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星烬城的晨雾裹着星尘的清甜。小星蹲在中央广场的星核旁，看阿梨踮着脚往星核基座贴新的星星灯。那盏灯的灯芯是半块融化的玻璃糖，糖纸上歪歪扭扭写着：“给雪球，谢谢你陪我听星星。”
“指挥官！”阿梨举着布熊跑过来，布熊的耳朵上别着一朵新开的星芒花，“奶奶说她织完围巾了！她让我问，能不能把围巾也挂在星核上？”
小星抬头望去。星核周围己经挂了九盏星星灯，最顶端那盏的灯芯里，塞着老机械师亡妻的能量棒，糖纸上“给小星”的字迹被晨露浸得发亮。她摸了摸阿梨的头：“告诉奶奶，围巾己经在星核旁边等着了。”
星核的光突然泛起涟漪。小星闭上眼睛，意识顺着能量流飘向青鸢城——此刻那里正被晨光笼罩，老机械师正拄着拐杖站在星核舱外，布熊的耳朵上别着新摘的太阳花；阿梨在给布熊缝补爪子，哼着走调的《星穹谣》；东区分区长蹲在记忆舱前，把半块蛋糕轻轻放在玻璃展柜里，糖霜上的牙印在阳光下闪着微光。
这些“未完成的遗憾”，正在青鸢城的星核里发酵成更温暖的力量。
“指挥官！”
通讯器里传来艾登的声音，背景是新星烬城特有的空灵音乐，“猎户座的‘归巢议会’发来消息，他们想派使者来青鸢城。据说……是想亲眼看看‘未完成的遗憾’如何生长。”
小星睁开眼。星核旁的雪球正歪着脑袋，淡金色的星芒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三天前，它还是一只死去的兔子，如今绒毛里泛着淡淡的金光，连耳朵上的伤口都愈合了。
“让他们来。”小星说，“顺便……把我们的‘教材’带上。”
所谓“教材”，是青鸢城的记忆舱。老机械师亲手把舱里的所有记忆碎片整理成一本厚厚的书，封面是他亡妻最爱的蓝布，上面用金线绣着“未完成的遗憾”。
三天后，猎户座的星舰降落在广场。为首的使者是个穿着银白长袍的少女，她的发间别着一朵发光的星芒花，和阿梨的一模一样。
“我是归巢议会的‘记忆使者’莉亚。”她捧起记忆舱，声音像泉水淌过星尘，“我们读了你们的‘教材’。原来……遗憾不是伤口，是种子。”
小星接过记忆舱。舱身的蓝布上，金线绣的“未完成的遗憾”在阳光下泛着微光。她翻开第一页，是老机械师亡妻的字迹：“给小星，等你找到新的星星。”
“这是……”莉亚的眼眶泛红。
“是一位母亲给女儿的信。”小星说，“她没能等到女儿长大，但她的遗憾成了星核的燃料，让新星烬城的星芒花开了。”
莉亚突然跪下来，把记忆舱轻轻放在星核旁。“请允许我们……把这本书也种在这里。”她的指尖触到星核的光，眼泪滴在蓝布上，“我们的文明也有太多遗憾，它们藏在星舰的夹层里，藏在幸存者的梦里……我们需要它们生长。”
小星点头。星核的光立刻温柔地包裹住记忆舱，蓝布上的金线开始流动，像活的星河。
“指挥官！”
阿梨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抱着布熊，布熊的肚子里塞着一团毛线——那是老妇人织了一半的围巾。“奶奶说，围巾织完了！”她举着围巾跑过来，“您看，是妈妈最爱的蓝色！”
小星接过围巾。毛线的针脚歪歪扭扭，却带着某种笨拙的温暖。她把围巾轻轻系在星核基座的栏杆上，风掀起一角，露出下面用红线绣的小字：“给囡囡，等你长大。”
“它动了！”阿梨突然尖叫。
所有人都看向星核。星核表面的金色纹路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像植物的根系穿透土壤。雪球的绒毛里渗出细小的光尘，飘向围巾；记忆舱的蓝布上，金线织出新的图案——是老机械师修理器械的背影，是阿梨画太阳花的侧脸，是莉亚捧着记忆舱的模样。
“是‘遗憾的生长’。”艾登的声音带着惊叹，“它们在互相滋养。”
广场上的人们开始低语。有人指着围巾上的针脚：“那是我妻子生前最爱的花样。”有人摸着星核的光：“这是我家孩子的笑声。”
小星望着这一切，突然想起江不器最后说的话：“真正的‘生’，从来不是独自燃烧。而是让每一束微光，都能找到彼此。”
此刻，青鸢城的星核、新星烬城的星核、猎户座归巢议会的记忆舱，都在同一个频率上跳动。它们的光穿过虫洞，越过星尘，将无数文明的“未完成的遗憾”串联成一条璀璨的星河。
暮色降临时，莉亚站在星核旁，望着飘满光尘的天空。“你们知道吗？”她的声音很轻，“我们猎户座的古籍里，有一句话：‘遗憾是宇宙写给人类的情书。’”
小星笑了。她摸了摸胸口的符文，那里的温度和星核一样温暖。
“现在，”她说，“我们要一起读这封情书。”
星核的光突然绽放。雪球轻吠一声，扑进阿梨的怀里；记忆舱的蓝布自动翻开，新的记忆碎片如蝶群纷飞；围巾上的针脚开始生长，变成一朵盛开的星芒花。
远处，老机械师拄着拐杖走来，布熊的耳朵上别着新摘的太阳花。他停在星核旁，望着那朵星芒花，轻声说：“她一定喜欢。”
小星没有说话。她望着漫天的光尘，望着星核旁相拥的人们，望着阿梨脸上未干的泪痕。她知道，这不是结束。
星烬的故事，正在以遗憾为墨，以希望为笔，在宇宙的扉页上，写下最动人的诗行。
就像江不器说的：
“真正的‘生’，从来不是独自燃烧。而是让每一束微光，都能找到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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