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鸢城的黄昏像被揉碎的蜜。小星坐在星核舱的台阶上，看阿梨追着一只发光的蝴蝶跑过废墟。那蝴蝶的翅膀是半透明的星尘，每扇动一次，就洒下细碎的金粉——和三天前星烬之种绽放时的光屑一模一样。
“指挥官！”
通讯员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掩不住的雀跃：“朝圣者的飞船带来了新消息！他们在猎户座的‘归巢星域’发现了三十七处‘星烬萌发点’！”
小星接过通讯器，老机械师正站在镜头里，白头发被星风吹得，手里还攥着半块没啃完的能量棒。“孩子，你看——”他把通讯器转向舷窗，外面漂浮着几艘小型探测船，船底投射出的光束在虚空中勾勒出绿色的光斑，“那些光斑和咱们星核的能量波形一模一样！”
“是星烬之种在发芽。”艾登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来，背景是星骸纪元特有的空灵音乐，“三百年前我们撒下的种子，终于等到了合适的‘土壤’。”
小星望着探测船传回的影像。最远的那颗绿色光斑旁，悬浮着一座微型城市——用星尘和残骸搭建的穹顶，外墙爬满发光的藤蔓，和孩子们的星星灯一个颜色。她忽然想起江不器说的“新星烬城”，原来那些传闻都是真的。
“他们需要帮助。”艾登说，“归巢星域的‘熵潮余波’还在侵蚀，新生的星烬文明太脆弱，撑不过这个冬季。”
小星站起身。风掀起她的披风，露出胸口的符文——此刻它正随着星核的节奏跳动，像一颗小小的心脏。
“调集所有可用的星烬之种。”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老机械师，把记忆舱里未使用的‘情感燃料’分类打包；阿梨，去广场把孩子们的星星灯都收起来，我们需要最纯净的‘未熄灭’。”
“指挥官！”阿梨举着一只装满星星灯的竹篮跑过来，灯芯上的玻璃糖在夕阳下闪着光，“奶奶说这些灯要留给‘最需要的星星’。”
小星接过竹篮，指尖触到其中一盏灯。灯芯里塞着张纸条，是东区分区长的字迹：“给我的孙女小葵，她总说要给星星讲故事。如果她能在新星烬城听到，记得告诉她……奶奶的膝盖己经不疼了。”
“我们会送到的。”小星把纸条小心收进怀里，“所有未完成的遗憾，都会在新的春天里发芽。”
三天后，朝圣者的飞船载着青鸢城的“希望礼包”出发了。小星站在舷窗边，看探测船拖着金色的尾焰驶向猎户座。老机械师往她手里塞了块能量棒，糖纸上歪歪扭扭写着：“给指挥官，下次记得吃甜的。”
“我会。”小星笑着应下，目光落在星核舱的方向。那里，最后一粒星烬之种正被封入水晶匣，匣身上刻着所有幸存者的名字——包括“江不器”。
“该说再见了。”艾登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来，“星核己经完成使命，它会留在青鸢城，继续‘消化’记忆，治愈土地。而我们……”
“你们是种子。”小星接口，“把青鸢城的故事带出去，把‘未熄灭’的火种撒向更远的地方。”
探测船消失在虫洞的涟漪里时，广场上突然响起欢呼。小星转身，看见孩子们举着星星灯跑过来，阿梨跑在最前面，布熊的耳朵己经补好了，眼睛是用两颗玻璃糖做的。
“指挥官！”阿梨仰起脸，“奶奶说，星星灯要在新星烬城的夜空亮成一片，这样江爷爷就能看见我们了。”
小星蹲下来，帮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碎发。风里飘来太阳花的香气，混着星尘的清冽，像极了三年前——不，是三百年前——江不器第一次带她看星星的味道。
“会的。”她轻声说，“他会在每一颗星星里，看我们。”
第二卷 第二十西章 熵潮余波
猎户座的“归巢星域”比青鸢城更冷。
小星站在探测船的观测窗前，看着外面的星尘风暴卷起紫黑色的电弧。这是熵潮的余波，像宇宙的伤口在渗血，所过之处，连光都被腐蚀成灰白色。
“前方五公里，发现目标。”导航员的提示音响起。
探测船穿过风暴，露出隐藏在星尘后的景象——那是一座悬浮在虚空中的微型城市，穹顶由半透明的星晶构成，外墙爬满淡蓝色的藤蔓，藤蔓上结着星星形状的果实。但此刻，藤蔓正在枯萎，果实在剥落，孩子们的笑声从城市里传来，却带着颤抖的尾音。
“是‘星烬萌发点’！”艾登的声音里带着惊喜，“他们真的建成了！”
“但熵潮在侵蚀。”技术官调出监测数据，“城市的能量护盾只剩百分之三十，如果不补充，二十西小时后就会崩溃。”
小星皱眉。探测船的货舱里装着青鸢城的星烬之种，但根据艾登的说法，这种子需要“情感燃料”才能激活——而眼前的城市，显然没有足够的“未熄灭”来支撑。
“去城门口。”小星说，“我们步行过去。”
