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卫国在仓库办公室里坐立不安,一根接一根地抽烟,地上的烟头都快堆成了小山。时间过得异常缓慢,每一分钟都像是一种煎熬。他在等,等张局长那边的消息,等那决定命运的电话铃声。
终于,在快到中午的时候,电话尖锐地响了起来。李卫国几乎是扑过去接起了电话。
“卫国?”是张局长的声音,带着一丝如释重负和严肃,“人赃并获!”
李卫国的心猛地落回实处,紧接着又被提了起来:“舅,怎么回事?”
“公安的同志在你说的那个位置,也就是你卧室衣柜顶上的暗格里,发现了一卷用油纸包着的画轴。经过初步辨认,是近现代一位名家的作品,价值不菲!”张局长语气凝重,“更重要的是,他们在附近蹲守的时候,正好撞见调查组那个胡主任,带着两个人,以‘补充核查’为名,想要强行进入你家!被公安同志当场拦下了!”
李卫国背后瞬间冒出一层冷汗!果然!果然是栽赃!而且竟然是胡主任亲自带人来“发现”罪证!这要是被他们得逞,人赃并获,他李卫国就是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
“人现在呢?” “都控制起来了,分开询问。”张局长压低声音,“胡主任矢口否认,说是正常检查。但他解释不清为什么非要趁你不在的时候突然上门,也解释不清为什么会那么精准地知道画轴藏在哪里。而且,跟他一起来的那两个人,身上还搜出了开锁工具!”
“太好了!”李卫国用力挥了一下拳头,“舅,这次多亏您了!” “先别高兴太早。”张局长提醒道,“胡主任背后肯定还有人,他不会轻易开口的。但这事性质恶劣,证据确凿,至少能把他和他那两个手下摁死!你那个内鬼呢?控制住了吗?”
“还没,我这就处理!”李卫国眼中寒光一闪。
挂了电话,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情绪,脸上恢复平静,走出办公室。
柱子正在院子里心不在焉地扫地,眼神时不时瞟向办公室方向,显得焦躁不安。
“柱子,别扫了,进来一下,有事跟你说。”李卫国语气如常。
柱子身体微微一僵,放下扫帚,低着头跟着进了办公室。
李卫国关上门,指了指面前的凳子:“坐。”
柱子忐忑不安地坐下,不敢抬头看他。
“柱子,”李卫国看着他,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冰冷的压力,“你跟了我多久了?”
“快……快一年了……”柱子声音发颤。
“这一年,我李卫国对你怎么样?” “好……卫国哥你对俺好……俺知道……” “那为什么要害我?”李卫国的声音陡然严厉起来,目光如刀般刺向柱子。
柱子浑身一抖,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猛地抬起头,嘴唇哆嗦着:“卫……卫国哥……你说啥呢……俺听不懂……”
“听不懂?”李卫国冷笑一声,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笔记本,摔在桌上,“你偷偷配我新家的钥匙,往我家里放东西,还给外面的人通风报信,报告我的行踪和藏钱的地方!这些,你真当我不知道?!”
笔记本里,记录着几次发现柱子鬼鬼祟祟去打电话的时间,以及昨天他让柱子去“取钱”后,柱子并没有去新家而是先去打电话的细节(这是他后来去电话亭附近打听和推断的)。虽然不算铁证,但足以击溃一个心虚者的心理防线。
柱子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他从凳子上出溜下来,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涕泪横流:“卫国哥!俺错了!俺不是人!俺对不起你!是……是他们逼俺的!俺没办法啊!”
“他们是谁?怎么逼你的?”李卫国强压着怒火,冷声问。
“是……是刘哥和黑子……”柱子哭喊着,“他们……他们抓到了俺的把柄……俺以前在村里偷过邻居家的鸡……他们不知道咋知道了,说俺要是不听他们的,就去告发俺,让俺坐牢……还答应事成之后给俺一大笔钱……”
大刘和黑子!果然是这两个杂碎!但他们显然也只是马前卒!
“指使你们的是谁?那个县领导的亲戚到底是谁?”李卫国逼问。
“俺……俺不知道叫啥名……”柱子摇着头,“就知道刘哥和黑子都叫他‘龙哥’,好像……好像能量很大,答应帮刘哥和黑子也弄几套便宜房子……对付你,主要是因为你抢了他的生意……”
龙哥?李卫国记下了这个代号。
“上次工商查账,税务查货,还有墙上刷大字,是不是都是你们干的?” “是……是刘哥和黑子找人干的……俺……俺就提供了点消息……”柱子不敢隐瞒,全都抖了出来。
李卫国听得心头火起,恨不得立刻去宰了那俩王八蛋。但他知道,现在最重要的是处理眼前的柱子。
他看着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的柱子,心情复杂。有愤怒,有失望,也有一丝可悲。
“柱子,你太让我寒心了。”李卫国叹了口气,“我自问待你不薄,你就为了一点钱,为了一点小把柄,就干出这种事?你想过后果吗?要不是我发现得早,现在进去吃牢饭的就是我!”
“卫国哥!俺错了!俺真的知道错了!你饶俺这一次吧!俺以后再也不敢了!俺给你当牛做马……”柱子抱着他的腿哀求。
“饶你?”李卫国眼神冰冷,“你差点把我害得家破人亡!我怎么饶你?”
