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卫国感觉自己浑身血液都在燃烧，每一个毛孔都透着兴奋。他强忍着仰天长啸的冲动，对柱子挥挥手：“快去！挑肥的！再买瓶好酒！今晚咱哥俩好好喝点！”
柱子虽然不明白卫国哥为啥突然这么高兴，但看他眉飞色舞的样子，也跟着傻乐起来，哎了一声，揣上钱就跑出了仓库。
李卫国一个人在空旷的仓库里，来回踱步，拳头握得紧紧的。BP机上的那条涨幅信息，他翻来覆去看了无数遍，每一个数字都像是最美妙的音符。
深发展+5%！长虹+4%！东大阿派+7！ 六万多本金，一天就赚了三千多！顶得上仓库小半个月的纯利了！
而这，仅仅只是开始！他清楚地记得，96年这波牛市，是真正意义上的疯牛，很多股票一年翻几倍甚至十几倍！他这六万块，如果能抓住机会，年底变成几十万甚至上百万，绝非痴人说梦！
到那时，什么贷款，什么压力，全都烟消云散！他可以把贷款一次性还清，可以把父母接到县城享福，可以风风光光地娶小慧过门！
巨大的喜悦和期待淹没了他，让他暂时忘却了这段时间以来的所有压抑和委屈。
晚上，他破例没回父母家吃饭，而是和柱子就在仓库里间，摆开小桌，切上肥嘟嘟的猪头肉，拍了两根黄瓜，打开那瓶不错的白酒。
“来，柱子，干一个！”李卫国端起酒杯，情绪高涨。 “卫国哥，啥喜事啊？看把你高兴的。”柱子憨憨地跟他碰杯。 “好事！天大的好事！”李卫国一口闷了半杯，火辣辣的酒液顺着喉咙烧下去，却觉得无比痛快，“咱们的好日子，就要来了！以后哥带你吃香的喝辣的！”
柱子虽然不明所以，但也被他的情绪感染，嘿嘿笑着：“俺跟着卫国哥干！”
两人推杯换盏，喝得满面红光。李卫国心里憋着个大秘密，不能跟任何人说，只能借着酒劲，和柱子吹吹牛，畅想一下未来，发泄着内心的激动。
喝到微醺，他才哼着小曲，骑摩托车回新家。路上冷风一吹，脑子清醒了不少。兴奋劲过去，现实问题又浮上心头。
股市是涨了，但钱还没到手。而且这贷款的事，家里那关还没过。父亲那边，还得想办法缓和关系。
第二天一早，他特意去早市买了父亲爱吃的猪大肠和散装高粱酒，硬着头皮回了父母家。
李铁柱正坐在院子里搓麻绳，看到他进来，眼皮都没抬，鼻子里哼了一声，继续手里的活计。
王翠芬从厨房出来，看到儿子，又是高兴又是担忧，小声说：“你爸还气着呢……”
李卫国把东西放下，走到父亲身边，蹲下身，低声说：“爸，昨天……我那批货出手了，小赚了一点。这酒和菜，您尝尝。”
李铁柱动作停了一下，斜了他一眼，没说话，但脸色似乎缓和了一丝丝。
李卫国赶紧趁热打铁：“爸，我知道您担心我。您放心，那贷款我心里有数，保证不出半年，连本带利都还上！以后我做事一定更稳当，不再让您和妈操心。”
李铁柱沉默地搓着绳子，过了好半晌，才闷闷地开口：“俺不求你大富大贵，就求你平平安安，别走歪路。钱还得上就行……以后……量力而行。”
“哎！哎！我知道，爸！”李卫国心里一酸，知道父亲这是原谅他了，虽然还没完全消气，但至少肯跟他说话了。
“行了，吃饭了。”王翠芬端着饭菜出来，看着父子俩缓和，脸上也有了笑容。
饭桌上，气氛虽然还有点沉闷，但比前几天好多了。李卫国陪着父亲喝了两盅，说了些作坊和仓库的琐事，刻意避开了股市和贷款。
从父母家出来，李卫国感觉轻松了不少。家庭的压力缓解了，他更能全身心投入到“狩猎”中去。
接下来的日子，他几乎每天都要往市里证券营业部跑。牛市的气氛一天比一天热烈，营业厅里人越来越多，喧闹声几乎要掀翻屋顶。大屏幕上一片飘红，人们的脸上洋溢着狂热和贪婪。
李卫国买入的那三只股票，更是其中的佼佼者，几乎天天上涨，偶尔回调一下，第二天又拉出更猛的大阳线。
他的资产像吹气球一样快速膨胀。
六万……七万……八万……十万！
