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完“圆兴股份”，李卫国的心又悬了起来。这次投入的本金更多，几乎是他的全部流动资金了。虽然有着前世的模糊记忆打底，但万一有个闪失，可不是闹着玩的。
他强迫自己不去想股市的事，把全部精力都投入到作坊和仓库上。每天天不亮就起床，先去仓库盯着出货，然后又跑到作坊，跟着母亲王翠芬一起研究怎么提高生产效率。
王翠芬真是个宝，不仅手艺好，管理人也有一套。那几个招来的妇女一开始还有点散漫，被她带着干了几天，很快就上了手，缝纫机踩得飞起，做出来的手套又整齐又结实。
“妈，您可真行！这效率，快赶上正规厂子了！”李卫国看着院子里晾晒的一排排新手套，由衷地赞叹。
王翠芬用围裙擦着手，脸上笑开了花：“这算啥，熟能生巧。就是这棉纱消耗得快，你得赶紧再去进点货，别断了顿。”
“哎，我下午就去。”李卫国满口答应。原料确实是个问题，小批量进货价格高，还不稳定。他琢磨着，等资金宽裕点，得找个稳定的供应商，最好能赊点账。
下午，他骑着摩托车去邻市找棉纱供应商。谈了几家，价格都咬得死紧，一分钱不让。最后一家厂的销售科长看他年轻，说话有点冲：“小伙子，你这点量，也就够我们生产线塞牙缝的，价格就这样，爱要不要。”
李卫国心里憋气，但脸上还得笑着：“科长，您看，我这才刚起步，量是小点，但以后肯定会越来越大。您就当交个朋友，价格上稍微松动点，以后我量大了一定优先找您。”
那科长撇撇嘴，没吱声。
李卫国咬咬牙，从兜里掏出刚买的好烟，递过去一根，又帮着点上：“科长，不瞒您说，我这点小生意，不容易。方方面面都得打点到，工商、税务……唉，难啊。”他故意叹了口气，像是随口抱怨。
那科长听到“工商、税务”，眼神动了一下，吸了口烟，语气缓和了点：“现在做点生意是不容易。行吧，看你小伙子挺实在，每吨给你便宜五十块。不能再少了！”
“哎哟！谢谢科长！太感谢了！”李卫国赶紧道谢。虽然只便宜了五十块，但也是钱啊！而且这是个好的开始。
交了定金，定了第一批大一点的货，李卫国心情好了不少。看来，偶尔示弱诉诉苦，也挺管用。
回去的路上，他腰间的BP机“滴滴”响了好几次。他停下车一看，是股票信息。“圆兴股份”的价格开始慢慢往上爬了！虽然涨得慢，但确实是涨了！
太好了！李卫国用力挥了一下拳头！看来这次又押对了！他压抑住立刻跑去市里营业部看的冲动，定了定神，继续往回骑。不能急，让它慢慢长。
回到作坊，他把进到原料的好消息告诉了母亲，王翠芬也高兴。正好小慧下班过来了，穿着工装，额头上还有汗珠，显然是首接从厂里过来的。
“小慧来了？快歇歇。”王翠芬现在看小慧，越看越喜欢，赶紧给她倒水。
“婶，俺不累。”小慧接过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李卫国，“俺们车间主任说，那批试用的手套工人们反应挺好，说比之前发的结实！让俺问问你，能不能长期供货？价格能不能再优惠点？”
长期订单！李卫国心里一喜：“能！当然能！价格好说，量大了肯定优惠！”这可是第一个稳定的大客户！
小慧得意地笑了，像是自己做了件了不起的大事。
晚上，李卫国送小慧回厂宿舍。路上，小慧坐在摩托车后座，轻轻搂着他的腰，夜风吹拂着两人的头发。
“卫国，俺看你这阵子都瘦了。”小慧的声音带着心疼。
“没事，瘦点精神。”李卫国心里暖暖的，“等作坊稳定了，就好了。到时候，咱就在县城买房子结婚。”
“嗯。”小慧把头轻轻靠在他后背上，“俺不急。你别太拼了，身体要紧。”
送完小慧，李卫国回到仓库。柱子还没睡，正在灯下笨拙地记账。
“卫国哥，回来了？今天出货的单子俺都记好了，你瞅瞅。”柱子把账本推过来。
李卫国拿起来看了看，字写得歪歪扭扭，但数目都对。他拍拍柱子的肩膀：“行啊柱子，有进步！以后这账本你就管着，好好学！”
柱子憨厚地笑了：“俺就怕记不好。”
“慢慢来，谁也不是天生就会。”李卫国鼓励他。他心里琢磨，柱子人老实可靠，得培养起来，以后能独当一面。
夜里，他躺在床上，盘算着接下来的计划。作坊刚起步，需要稳定质量和开拓市场。仓库业务要维持住。股市的钱暂时不能动，要等合适的时机。
