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星烬城的黄昏被染成血红色。小星站在星核舱外，指尖按在冰凉的金属舱壁上。三天前，当最后一枚星语者的星晶钥匙插入星核接口时，整座城市的能量读数突然飙升到红色警戒线——星核表面的金色脉络像被注入了过量的血液，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凸起、扭曲，仿佛随时会撑破这具承载了无数文明的“躯壳”。
“频率偏离谐波区17.3%。”老机械师的声音从通讯器传来，背景是星核舱内仪器的蜂鸣，“能量核心的温度超过临界值，再这样下去……”
“会爆炸？”阿梨的声音带着颤抖。她抱着布熊站在小星身旁，布熊的眼睛是用两颗破碎的星晶镶嵌的，在暮色中泛着幽蓝的光。
小星没有回答。她望着星核表面翻涌的金色纹路，那些纹路里映着无数画面：青鸢城的老人们在广场上跳舞，新星烬城的孩子们追着星星灯跑，归巢议会的学者们在星图前争论，地球方舟的幸存者在休眠舱里沉睡……每一幅画面都在扭曲、重叠，像被揉皱的油画。
“是‘未完成遗憾’过载了。”艾登的声音从通讯器里插进来，带着罕见的严肃，“星核不是容器，是熔炉。我们把所有文明的‘未完成’都塞进去了，它撑不住了。”
小星的手指无意识地着胸口的符文。那里的温度和星核同步攀升，像有一团火在皮肤下燃烧。她想起三天前在方舟核心看到的全息影像——江不器将星核碎片按入胸口时，曾说过：“当所有遗憾重逢，星火会重燃，但……”后面的话被星尘淹没了。
“重燃需要代价。”老机械师突然说。他的拐杖敲在舱壁上，发出沉闷的回响，“星骸纪元的文献里提到过，星核的‘重逢’需要‘献祭’——不是生命的献祭，是‘未完成’的献祭。”
“什么意思？”小星抬头。
“每个文明的‘未完成遗憾’都是星核的燃料。”老机械师调出一组数据，“青鸢城的三万七千份遗憾，新星烬城的两万九千份，归巢议会的一万两千份……星核能承受的极限是十万份。但我们现在有……”他顿了顿，“一百三十七万份。”
小星的心脏猛地一缩。她想起星核舱外的广场上，那些抱着未织完的毛衣、未写完的信、未修好的玩具的人们——他们的“未完成”都被星核贪婪地吸收着，像一块永远填不满的黑洞。
“所以……”阿梨的声音带着哭腔，“奶奶的围巾、雪球的新窝、布熊的眼睛……都要被拿走？”
老机械师沉默了。他望着星核表面扭曲的金色纹路，那纹路里映着阿梨布熊的眼睛——那两颗星晶正在慢慢黯淡，像被抽走了灵魂。
“不。”小星突然说。她摘下胸口的符文，放在星核舱的接口处。符文接触星核的瞬间，发出刺目的金光，所有扭曲的纹路都静止了。
“小星！”老机械师惊呼。
时间自由者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符文是江不器的意识碎片。”小星的声音很轻，“他说过，‘未完成者’的重量，不该由星核独自承担。”
星核表面的金色纹路开始流动，像被注入了新的生命力。那些映在纹路里的画面突然清晰起来：青鸢城的老机械师在修理净水系统，嘴里哼着亡妻最爱的歌；新星烬城的阿梨在给布熊缝补耳朵，哼着走调的《星穹谣》；归巢议会的莉亚在整理记忆舱，指尖抚过每一张泛黄的照片……
“它在……筛选。”艾登的声音带着惊叹，“星核在自动过滤‘未完成遗憾’，只保留最鲜活、最有温度的那些。”
小星望着星核。那些翻涌的金色纹路里，浮现出更清晰的画面：一个穿红裙的小女孩抱着死去的兔子，对姐姐说“我想带它去看星星”；一个老妇人捧着没织完的毛衣，对孙女说“等你长大，奶奶给你织全世界最软的围巾”；一个年轻的母亲把婴儿放进休眠舱，泪滴冻结在面罩上，轻声说“活下去，我的孩子”……
这些画面不再扭曲，而是像被温柔的手托住，悬浮在星核表面。小星突然明白——星核不是在“承受”遗憾，而是在“珍藏”它们。那些被筛选出来的“未完成遗憾”，正在变成星核的“骨骼”，支撑起更庞大的生命力。
“指挥官！”技术官的声音突然响起，“星核的能量输出稳定了！而且……它在增长！”
监测屏上的数据开始跳动：能量核心温度下降至安全值，星核表面的金色脉络以更稳定的速度蔓延，甚至开始向城市的每一条街道、每一栋建筑输送能量。
“它在……生长。”老机械师的声音发颤，“不是吞噬，是共生。”
小星走出星核舱。广场上的人们正仰头望着星核，他们的眼睛里映着金色的光。阿梨抱着布熊跑过来，布熊的眼睛重新亮了起来，像两颗小太阳。
“姐姐！”阿梨举着布熊，“布熊的眼睛会发光了！它说……它想陪雪球去看星星！”
小星蹲下来，摸摸布熊的头。布熊的绒毛里渗出细小的光尘，飘向星核。她抬头望向星核，那枚承载了无数文明的“心脏”正在温柔地跳动，每一次脉动都传递着温暖的力量。
“指挥官！”通讯器里传来莉亚的声音，“归巢议会的学者们翻译了星核的最新数据。星骸纪元的文献里，‘星核’还有另一个名字——‘未完成的家’。”
小星笑了。她望着广场上的人们，望着星核散发出的金色光雾，望着远处正在生长的星芒花。她知道，这不是结束。
星核的重量，从来不是负担。
它是所有“未完成者”的归处，是所有“未熄灭”的火种的温床，是宇宙写给人类的、最温柔的情书。
就像江不器说的：
“真正的‘生’，从来不是独自燃烧。而是让每一束微光，都能找到彼此。”
而此刻，无数束微光正从星核里涌出，流向每一个等待“完成”的灵魂。
它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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