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庄一头扎进人堆里，瞬间就被汹涌的“人潮”给淹没了。
没两下，他就被一个老兵一个过肩摔，结结实实地砸在了地上。
“噗——”
小庄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错了位，咳出一口带着土腥味的唾沫。
可他只是晃了晃脑袋，又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通红的眼睛死死盯着刚才摔倒他的那个老兵，低吼一声，再次扑了上去。
结果……自然是又一次净利落地放倒。
高达就站在不远处，抱着胳膊，饶有兴致地看着。
这小子，技术烂得一塌糊涂，全凭着一股子蛮劲儿和悍不畏死的疯劲儿在撑着。
几次三番被摔得七荤八素后，小庄终于体力不支，躺在地上，胸口剧烈地起伏，像个破风箱。
高达这才慢悠悠地踱了过去，用脚尖踢了踢他的胳膊。
“行了，别装死，起来。”
“高……高达……我……我是不是很没用？”
“你才知道？”高达毫不客气地回了一句。
小庄的眼神黯淡了下去。
“那你还折腾个什么劲儿？当你的文书，敲敲键盘，写写报告，不比在这儿挨揍强？”
“不！”小庄几乎是吼出来的。
他猛地坐起身，因为动作太猛，眼前一阵发黑。
“我要当一个兵！一个最优秀的兵！”
“为了你女朋友？”高达淡淡地问。
小庄愣住了，随即重重地点了点头，脸上带着少年人的羞涩和无比的坚定。
“我想让她……以我为荣！”
高达看着他，沉默了片刻，忽然笑了。
他伸出手，在小庄的肩膀上用力拍了拍。
“行，有这个念想，就不算白挨揍。”
“起来！”
“格斗不是光靠蛮力，脑子和身体，都得跟上！”
“看，学，然后把它变成你自己的东西！”
“是！”
他大吼一声，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再次冲向了他的“对手”。
不远处，一班长老炮正和一个兵对练，耳朵尖得很，刚好听到了“女朋友”三个字。
他一边躲闪着对方的攻击，一边扯着嗓子对小庄的方向喊，
“哟——小庄！原来是为了女朋友啊！我说你怎么跟打了鸡血似的！爱情的力量，伟大啊！”
战士们顿时一阵哄笑。
正在和老炮对练的二班长雄宼，脸当时就黑了。
“老炮！”
“你他娘的能不能闭上你的鸟嘴！”
雄宼是全连有名的光棍，最听不得别人在他面前提“姑娘”、“对象”之类的字眼，一提就炸。
“有对象了不起啊！”
“我操！雄宼你来真的！”
老炮被这突如其来的猛攻打了个措手不及，顿时手忙脚乱，只能狼狈地格挡。
“让你嘴贱！”雄宼咬着牙，一记鞭腿狠狠扫了过去。
“让你刺激我！”
“让你有对象！”
高达看着那边瞬间“升级”的战况，嘴角微微上扬，却没有要阻止的意思。
只要别真打出人命，他都乐得看戏。
就在这时，高达的目光微微一凝，看向了训练场的入口。
范天雷正背着手站在那里。
他怎么来了？
高达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随即拍了拍手。
“全体都有！”
“休息十分钟！”
范天雷迈步走了过来，径首走到了高达面前。
“高达同志，好大的威风。”
“范营长。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当然是招揽你这阵‘龙卷风’的风。”
他指了指周围的士兵。
“夜老虎侦察连，是不错。”
“但这里，对他们来说是磨练，对你来说，却是个笼子。”
“你是一头猛虎，你的战场，不应该只是这片小小的山林。”
“怎么样，考虑好了没？”
“跟我走，去狼牙。”
“来我的特一营。我让你当总教官，全营的格斗、战术，都由你来负责。”
高达只是掏了掏耳朵，然后笑了。
“范营长，谢了。”
“不过，道不同，不相为谋。”
范天雷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为什么？”他想不通，“你难道不想去全军最顶尖的部队？”
“想啊，怎么不想。”高达坦然道。
“那你拒绝什么？”
“我拒绝的不是狼牙，是你。”
范天雷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军校高材生，满腹经纶，玩战术的心都脏。你喜欢用脑子，把人当棋子。”
“我呢，不行。”
他指了指自己的胸口。
“我就是个泥腿子出身，我只信这个。”
他又指了指自己的拳头。
“还有这个。”
“我喜欢带着弟兄们，真刀真枪地往前冲，闻着那股子火药味儿，我才觉得自个儿还活着。”
“狼牙，我要是真想去，我宁愿去高中队手底下当个大头兵，从头干起。”
“他那个人，虽然狗了点，但他身上的那股子血腥味儿和火药味儿，我闻着得劲。”
范天雷的拳头，在身侧悄然握紧，脸色铁青。
“不过呢，范营长你也别生气。”
“当不了你的兵，不代表咱们以后没机会合作。”
“以后要是有什么演习任务，需要我们夜老虎搭把手，或者战场上碰到了，需要我们替你们啃块硬骨头，吱一声。”
“到时候，咱们是并肩作战的战友，不是你的下级。”
这番话，看似给了个台阶，实则把两人的关系撇得更清了。
我可以帮你，但绝不会听你指挥。
范天雷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怒火。
“你会后悔的。”
他转身，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去。
看着他带着一肚子火气的背影，高达撇了撇嘴。
他转过身，看着地上横七竖八的兵，扯着嗓子吼了起来。
“都他娘的看什么戏呢！”
“休息够了没有！”
“给老子滚起来，继续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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