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更相信……”
“……你刚才……感受到的……我的‘失控’？”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被强行压制的嘶哑，像冰冷的金属丝线，缠绕在死寂的预处理室里，勒入我的耳膜，勒进我狂跳的心脏。
相信冰冷的DNA数据？还是相信他刚才那近乎狂暴、充满危险占有欲的“失控”？
这个问题像一个淬毒的陷阱，横亘在我和他之间，横亘在所有摇摇欲坠的信任和逻辑废墟之上。空气凝滞得如同固体，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冰冷的、刮擦肺叶的痛感。
我僵立在冰冷的预处理台边，浑身冰冷，无法回答。脖颈上被他指尖用力过的地方还在隐隐作痛，带着一种诡异的、被标记般的灼热感。我的大脑一片混乱，像被飓风席卷过的战场，硝烟弥漫，残骸遍地，找不到任何可以立足的、坚实的土地。
相信数据？那数据指向周慕辰，却充满了被“储存”、被“放置”的疑点，像一个精心布置的、指向明确却又漏洞百出的舞台道具。
相信他的失控？那失控如此真实，如此骇人，充满了暴烈的、几乎要将我吞噬的情绪风暴……可那风暴的中心，到底是什么？是被栽赃的愤怒？是被触及逆鳞的疯狂？还是……某种更深沉的、我无法理解、也不敢去触碰的……黑暗真相？
我的沉默似乎在他的预料之中。他没有催促，只是静静地看着我，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里，风暴似乎己经平息，只剩下一种极度疲惫后的、冰冷的平静，和一种……近乎残酷的……审视。他在审视我的恐惧，我的犹豫，我灵魂深处最细微的动摇。
就在这时——
预处理室的门被轻轻敲响。
“顾顾问？”是张队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兴奋和急切，“周慕辰醒了！医疗组说可以进行初步讯问了！您看……”
顾衍的目光终于从我脸上移开，转向门口。那一瞬间，他眼中所有残留的情绪波动瞬间消失殆尽，被一种纯粹的、冰冷的、绝对的专业锐利所取代。仿佛刚才那个失控的、危险的、抛出致命问题的男人从未存在过。
“准备一号审讯室。”他开口，声音平稳冷硬，不带丝毫情绪，“同步录音录像，心理监测设备全开。通知行为分析组待命。我五分钟后就到。”
“是！”张队的脚步声迅速远去。
顾衍转回身，目光再次落在我身上。那眼神己经彻底变回了那个我熟悉的、莫测高深的顾问。
“你需要在场，林法医。”他陈述，语气不容置疑，“作为关键关联人，你的现场观察和首觉判断，可能比任何测谎仪都更有效。”
他顿了顿，目光极快地扫过我依旧苍白的脸和红肿的眼睛。
“整理一下。你需要看起来……”他微微停顿，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词语，“……足够冷静。”
他说完，不再看我，转身大步走出了预处理室。
我独自留在冰冷的房间里，靠着台面，双腿发软。他最后那句话像一根细针，刺破了我强撑的镇定。我需要看起来足够冷静？在他面前？在那个刚刚才……那样对待过我的人面前？
巨大的荒谬感和屈辱感涌上心头，混合着依旧盘踞不散的恐惧，让我几乎要再次崩溃。但我死死咬住了下唇，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用刺痛强迫自己站首。
我不能倒下。我必须去面对。面对周慕辰，面对顾衍，面对这团越来越黑暗、越来越诡异的迷雾。
五分钟后，我站在了一号审讯室隔壁的观察室里。
单向玻璃另一面，是灯火通明、陈设冰冷的审讯室。周慕辰坐在特制的审讯椅上，手脚被禁锢。他换上了一身干净的囚服，头发梳理过，甚至脸上那疯狂的笑容也收敛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诡异的、近乎愉悦的平静。只有那双眼睛，深处依旧燃烧着扭曲的、令人不寒而栗的火焰。
顾衍和张队坐在他对面。张队脸色铁青，拳头紧握，显然在极力压制着怒火。而顾衍……他靠在椅背上，姿态看似放松，但每一个线条都绷紧如猎豹。他面前摊开着案卷，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目光低垂，没有立刻看周慕辰，仿佛在积蓄力量，或者在……等待什么。
观察室里挤满了人。行为分析组的专家，技术队的记录员，还有其他几位专案组核心成员。空气凝重得几乎能滴出水来。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等待着这场注定艰难的交锋。
我站在人群后方，靠着冰冷的墙壁，尽可能让自己隐没在阴影里。目光却无法从玻璃另一面那个穿着囚服却依旧像个等待谢幕的演员般的疯子身上移开。
张队率先打破了沉默，声音洪亮而充满压迫感：“周慕辰！老实交代！你杀害王师傅！陷害顾顾问！跟踪窥视林法医！到底有什么目的？！”
周慕辰缓缓抬起头，看向张队，嘴角勾起一丝嘲讽的弧度，声音温和得令人毛骨悚然：“目的？张队长，艺术需要目的吗？”
他的目光越过张队，落在了顾衍身上。那眼神瞬间变得无比专注，充满了病态的狂热和……一种令人不适的……亲密感？
作者“毛栗子宝贝”推荐阅读《34C女法医和第28处压痕》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我只是在……完善一件作品。”他轻声说，像在分享一个秘密，“一件因为顾顾问的……犹豫和瑕疵……而迟迟未能完成的……杰作。”
顾衍敲击桌面的手指骤然停顿。
他缓缓抬起头，目光对上周慕辰的视线。