时间自由者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探测船降落在城市外的星尘平原上。小星踩着没过脚踝的星尘，走向那扇刻满螺旋纹路的拱门。拱门两侧，两个穿着星晶铠甲的守卫正摇摇欲坠，他们的铠甲裂开细小的缝隙，露出里面苍白的皮肤。
“外来者！”其中一个守卫举起武器，声音却像漏风的风箱，“这里是星烬萌发点，未经允许不得……”
“我们是来帮忙的。”小星举起双手，胸口的符文泛起微光，“来自青鸢城的守夜人。”
守卫的动作顿住了。他盯着小星的符文看了很久，忽然松开武器，声音变得哽咽：“青鸢城……是那个用‘遗憾’种出春天的人？”
小星点头。守卫转身跑向城市，边跑边喊：“是青鸢城的人！他们带着希望来了！”
城门打开的瞬间，小星被眼前的景象惊住了。街道上，孩子们抱着生病的宠物；老人们扶着行动不便的家人；年轻的母亲哄着哭闹的婴儿。每个人的眼睛里都燃着微弱的火苗，却不足以对抗外面的黑暗。
“指挥官！”艾登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来，“检测到城市的‘情感频率’在下降，平均每分钟降低0.3赫兹。如果不尽快补充，护盾会提前崩溃。”
小星走到中央广场。广场中央的喷泉早己干涸，池底躺着一颗破碎的水晶——那是城市的星核，表面布满裂痕，像被摔碎的鸡蛋。
“这是……”她蹲下来，指尖触到星核的裂痕，“你们用星骸纪元的残骸做的？”
“是的。”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小星抬头，看见一位坐在轮椅上的老妇人，她的白发间别着一朵枯萎的星芒花，“三百年前，我们的祖先从星骸纪元的遗迹里找到这枚核心，想用它重启文明。可它太虚弱了，连自己的光都发不出来。”
“但青鸢城的星烬之种不一样。”艾登的声音适时响起，“它能吸收‘情感燃料’，转化为更纯粹的能量。你们需要的是……”
“未完成的遗憾。”小星接口。她望着广场上的人们，突然明白了什么。
广场中央的台阶上，一个穿红裙的小女孩正抱着一只死去的兔子。“它昨天还好好的，”她抽噎着，“我想带它去看星星，可它……”
“我想给妈妈织一条围巾，”一位年轻的女子捧着一团毛线，“可我总织错针脚，她走的时候还没收到……”
“我想告诉爷爷，他的望远镜修好了，”一位少年推了推眼镜，“可他己经看不到了……”
小星走过去，接过小女孩的兔子。“它的名字叫雪球，对吗？”她轻声问。小女孩点头。“它最喜欢听你唱《星穹谣》。”小星说，“我帮你把它放在星核旁边，让它听你唱一百遍。”
她又接过女子的毛线。“你妈妈最爱的蓝色，是这种吗？”女子愣住，眼泪掉在毛线上。“我帮你织完，剩下的针脚，由所有愿意帮忙的人一起完成。”
最后，她走向少年。“爷爷的望远镜在阁楼，对吗？”少年点头。“我帮你调试好，今晚就能看到猎户座的参宿七。”少年的眼睛亮了起来，像被点燃的星火。
广场上的人们开始行动。有人拿出没写完的信，有人翻出没织完的毛衣，有人抱出没修好的玩具。他们把这些“未完成的遗憾”放在星核周围，像给垂死的老人喂最后一口热汤。
小星站在星核旁，看着这些“遗憾”被温柔地包裹。她突然想起青鸢城的星核——那里也曾装满过遗憾，却被转化成了治愈的力量。
“它在吸收。”艾登的声音带着惊叹，“情感频率开始回升了！”
星核的裂痕里渗出淡金色的光，像血液般流淌。小女孩的《星穹谣》响起，声音清脆得像风铃；女子的毛线在光里穿梭，针脚越来越整齐；少年的望远镜发出嗡鸣，镜片上浮现出清晰的星图。
“护盾恢复了！”技术官的声音从探测船传来，“百分之五十……百分之八十……百分之百！”
星尘风暴突然平息。透过拱门望去，外面的紫黑色电弧正在退去，露出干净的星幕。猎户座的参宿七明亮如灯，像一颗被擦亮的钻石。
老妇人坐在轮椅上，望着星核的光，笑了。“原来……‘未完成的遗憾’不是负担，是礼物。”她转向小星，“青鸢城的人，谢谢你们。”
小星摇头。“是你们教会了我们，”她说，“遗憾不是终点，是另一个故事的开始。”
夜晚降临。新星烬城的穹顶下，星星灯亮成一片。孩子们的笑声飘上天空，混着《星穹谣》的旋律，在星尘中流淌。小星站在星核旁，看着江不器的符文在星核表面浮现——那是他用意识刻下的印记。
“看到了吗？”艾登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来，“他们把你的故事，写成了新的传说。”
小星摸了摸胸口的符文，那里的温度和星核一样温暖。她知道，这不是结束。
星烬的故事，正在以星星为单位，向宇宙的每一个角落，温柔地扩散。
就像江不器说的：
“真正的‘生’，从来不是独自燃烧。而是让每一束微光，都能找到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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