没事。”
太后摆了摆手,正准备接过毛巾。
就在这一瞬间,异变陡生。
常德福那原本谦卑的眼神骤然变得狠厉。
他递送毛巾的左手手腕一翻,袖中滑出一根闪烁着蓝光的毒针。
他的动作快如闪电,根本不给人反应的时间。
毒针的尖端瞬间便抵在了镇国太后脆弱的脖颈动脉上。
“都别动!”
常德福发出一声尖利的嘶吼。
周围的侍卫们大惊失色,刚刚归鞘的长刀“唰”地一声再次出鞘。
十几把闪着寒光的兵刃齐齐对准了常德福。
皇帝又惊又怒,指着常德福厉声喝道:“常德福,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挟持母后!”
“奴才也是被逼无奈。”
常德福的手臂因为用力而绷紧,但那持针的手却在微微发抖。
“所有人,把手里的兵器都给咱家扔在地上!”
他挟持着太后,身体不断向后退去,试图与众人拉开距离。
侍卫们面面相觑,看向皇帝,又看向始终保持着冷静的慕晚晴。
镇国太后身处险境,他们不敢有丝毫妄动。
整个寝宫的气氛瞬间凝固到了冰点。
“常德福,哀家自问待你不薄,你为何要背叛哀家?”
镇国太后虽然身处险境,却依旧保持着上位者的威严,声音冰冷地质问。
“太后娘娘,奴才对不起您。”
常德福的眼眶泛红,声音里充满了痛苦。
“但是奴才有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
“把兵器放下,快点!”
他再次尖叫起来,抵住太后脖颈的毒针又深了一分。
一丝血迹顺着针尖渗了出来。
“住手!”
皇帝焦急地大喊。
侍卫统领咬了咬牙,最终无奈地挥了挥手。
“哐当。”
“哐当。”
兵器被丢在地上的声音接连响起,在这死寂的寝宫中显得格外刺耳。
所有人投鼠忌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常德福挟持着大夏国最尊贵的女人。
前有堵截,后有追兵,刚刚逃出升天的众人,似乎又一次陷入了必死之局。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慕晚晴忽然开口了。
“常公公,你拿针的手法不对。”
她的声音很平静,没有丝毫的波澜,却像一颗石子投入湖中,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常德福猛地看向她,眼神中充满了警惕。
“靖王妃,你休要在此妖言惑众,拖延时间!”
慕晚晴没有理会他的叫嚣,只是继续用专业的口吻分析道:“一个真正的杀手,或者说一个抱有必死决心的刺客,持针的手法应该是三指紧捏针尾,以保证刺入的速度和深度。”
她伸出自己的手指,做了一个示范。
“针尖会与目标皮肤保持一个极小的距离,蓄势待发,确保一击毙命。”
“但是你不是。”
慕晚晴的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能看穿人心。
“你的食指和拇指捏着针身中段,无名指和小指虚扶着针尾,这种手法不是为了刺杀,而是为了‘挟持’。”
“你用针身平面贴着太后的皮肤,而不是用针尖对着,这说明你根本不想失手杀了她。”
常德福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呼吸也急促了起来。
“你胡说!”
“我没有胡说。”
慕晚晴的语气依旧平淡。
“你的手在抖,从你挟持太后开始,你的右手就一首在以每息三次的频率轻微颤抖。”
“这不是兴奋,也不是紧张,而是极度的恐惧。”
她向前走了一步,目光首视着常德福的眼睛。
“现在,我们再来说说你的眼神。”
“一个死士的眼神里只有决绝和疯狂,但你的眼睛里,我只看到了两种情绪。”
“一种是害怕被我们当场格杀的恐惧。”
“另一种,是担心另外一些人安危的绝望。”
常德福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他持针的手臂晃动得更加厉害。
“住口!你给咱家住口!”
慕晚晴完全无视他的咆哮,一字一句地给出了最后的结论。
“能让你这样不惜背上千古骂名也要铤而走险的,只有你的家人。”
“贤王用你的家人威胁你,对吗?”
这句话如同一道惊雷,在常德福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他最后的心理防线被慕晚晴这精准的分析彻底击溃。
“是又怎么样!”
常德福崩溃地大哭起来,声音嘶哑。
“我的老娘,我的弟弟妹妹,一家七口人全都在贤王的手上!”
“他说了,如果我不照做,他们就全都会死!”
“我有什么办法!我有什么办法!”
他挟持着太后,整个人却了下去,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
寝宫内的众人恍然大悟,看向常德福的眼神也从愤怒转为了复杂。
“我可以救他们。”
慕晚晴再次开口,声音不大,却充满了力量。
常德福猛地抬起头,布满泪水的双眼中带着一丝不敢置信的希冀。
“你说什么?”
“我说,我可以救你的家人。”
慕晚晴冷静地看着他。
“贤王发动宫变,此刻宫内是他防守的重点,宫外则是他最空虚的时候。”
“我的人,也就是太后赐给我的影卫,现在就在宫外待命。”
“只要你现在说出他们被关押的地点,我立刻就能传令下去,影卫会第一时间展开营救。”
她的目光坚定而真诚,不带一丝一毫的欺骗。
“你只有这一次机会。”
“是选择相信一个注定要覆灭的叛贼,让你全家给他陪葬。”
“还是选择相信我,给你自己和你全家一个活命的机会。”
“你自己选。”
慕晚晴的话语如同重锤,一下又一下地敲击在常德福的心上。
他的内心正在进行着天人交战。
一边是贤王残暴的威胁,一边是慕晚晴许下的承诺。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寝宫内安静得可怕,只能听到常德福粗重的喘息声和泪水滴落在地砖上的声音。
终于,他眼中的疯狂和绝望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求生的渴望。
“叮零。”
一声清脆的声响打破了沉寂。
那根闪烁着蓝光的毒针从他的指间滑落,掉在了光滑如镜的金砖之上。
常德福的身体彻底失去了支撑,双膝一软,跪倒在地,放开了对镇国太后的钳制。
侍卫们一拥而上,将他牢牢地控制住。
慕晚晴立刻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太后,确认她只是受了些许惊吓,并无大碍。
常德福被侍卫押着,却抬起头,用尽全身力气喊出了一个地址:“城南,安平巷,甲字三号院!”
慕晚晴对着角落阴影处打了一个手势。
一道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的身影瞬间闪出,单膝跪地。
“王妃有何吩咐。”
“立刻传令下去,营救这个地址里的所有人,一个都不能少。”
“是。”
影卫的身影再次消失在黑暗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贤王自以为最稳的一步棋,这枚埋在太后身边最深的棋子,就这样被慕晚晴兵不血刃地拔除并策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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