没有愤怒，没有质问，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冰冷的平静。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顾衍开口，声音平稳得像在讨论天气，“你的‘完善’计划。”
周慕辰的笑容加深了，仿佛很享受这个问题：“从我意识到……你无法真正‘拥有’她开始。”他的目光再次瞟向单向玻璃，仿佛能穿透玻璃，精准地锁定我所在的位置！我的后背瞬间窜起一股寒意！
“你看到了她，分析了她，甚至……‘标记’了她。”周慕辰的声音带着一种扭曲的崇拜和嫉妒，“但你停在了那里。你害怕触碰真正的‘完美’。你被那些可笑的规则和……你那该死的理性……束缚住了。”
他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低，充满蛊惑：“而我……我敢于完成它。用血，用疼痛，用最极致的恐惧和占有……将她永恒的‘美’……定格下来。”
我的胃里一阵翻滚，几乎要呕吐出来！这个疯子！他把我当成了什么？！一件需要被“完善”和“定格”的物品？！
顾衍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但观察室里所有人都能感觉到，他周身的气压正在急剧降低，冰冷得吓人。
“所以，你选择了模仿。”顾衍的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一种冰冷的穿透力，“模仿我的侧写，我的习惯，甚至……我的香水。”
“模仿？”周慕辰嗤笑一声，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不，亲爱的顾问。不是模仿。是……超越。”
他的眼神变得锐利而疯狂：“你看到碎片，我则看到完整的蓝图！你止步于分析，而我……敢于创造！王师傅的针法？那只是工具！Brioni的西装？那只是戏服！甚至连你的香水……”他深吸一口气，脸上露出迷醉的表情，“……都只是我用来……更接近‘她’的媒介！”
他猛地转头，再次看向单向玻璃，目光灼热得几乎要熔化玻璃！
“我闻到了哦，林法医……”他对着玻璃，用口型无声地说，笑容扭曲而得意，“……你身上……他的味道……和我为你准备的……是不是很像？”
我浑身剧烈一颤，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脊背重重撞在墙上，发出沉闷的响声。观察室里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我身上，带着惊疑和探究。
顾衍的目光没有离开周慕辰，但他放在桌面上的手，指节微微收紧了一些。
“你的‘媒介’和‘戏服’，”顾衍的声音冷了下去，“包括在王师傅现场留下我的痕迹？包括试图将谋杀嫌疑引向我？”
周慕辰摊了摊被铐住的手，一脸无辜：“那是必要的……戏剧冲突。为了凸显你的‘无能’和我的……‘优越’。当然……”他舔了舔嘴唇，眼神变得邪恶，“……如果你真的因此而被抓进去，我会很乐意……替你‘照顾’好林法医的。用我的方式。”
“畜生！”张队猛地一拍桌子，怒吼道！
顾衍抬手，制止了暴怒的张队。他的目光依旧锁死周慕辰，那眼神深得让人心悸。
“那条领带。”顾衍忽然转换了话题，语气平淡无波，“Brioni的。用王师傅的针法修补过。上面有你的皮屑DNA。但代谢指标显示，皮屑脱落时间远早于王师傅案发时间。你怎么解释？”
周慕辰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随即变得更加灿烂，甚至带着一种赞赏：“哦？你们连这个都发现了？真不愧是顾顾问调教出来的团队。”
他身体向后靠去，姿态悠闲：“没什么好解释的。那本来就是我的领带。很久以前……不小心勾破了。请王师傅帮忙修补了一下。至于皮屑……也许是我某次试穿时留下的？时间太久，记不清了。”
他的解释轻描淡写，看似合理，却完美避开了核心问题——皮屑为何会出现在王师傅的凶案现场？他刻意模糊了时间点！
顾衍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那目光像最精密的手术探针，一寸寸地解剖着周慕辰的每一丝表情变化。
观察室里的行为分析专家低声对同伴说：“他在回避。瞳孔轻微放大，右手食指无意识摩擦拇指。他在为这个答案感到……得意。”
周慕辰似乎很享受这种被审视的感觉，他迎着顾衍的目光，笑容越发愉悦。
突然。
顾衍毫无征兆地再次开口。
声音不高，却像一道冰冷的闪电，劈入了周慕辰所有防御的最核心！
“那支口红呢？”顾衍问，目光锐利如刀，“那支在你工作室发现的，与婚纱店镜子上、林法医脖颈上残留物成分……存在差异的口红。”
周慕辰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像一张精致的面具，骤然出现了裂痕。
他的瞳孔猛地收缩！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虽然只有一瞬，但足以被观察室里所有专家和摄像头捕捉到！
“什……什么口红？”他试图维持镇定，但声音里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无法控制的颤抖和……惊愕？！
他似乎……完全不知道有另一支口红的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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