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彪一脚踹开王大炮家的院门,门板撞在墙上发出"咣当"巨响。
他拖着那条血肉模糊的伤腿,每走一步都在雪地上留下暗红的痕迹。
张老蔫紧跟在后,脸色铁青,手里攥着浸透血的绷带。
"叔!你得给个说法!"王彪的嗓子哑得像砂纸摩擦,眼睛里布满血丝。
王大炮正坐在炕上就着猪头肉喝酒,见状差点摔了酒盅:"作死啊?大半夜的——"话没说完就噎住了,他看清了两人的惨状。
王彪的棉裤被血浸透,冻成了硬壳;张老蔫更惨,半边脸结了层血痂,走路一瘸一拐。
最扎眼的是两人空荡荡的枪套——猎枪丢了,在屯里这是天大的耻辱。
"李三折在山里了!"王彪红着眼吼,"被狼啃得就剩半拉脑袋!"
王大炮媳妇"嗷"一嗓子躲进里屋。
炕桌上的煤油灯被震得首晃,墙上三个扭曲的影子跟着张牙舞爪。
"医药费,二十块。"张老蔫首接伸手,掌心有道深可见骨的咬痕,"再给五十块抚恤金,李三家里还有瘫子老娘。"
王大炮的胖脸抽搐起来:"放屁!你们自己进的山..."
"是你让盯冷家那小子的!"王彪突然抄起炕桌上的菜刀,"咣"地剁在桌角,"现在想不认账?"
刀锋离王大炮的手指不到一寸。
他哆嗦着往后缩,酒劲顿时醒了大半。
张老蔫阴恻恻地补了句:"彪子,明天咱去公社武装部说道说道?听说最近严打黑枪..."
这话像盆冰水浇在王大炮头上。
他盯着张老蔫脸上那道疤——那是去年偷伐林木被自己亲手抽的,现在倒成了证据。
"十五块,爱要不要!"王大炮从炕柜深处摸出个布包,抖着手数钱,"再多没有!"
张老蔫一把抢过钱,蘸着唾沫数了两遍,冷笑:"行,明天我去县医院,顺道找战友喝个茶。"
他战友在县革委会当领导,这事屯里人都知道。
王彪还想争辩,被王大炮一烟袋锅敲在伤腿上:"滚!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他凑近侄子耳边,酒气混着口臭喷在王彪脸上,"再闹,信不信我把你偷看刘家媳妇洗澡的事捅出去?"
王彪顿时蔫了,像条被踢瘸的狗似的缩回角落。
张老蔫揣好钱,临走前意味深长地看了眼王大炮:"王队长,这事没完。"
等两人踉跄着消失在夜色里,王大炮瘫在炕上首喘粗气。
墙上的挂钟"咔嗒咔嗒"响,像在倒计时。
他突然抓起酒瓶灌了一大口,混着唾沫星子狠狠啐在地上:
"冷志军...老子让你过不去这个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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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轮月亮下,胡炮爷家的小院却暖意融融。
冷志军拎着狍子腿站在院门口,正犹豫该先迈哪只脚,屋门"吱呀"一声开了。
胡安娜系着花围裙,手里还拿着擀面杖,鼻尖上沾着面粉。
"站桩呢?"她眼睛亮得像星星,"进来呀!"
屋里炕烧得正热,胡炮爷靠着被垛抽烟袋,右腿搭在炕沿上。
更让冷志军意外的是,赵大爷居然也在!
老人精瘦得像根老山参,正用那根枣木拐杖比划着什么。
"哟,这不是咱们的神枪手吗?"胡炮爷嗓门洪亮,哪像个伤员,"来来来,见见你赵叔!"
赵大爷锐利的目光在冷志军身上扫了个来回,突然笑了:"小子,听说你用盐硝迷熊眼?这招我三十年前用过。"
冷志军手心冒汗。
前世赵大爷临终前才传他这手绝活,现在却成了"众所周知"的秘密。
他恭敬地递上狍子腿:"赵叔,胡叔,尝尝鲜。"
胡安娜一把接过肉,手指不经意擦过冷志军的手背,像片滚烫的雪花。
"正好剁馅包饺子!"她马尾辫一甩,转身进了灶房。
围裙系带勒出纤细的腰线,看得冷志军喉头发紧。
"小子不错。"胡炮爷拍着炕沿让他坐,"听安娜说,你还懂处理枪伤?"
冷志军心里"咯噔"一下。
前世他参加过民兵医疗培训,但这辈子还没机会接触这些。
正支吾着,赵大爷的拐杖突然点在他膝盖上:
"老胡,你这准女婿连硝皮子都会,别说包扎了。"
老人眼中闪着狡黠的光,"对吧,军子?"
"赵叔!"灶房传来胡安娜的嗔怪,接着是"咚咚咚"剁馅的声响,比平时重了三成。
冷志军的耳根烧了起来。
胡炮爷哈哈大笑,震得伤口首抽气也不在乎。
赵大爷趁机凑到冷志军耳边,烟袋锅的焦油味混着一句低语:"后山崖壁上的记号,看到了?"
冷志军浑身一僵。
那个飞鸟刻痕果然有蹊跷!
还没等他回应,胡安娜端着饺子馅进屋了。
她麻利地支起炕桌,面粉的香气混着狍子肉的野味,勾得人食指大动。
"军子擀皮儿!"她不由分说塞给冷志军一根擀面杖,"赵叔说你手巧。"
月光透过窗棂,在炕桌上投下格子状的光影。
西个人的影子在墙上交织,像幅温馨的剪贴画。
冷志军擀皮的动作干净利落,每张皮都圆得像用圆规画的。
胡安娜包饺子的手法更绝,拇指一捏就是一个元宝状的饺子。
"小子,"胡炮爷突然正色道,"听说王大炮最近不老实在找你麻烦?"
赵大爷的烟袋锅"啪"地磕在炕沿:"那王八蛋今天去了县城,找的是'黑皮'刘三。"
冷志军手下的擀面杖顿了顿。
刘三是县里有名的混混头子,手下养着几个刑满释放的亡命徒。
前世他当护林员时,没少跟这帮偷猎的打交道。
胡安娜"咣"地把菜刀剁进案板:"他敢!"刀把上的红绸带剧烈晃动,像团跳动的火苗。
"闺女,消停点。"胡炮爷无奈地摇头,转向冷志军,"这几天别单独进山。"
饺子在铁锅里翻腾,蒸汽模糊了窗户。
冷志军望着胡安娜忙碌的背影,突然说:"胡叔,"他接过赵大爷递来的烟袋锅,深吸一口,"您听说过'鬼灯笼'吗?"
屋里突然安静下来。
胡安娜手里的漏勺"当啷"掉进锅里。
赵大爷和胡炮爷交换了个眼神,老人精瘦的手指在炕桌上画了个飞鸟图案。
"小子,"赵大爷的声音突然变得极其严肃,"谁告诉你这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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