还有那个孙老板！这口气不能就这么咽下去！
他想起白天在棉纱厂那个销售科长的态度，心里有了个模糊的想法。孙老板的建材店，主要客户不就是周边这些建筑工地和小装修队吗？他们图的是啥？便宜，送货快。
自己的仓库现在也搭着卖点五金建材，虽然量不大，但价格有优势。如果……如果能找到更便宜的货源，把价格再压一压，抢他孙老板的客户……
对！就这么干！明着干不过，就商业竞争！用阳谋挤垮他！
第二天，他就开始行动。不再局限于本地的批发市场，而是开始联系更远地方的厂家，甚至托人打听有没有走私过来的便宜货（这年头管理不严，很多这种货）。
功夫不负有心人，真让他找到一家南方的建材厂，生产的螺丝、钉子、铁丝什么的，质量不错，价格比本地批发价低了将近两成！但对方要求起订量比较大，而且必须现款现货。
李卫国看着仓库里所剩不多的流动资金，有点犹豫。这要是压上去，万一卖得不好，资金链可就断了。
但他又想起孙老板那副嘴脸，一股狠劲上来了。妈的，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赌一把！
他一咬牙，把仓库这段时间赚的钱，加上作坊还没动的少量备用金，全都凑在一起，又偷偷从股市账户里取了一小部分利润（反正“圆兴”还在涨），凑足了货款，首接给那家南方厂打了过去。
几天后，一大卡车便宜建材运到了仓库。柱子看着堆积如山的货，有点傻眼：“卫国哥，进……进这么多？能卖完吗？”
“放心，肯定能！”李卫国心里也没底，但脸上不能露出来。他立刻行动起来，把原来的五金建材价格全部下调，比市场价低一大截，尤其比孙老板店里的价格低得多。
同时，他印了好多宣传单，让柱子骑着摩托车去各个工地和装修队散发，就强调两点：价格最低，送货上门。
一开始，没什么动静。李卫国心里有点急，但强忍着。
过了几天，开始有零散的电话打来询价。一听价格，对方都吓了一跳：“真这么便宜？不是骗人的吧？”
“童叟无欺！县城东头开发区仓库，您来看货！不满意不要钱！”李卫国拍着胸脯保证。
渐渐地，开始有人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来买一点。发现质量确实没问题后，消息很快就传开了。
“开发区那个仓库，东西贼便宜！”
“真的？比老孙家还便宜？”
“便宜多了！而且人家态度好，还能送货！”
来找李卫国进货的人一下子多了起来，很多都是以前孙老板的老客户。仓库的出货量猛增，那一大卡车建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
柱子每天骑着三轮车送货，累得满头大汗，但脸上乐呵呵的：“卫国哥！咱这招真灵！刚才又送了一家，以前都是在老孙那拿货的！”
李卫国心里冷笑：孙老板，你不是会玩阴的吗？老子用价格战明着！看你还能撑多久！
他这边生意红火，孙老板那边可就难受了。
很快，就有风声传过来，说孙老板在店里大发雷霆，摔了杯子，骂李卫国断他财路，不得好死。
李卫国听了，只是嗤笑一声。活该！自作自受！
但他也没掉以轻心，嘱咐柱子送货的时候小心点，注意安全，怕孙老板狗急跳墙使坏。
这天晚上，他正在仓库盘账，计算着这波价格战带来的利润（虽然单价低了，但走量大，总利润反而增加了），心里美滋滋的。
BP机又响了。他拿起来一看，是股票信息。
“圆兴股份”经过一段时间的缓慢爬升后，突然开始加速上涨，涨幅惊人！
李卫国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激动得手都有些抖。
机会来了！大涨之后，必然会有调整甚至大跌！得赶紧卖了！
他立刻起身，对柱子喊了一声：“柱子，我出去一趟！你看好家！”
跨上摩托车，油门拧到底，风驰电掣般向市里证券营业部冲去。
这一次，他要去收割胜利的果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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