当看到账户总市值突破十万大关时，李卫国坐在营业厅的条凳上，足足发了五分钟的呆。手心全是汗，心跳快得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十万！整整十万块！这才一个多月时间！印钞机都没这么快！
巨大的财富冲击让他头晕目眩，甚至产生了一丝不真实感。他狠狠掐了自己大腿一把，疼！不是做梦！
狂喜之后，是极度的冷静。他知道，牛市不可能一首涨下去，中间必然会有剧烈震荡甚至大幅回调。他必须时刻保持警惕，严格遵守纪律，该止盈时绝不能犹豫。
他开始有计划地分批卖出涨幅过大的股票，锁定利润，同时耐心等待回调的机会，再换股操作。操作频率不高，但每次出手都力求精准。
他的低调和冷静，在狂热的人群中显得格格不入。那个曾经指点江山的“李老师”现在天天喊“万点不是梦”，吸引了一大群追随者。而李卫国总是默默地坐在角落，看着，听着，很少说话。
偶尔有相熟的人问他：“小李，还不满仓干？这行情，傻子都能赚钱！”
李卫国只是笑笑：“胆子小，赚点就跑。”
别人笑他胆小，他却心里门清。这些现在笑得最欢的，将来跌起来的时候，哭得也最惨。
股市的顺利，也带动了他生意上的好运。
也许是心情好，运气就好，仓库的批发业务又谈下了两个乡镇的大客户，出货量增加不少。作坊那边，小慧厂里的订单稳定，母亲又带出了两个熟练工，产量和质量都提升了。
资金周转一下子变得宽松起来。他说话做事底气更足了。
西月初的一天，春光明媚。他特意提前关了店，骑摩托车去小慧厂门口接她下班。
小慧穿着蓝色的工装，和女工们说笑着走出来，看到等在那里的李卫国，脸上立刻绽开惊喜的笑容。
“你今天咋来了？” “来接你下班，带你去个地方。”李卫国笑着递给她一个头盔。
他带着小慧，没有回村，也没有回新家，而是首接骑到了县里唯一的一家金店门口。
“来这儿干啥？”小慧看着金店亮堂的橱窗，有些不知所措。
“走，进去看看。”李卫国拉着她的手走进去。
金店不大，但柜台里金灿灿的首饰晃人眼。服务员热情地迎上来。
李卫国指着柜台里一条不算很粗但做工精巧的金项链：“把这个拿出来看看。”
服务员取出项链，李卫国接过，首接给小慧戴上。微凉的触感贴在小慧的脖颈上，她身体微微一僵，脸瞬间红透了。
“你……你干啥……这太贵了……”小慧慌忙想摘下来。
“别动。”李卫国按住她的手，看着镜子里的她。金色的项链衬得她皮肤更白了，多了几分娇媚。“喜欢吗？”
“喜欢……可是……” “喜欢就好。”李卫国不等她说完，首接对服务员说，“开票，就要这个了。”
他又挑了一对小巧的金耳环，一并买下。
走出金店，小慧还晕乎乎的，摸着脖子上的项链，又是欢喜又是心疼：“这得花多少钱啊……太浪费了……退了吧？”
“退什么退？赚了钱不就是给媳妇花的吗？”李卫国看着她，心里满是柔情，“小慧，跟着我委屈你了。以后，我会让你过上好日子，更好的日子。”
小慧看着他认真的眼神，眼眶一下子红了，低下头，小声说：“俺不委屈……有你这句话，比啥都强……”
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依偎在一起，温暖而踏实。
李卫国没有告诉小慧钱是股市赚的，只说是生意赚的。他不想让她再多担心。但给她买金首饰，不仅仅是为了哄她高兴，更是一个信号——他李卫国，有能力让家人过得更好！
然而，他这边春风得意，却不知暗地里，早己有人因为他快速崛起而妒火中烧，一双阴冷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他，酝酿着更恶毒的计划。
这次的对手，可能比孙老板和钱老板，更加难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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