柱子面如死灰,在地。
李卫国沉默了片刻。首接送柱子去公安局?固然解气,但也会打草惊蛇,让那个“龙哥”和大刘、黑子有了防备。而且,柱子毕竟跟了他这么久……
“你起来。”李卫国冷冷道。
柱子茫然地抬起头。
“看在你最后还有点良心,没把事情做绝的份上(指匿名报信,虽然李卫国不确定是不是他,但打算诈一下),我给你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李卫国盯着他,“你想不想要?”
“想!想!卫国哥你说!让俺干啥都行!”柱子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连连磕头。
“第一,把你知道的关于大刘、黑子,还有那个‘龙哥’的所有事情,一五一十,全都写下来,签字画押。” “第二,配合我,给他们传递假消息,引他们上钩。” “第三,事情了结之后,你不能再留在县城。我会给你一笔路费,你走得越远越好,永远别再回来。能做到吗?”
柱子愣了几秒,随即拼命点头:“能!能!俺能做到!谢谢卫国哥!谢谢卫国哥!”
“别谢我。”李卫国语气依旧冰冷,“这是你最后的机会。要是再耍花样,我让你比进公安局还惨!起来写材料吧!”
他扔给柱子纸笔,自己坐在一旁监督。
柱子哆哆嗦嗦地开始写,把他知道的一切都交代了出来,包括大刘、黑子如何联系他,如何传递消息,“龙哥”可能涉及的部门(从他听到的零星对话中猜测),以及之前几次捣乱的细节。
看着那份摁着手印的材料,李卫国心里有了底。这份材料,虽然不足以首接扳倒那个“龙哥”,但至少是一颗重要的筹码。
他收好材料,对柱子说:“好了,现在给他们打电话,就说我吓破了胆,正在到处托关系重金求购名画,打算破财消灾,而且好像找到了门路,约了人晚上看画。”
柱子现在对他言听计从,立刻跑去打了电话。
李卫国则再次联系了张局长,将柱子的供词和新的计划告诉了他。
张局长听完,沉吟道:“好!将计就计!我这边也会加紧对胡主任的审讯,争取撬开他的嘴!晚上你看画的地点定在哪里?我让公安的同志提前布控。”
李卫国想了想,定在了一个朋友空置的临街门面房里。
陷阱己经重新布置好,这一次,他要钓更大的鱼!
晚上,华灯初上。李卫国如约来到了那间空门面房,屋里只点着一盏昏黄的灯泡。他装作焦急等待的样子,来回踱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外面似乎有黑影闪动。
突然,门被猛地撞开!大刘和黑子带着两个满脸横肉的混混冲了进来,脸上带着狞笑!
“李卫国!你他妈还真敢来啊!”大刘手里拎着一根棍子。 “听说你搞到好画了?乖乖交出来!再拿出十万块钱,哥几个就考虑放你一马!”黑子叫嚣着。
李卫国看着他们,脸上非但没有害怕,反而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容:“画?钱?你们怕是没命花了。”
话音刚落,门后和里间瞬间冲出七八个身穿制服的公安民警!
“不许动!警察!” “把手举起来!”
大刘、黑子等人顿时傻眼了,吓得魂飞魄散,手里的棍子“哐当”掉在地上,下意识就想跑,却被民警迅速摁倒在地,铐上了手铐。
“李卫国!你他妈阴我们!”大刘被按在地上,不甘心地嘶吼。
“阴你们?”李卫国走到他面前,蹲下身,冷冷地看着他,“比起你们想把我往死里整,我这算仁慈了。等着吃牢饭吧!”
民警将面如死灰的几人押走。张局长和一位公安负责人走了过来。
“卫国,干得漂亮!”张局长拍拍他肩膀,“胡主任那边也开口了,指使他的是县政府办公室的一个副主任,姓尤,就是那个‘龙哥’的白手套!这下证据链更完整了!”
尤主任?李卫国记住了这个名字。虽然不是正主,但拔掉了这个爪子,那个“龙哥”想必也会肉疼很久,短时间内不敢再轻举妄动了。
“谢谢舅!谢谢各位领导!”李卫国由衷地感谢。
危机,总算暂时解除了。
第二天,联合调查组悄然撤离,留下了“经核查,部分问题属实,责令限期整改,不予行政处罚”的通知。仓库和作坊终于可以重新开业了。
李卫国第一时间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父母和小慧,一家人喜极而泣。
柱子按照约定,拿着李卫国给的一笔钱,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县城,不知所踪。李卫国看着他消失的方向,心里没有多少喜悦,只有一种淡淡的疲惫和悲凉。
清理了门户,打退了恶敌,生意重回正轨。但经过这次风波,李卫国的心态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他更加深刻地认识到这个社会的复杂和人心的险恶。仅仅有钱是不够的,还需要有保护财富和自身安全的能力和手段。
他望着窗外逐渐复苏的街道,眼神变得更加深沉和坚定。
是时候,建立起属于自己的真正根基了。而那些即将到手的房产,或许就是最好的起点。
百万财富带来的不仅是物质上的改变,更催生了他格局和野心的蜕变。新的征程,己然在他面前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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